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杳杳 来岁昭昭》nico一只果

10、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

　　上次侯府家宴回来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日没夜地回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想不明白的时候她就去看书，可是书里也没有答案。
　　与她一样埋头苦读的大哥商之衡在书房给她推荐了不少书籍，“我不知寻常女子该看什么书，也不知道妹妹在为何事烦恼。大哥已经有了意中人，等科举过后嫂嫂进门，你可以问她。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一定会给妹妹提出更好的建议的。”
　　商迢迢假装若无其事，说自己闲得无聊打发时间随便看看。她知道家人都瞒着哥哥，很贴心的叮嘱哥哥注意身体。
　　“迢迢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商之衡向往常一样准备伸手去碰她的鼻子，又缩了回去，“你是个大人咯！等哥哥的婚事定下来，我就催着阿爹阿娘给你和萧公子定亲好不好？”
　　“哥哥说笑了。”商迢迢有些羡慕什么都不知道的哥哥，他还以为姐姐只是出了一点小事，什么都不会改变，只需要等待科举还能憧憬未来。

　　“阿衡中意的那位小姐的父亲已经明确拒绝了你父亲的示好。”秦氏告诉商迢迢，“幸好他在埋头苦读还不曾有机会见到她，不然我很担心影响科举。”
　　“哥哥说他们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是不假，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很重要。只盼着阿衡这次能高中，我们商家才能挺起腰杆找人去提亲。”

　　商迢迢及笈之后第一次穿男装溜出去是为了送别萧芷昀。门房和护卫依然很有眼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轻松走出了家门。
　　萧芷昀脱下军装换上了蓝色的常服，笑容和煦还是她印象中冒着犯规输掉比赛也会为她挡球的那个翩翩少年郎。这样一个看着她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却说出了她最不想听的话。
　　“抱歉，不能陪你踏春了。”
　　他们约好春天一起去郊外踏青，据说每年的初春会有全国各地的商贩聚集在一起赶集。萧芷昀曾说会带着她一起去，无论两人在忙什么他都会陪着她一起。
　　商迢迢摇头，“没关系的，这个事情也不是很重要。”
　　“答应你的事情没有不重要的。”萧芷昀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侯爷说了，这次如果真的有异动，我们这些先遣人员都会有机会上战场。对我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没有理由放弃。”
　　“你说得对。”再不懂事，商迢迢也知道萧芷昀做的是正确的，“芷昀哥哥要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
　　“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建功立业平安归来。”萧芷昀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里面装了一颗粉色的珍珠，“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觉得它很适合你。拿到赏钱就买了这个珍珠，亲手串了一个项链。你喜欢吗？”
　　商迢迢拿着项链，点点头。
　　“迢迢，我本想等你及笈就去提亲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可是，我……怎么配得上你呢？这次倘若侥幸得胜归来，我必备好厚礼八抬大轿娶你。这样可好？”萧芷昀不敢看她的眼睛，继续说，“倘若不幸不能回来，我们没有定亲……迢迢如遇良人，婚姻嫁娶亦可随心。”
　　“不许胡说！”
　　“是我不好。”萧芷昀脸色更红了，“迢迢，倘若我被安排留守北疆，你可愿意陪我？”
　　“我愿意！”急忙回答了问题，商迢迢后知后觉开始害羞，“真有这么一天，你不回来娶我，我就去北疆找你！”
　　“一言为定！”
　　两个拳头再一次碰到了一起。商迢迢看着满脸对未来充满憧憬的萧芷昀，庆幸自己并没有把家里的糟心事跟他说，能让他无牵无挂去追寻属于他的远大前程，也不枉他对自己的照顾了。
　　萧芷昀把她送到家附近，确认有护卫会确保她的安全了才离开。
　　商迢迢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泪水渐渐糊住了视线，她不断告诉自己：做得好，商迢迢。不要哭，他会衣锦还乡来娶你的。
　　“咳咳！”
　　一身红衣的李泽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箱子的侍卫。
　　商迢迢破天荒地对着他行了个标准的见面礼，礼貌而疏远地问候完就准备离开。她自认跟李泽宁不算熟，遇到了能打个招呼已经算是礼数周全了。
　　“我听说了你姐姐的事情……”李泽宁讪讪地开口。
　　商迢迢停下脚步，眼眶微红，神情戒备地看着他，“你们和陆侯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也无力干涉。如果你是来说闲话的，我劝公子自重，不要参与内院私事。”
　　“你为何总是对我有敌意呢？”李泽宁无奈地看着她，“我其实……其实不会伤害你，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你的及笄礼我也给你送礼物了，你打开看过了吗？”
　　“抱歉。”商迢迢局促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她还不习惯李泽宁的示好，还是觉得拿鼻孔看人的李泽宁才是正常的。
　　“无妨，我知道你姐姐的事情令你很忙。没看到就没看到。”
　　“谢谢你的关心。我家里有事，我得走了……”
　　“稍等！”李泽宁打开了箱子，里面装满了陆商两家正在收购的名贵药材，“我知道你姐姐需要这些药材……”
　　“谢谢！你的心意我领了。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敢替家人收下。”商迢迢看到药材眼睛亮了一下，但还是拒绝了，不熟的人突然献殷勤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还上。
　　“商迢迢，你一定要如此生分吗？”
　　商迢迢侧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好奇地看着他。
　　“我父亲安排我明日出发去西域……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时辰才等到你回来。”李泽宁犹豫地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才继续，“我想与你告别，想在走之前为你做点事情。这些药材都是我父亲珍藏多年的，我问了大夫都说对你的姐姐大有用处。你真的不想要吗？”
　　“你也要去边境了？”商迢迢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今日你一身红衣又带着箱子，我还以为你准备去哪家提亲呢！”
　　“你……”被戳中了心思，李泽宁脸红了，欲言又止。
　　“行啊！你也要去建功立业了！我祝你衣锦还乡，得偿所愿。”
　　“多谢！”
　　“至于药材，这些太过贵重了。”我们的交情也没到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的程度。商迢迢虽然想要，但还是理智地决定拒绝了。
　　“那我们交换。”商迢迢的再次拒绝让李泽宁有点愠怒，指着她手里的小木盒，“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我把这些药材送给你。”
　　此话一出，本来对李泽宁印象变好的商迢迢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不行，这是芷昀哥哥送给我的临别礼物。”
　　“这个笨丫头！别人送的礼物可以收，我给的为什么不收！他给了你什么东西？能比我给的值钱吗？对你有用吗？”李泽宁努力扮演的温和形象也随着芷昀哥哥四个字消失了，“我比你大，你怎么从来不叫我哥哥？”
　　听到他的质问，商迢迢笑了，松了一口气，笑得格外灿烂。
　　“这才像你嘛！”
　　“给不给？”李泽宁不死心。
　　“不给！”商迢迢紧紧握住礼盒，往身后藏了一点，“要什么都可以，这个不行！”
　　“你说的。”李泽宁打量了一下，她穿着男装，头发简单的束在头顶，用一根玉簪简单固定。于是手指着她的头发，“你那簪子不错，给我吧！”
　　“我没说要交换。”商迢迢摸了一下簪子，这是她及笈之后最常戴的簪子了，这么私密的东西送给不是很熟的李泽宁，她有点不情愿。
　　“你看清楚，这是你母亲到处找人收购的百年人参。笨丫头不识货，本想送给你你不要。现在只需要你那根破簪子就能换，你确定要拒绝吗？”
　　“真的吗？”商迢迢再次看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被打开了的礼盒，确实是阿娘念了很久却买不到的人参。开始后悔，早知道他真的送了有用的东西久收了。大不了回去告诉阿爹阿娘，给他家多送点钱财当买卖了。
　　“我不骗人，更不会骗你。”
　　“好！”商迢迢把簪子取下来，任头发随意地散落，准备给身边的初兰让她送过去。
　　“你过来，亲手给我。”李泽宁耳朵发烫，自己也拿出了那根人参，“交换礼物。”
　　商迢迢按照他说的做了，成功拿到了人参。她开心地带着初兰头也不会往家跑，像怕李泽宁反悔一样。
　　留下李泽宁握着还带着余温的簪子若有所思。
　　“公子，这些东西又抬回去吗？”侍卫甲问。
　　“别说话！公子刚跟小姐交换了信物，还在回味呢！”侍卫乙很有眼色地收拾好东西，等着李泽宁的回神。
　　“今日乙表现很好，回去有赏！”
　　“谢公子！”

　　初兰从放及笄礼的礼物的库房中找出了写着李泽宁名字的礼盒，打开一看竟是一串用粉色珍珠串的手链。商迢迢把两个珍珠摆在一起，对比一下大小和色泽都几乎一样。
　　“一样的。居然是一样的。”商迢迢呢喃了两句，“还同时离开京城，妙啊！”
　　“小姐，您说什么？”初兰没听清，怕漏掉什么吩咐。
　　“无事，你把人参送去阿娘房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