《陈春杳杳 来岁昭昭》nico一只果

8、浮生暂寄梦中梦

　　这一年的最后两个月，商迢迢过得格外开心，在众多小姐妹还只能含情脉脉盼着仰慕的人能看看她们的时候，她已经去过萧芷昀家里了。萧母对她格外亲切，给她做好吃的，说话也很温柔。父母也很默契没有戳穿她的各种心思，由着她闹腾。
　　过年期间，她收到了很多新年礼物，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小姨和舅舅，连一直深居简出安胎的商遥遥都主动回了一趟家。长辈们和哥哥姐姐在商量着来年的计划，商迢迢带着弟弟妹妹还有小侄子们做游戏，笑得满院子都是她银铃般的笑声。
　　“迢迢明年都及笈了吧？怎么还是这般孩子气？”舅妈皱着眉头小声说。
　　“我们迢迢还小，嫂子莫怪。”秦氏捏捏手帕，“她有哥哥姐姐护着，以后的路也不会太难走，就不劳嫂子费心了。”
　　“亲事定了吗？”
　　“遥遥出嫁早，没能多陪陪我们。迢迢现在还是小孩子心性，我们准备多留她两年。”
　　“你大哥当年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贞贞那丫头恨嫁，自己跟人跑了……”舅妈突然瞪大了眼睛，“你瞪我做什么？秦西林，我那句话说得不对吗？那丫头是不是十年了还杳无音讯？你派了多少人去找她，花了多少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够了！”商遥遥声音虽小，却很有用，“小舅妈舟车劳顿，早点去歇息吧！”
　　“侯夫人都发话了……我走还不行吗？”舅妈恨恨地咬咬牙，带着婢女走了。
　　“还是没有贞贞表姐的消息吗？”商遥遥看着自己的舅舅，语气却像是在问自己，“她会过得好吗？”
　　舅舅一起摇头，“她应该知道我们在找她，躲着不想见我们吧！”
　　“大过年的，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小姨岔开话题，“我来了这几天都发现迢迢这个小姑娘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了。别说你们不知道……”
　　商家夫妇对视一笑，“是个家世清白，也有抱负的青年才俊。如果年初的武举能取得好成绩，顺利进入兵部或者陆家军，我们会认真考虑两人的婚事。这个事情，最重要的是迢迢自己喜欢。”
　　“这合适吗？遥遥的夫家正得势，迢迢想嫁高门显贵也未尝不可，嫁给一个小武举人也太可惜了。”舅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姐姐姐夫为遥遥谋划颇多，这样草率定了迢迢的婚事只怕迢迢将来会后悔。”
　　“迢迢单纯，心思简单。我倒觉得姐姐姐夫想得很深远，让她开心才是真的为她谋划。”小姨瞥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你管好小嫂子就好，迢迢的事情自有姐姐姐夫操心。实在是有什么事情，遥遥和陆侯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躲在暗处的商迢迢暗自欣喜，阿爹阿娘说会考虑她和萧芷昀的婚事。同窗的小姐妹们有很多早已定亲，好几个订婚多年都不知道未来夫婿长什么样子。阿爹阿娘却说可以让她自己挑，真好。
　　没过两天，商迢迢溜出去找萧芷昀又被母亲抓了正着。秦氏，拉着她脱下了可笑的男装换上了漂亮的新衣服，又插了几只漂亮的珠钗才觉得顺眼。
　　“还有半个月就要武举了，阿爹阿娘已经打听好他家的情况了，等他得了功名，我们就差人去提亲。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想以什么样的样子去见他都不会有人说什么的，这半个月都等不了了吗？”
　　“芷昀哥哥说伯母做的年糕特别好吃……”
　　“我们缺你一口吃的了吗？”
　　“对不起……”商迢迢自知理亏，低眉顺眼不再反驳，“我今天还去见了私学的几位同窗，我们几个是差不多时期出生的，她们已经定好了及笄礼的日子了，今天来问我咋们家什么时候办礼。”
　　“你祖母请好几拨人看了日子，最终决定是二月二日。给你簪花的人选有三个，你祖母和你姐姐还有阿娘我，迢迢希望是谁呢？”
　　“当然是阿娘啊！我最喜欢阿娘了！”商迢迢抱着母亲的腰开始撒娇，“祖母年纪大了很少出来走动，姐姐身子重了，现在也不方便。阿娘这么多年与阿爹把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把我们兄弟姐妹照顾得很好，外人提起阿娘也会交口称赞。都说了要请最有德行和威望的长辈进行簪花才会有好的征兆，除了阿娘还能有谁呢？”
　　“就你会说话。”秦氏被哄得很开心，“但是我也想让迢迢沾沾遥遥的喜气，像姐姐一样觅得佳婿富贵荣华常相伴。我改天和你祖母一起去侯府问一下遥遥的想法。你这几天安分一点，我们都在为你忙碌，你就别添乱了。”
　　“武举将近，芷昀哥哥忙得很，我从今天开始出去了也见不到人，你放心吧！”
　　武举那天，商迢迢跟着哥哥商之衡一起去了现场，亲口对萧芷昀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才惴惴不安得看着他走进了考场。
　　兄妹俩还没，又碰到了武院人气三人组。商之衡与唐方相熟，两人开始寒暄。
　　李泽宁别别扭扭地走到商迢迢跟前，“你放心，我肯定能夺得魁首。”
　　“好。”商迢迢还在担心萧芷昀，对他说的话兴趣缺缺，也不管他说的内容，只知道轻声附和。
　　“那如果我得了魁首，你要送什么作为贺礼？”
　　“给你糖吃。”商迢迢从兜里掏出一块方糖放在他手上，“甜的。”
　　李泽宁笑了笑，想伸手去摸她的头，被她躲开了。
　　“果然是个笨丫头……”

　　“请各位学子尽快入场，陆侯已经到了。”考官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往里走去。

　　“今年又是姐夫做主考官，真威风啊！”商之衡艳羡的眼神看向慢慢关上的大门，陆瓒笔挺的身姿隐约可见。
　　“哥哥以后可以做科举的主考官啊！”
　　“这话可不能瞎说啊，我还未参加科举呢？又岂能说这些胡话？”
　　“快了快了，再过两个月就是科举了。哥哥一定可以进士及第，光耀门楣的。”
　　“就你嘴甜。”

　　武举放榜的日子就在月底，武院放假，私学也还在休息。商遥遥的身子日益笨重，商迢迢这个全家最闲的人每天来往于侯府和商府之间，有时候也会跑一趟萧家。
　　萧家上下对她很热情，萧芷昀也尽力陪她逗她开心。萧母旁敲侧击，终于从她口中得知商家不介意萧芷昀的家世，愿意结亲，高兴得烧了一大桌的菜。老实巴交的萧父没头没脑吃了一顿大餐，问了儿子才知道这件喜事，高兴得走路都忍不住哼着小曲。两夫妻对自家儿子的能力很自信，中举是必然的，还能与商家这样的富户结亲，能成为陆侯的连襟，这等好事可谓双喜临门。
　　正在二人等着双喜临门到来的时候，一个意料不到的人走进了萧家。
　　“侯爷！”
　　陆瓒找的不是他未来的连襟萧芷昀，而是萧母——李音。两人聊了半盏茶的功夫，陆瓒走之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萧芷昀，“你也喜欢我们迢迢吗？”
　　少年不仅红了脸，连耳朵都变红了。被自己仰慕的人戳中了心思，萧芷昀很羞恼，点点头。
　　“如此，倒也般配。”陆瓒嘴角轻轻上扬，“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陆瓒走后，萧芷昀还沉浸在喜悦中，陆侯对他笑了还说是好事。想到真的有机会成为陆侯的连襟，还能得到陆侯赏识进入陆家军他就忍不住笑。这个家还有一个压不住嘴角总是莫名其妙笑的人，就是他的母亲。
　　萧母不再抠搜，顿顿给家人准备丰盛的餐食，父子俩怎么问都不肯说实话，只是神神秘秘地表示要有好事发生了。
　　“就算和商家结亲那也得先把聘礼准备好，我们这么吃下去哪里能存到钱？”萧父忧心忡忡。
　　“商家算什么？”萧母冷哼一声，“若不是陆侯得势，我儿怎么会轮得到她？商家太宠商迢迢了，宠得她太不懂事了。”
　　“娘……”萧芷昀皱着眉头，出声制止。
　　“我知道了，你喜欢她。喜欢就娶吧！以后不喜欢了也可以娶别人，李家的张家的周家的，我李音的儿子以后想娶谁都可以。”
　　“你偷偷喝酒了吧！”萧父更加忧心了。
　　放榜那天，萧家人毫不意外地在名单前列看到了萧芷昀的名字。三人欢欢喜喜地准备庆祝，萧父大大咧咧不小心踩到了后面的人。仔细一看，居然是唐方。
　　“唐兄，实在抱歉。”萧芷昀连连道歉，平日总是和煦健谈的唐方这次居然阴沉着脸没有回复，甩甩手走了。
　　“公子，名单上没有唐公子的名字……”小厮惊讶地捂住嘴，“榜首是李泽宁，榜眼是周天行，唐方……没有上榜。”
　　萧芷昀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眼神暗了暗，又开始庆幸，幸好他在。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商家人的身影，想起了商迢迢不久前给他写的信，说她家人在为她的及笄礼做准备，她只能配合不敢乱跑。也不知道她知道这个消息了吗？是不是特别高兴呢？
　　商迢迢当然知道这个消息，她的姐姐老早递了消息说可以准备吃妹妹的喜糖了。
　　“不能出去。还有五日便是及笄礼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错。当天与你父亲交好的达官显贵都会来，我们商家不能丢人。”连平日里最纵容她的祖母都出面阻止她跑去见萧芷昀。
　　她只能将贺礼和信交给初兰，并嘱咐她跑快一点，一定要收到回信再回家。

　　初兰没想到出门还没见到萧芷昀，先碰到了独身一人的李泽宁。
　　“帮你家小姐送信吗？”
　　初兰点头。
　　“给我的吗？”
　　摇头。
　　“给萧芷昀？”
　　点头。
　　李泽宁深吸一口气，“笨丫头难道不知道我是榜首吗？”
　　“恭喜李公子！”
　　“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告诉你家小姐这个好消息。”李泽宁扔给初兰一个钱袋，“她要你送信的话，你去我家大门找门房阿信就能找到我了。”
　　“是！”初兰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莫名其妙脸红的李泽宁，拿着莫名其妙收到的莫名其妙的赏银欢快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