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含思》离兮兮

5、第五章 《受伤》

　　赵南钰跟着顾长渊一路小跑，在这个平凡的时刻，她从没有如此幸福过，最幸福的女子莫不是跟心上人四时静好。就在赵南钰遐想之际，顾长渊突然停住转身抱着赵南钰，在她的耳旁轻声说道。

　　“你在此处等候，一会霁云来接你，切不可胡乱走动。我去去就回。”说完便轻功飞身往黑处飞去。

　　赵南钰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一下提到嗓子。总感觉有不详的事情发生，毫不犹豫地紧随着身影消失的地方跑去，她不放心。

　　顾长渊戴着面具在一处丛林中从天而降，停住了脚步，怒目直视着身后紧随着的十几个黑影，那伙人穷追不舍，如果不引开，怕是要当街行刺，自然会连累赵南钰。看这架势是夺命来了。

　　“西周王，你跑不掉了，受死吧！”为首的黑衣人话音刚落便一窝蜂地展开围剿。

　　顾长渊飞身避开，站立在为首的黑衣人身后，一把擒住他，却被身后的黑衣人偷袭，所幸他侧身躲过一剑，反手一掌拍开两人。就在众人围攻上来之际，霁云同影卫一同现身。顾长渊用眼神示意一下霁云，此战势在必得。外圈有不断地涌出影卫。黑衣人一看这是中了圈套，全缩围了起来。为首的黑衣人一点头，个个都咬碎嘴里的药物，拼死似的疯狂攻击。

　　“将军小心，是死士。”霁云第一个挡住砍向顾长渊的死士。顾长渊一个跳跃来到混战中间，想先擒住为首的死士，几个回合占了上风，一掌击飞为首死士，那人艰难地站起来又捂着胸口倒地吐血。

　　赵南钰似乎听到刀剑声，便随声赶了过去。

　　顾长渊一步一步地靠近为首的黑衣人，突然一道亮光闪过，赵南钰随着亮光找去，只见那黑衣人倒地的树上还藏着一个黑衣人，他拉满弓弩，只等顾长渊再上前一点，必能射中。

　　顾长渊丝毫没有察觉，继续往前。情况紧急，来不及大喊。赵南钰着急着纵身跃起，直奔顾长渊而去。弩箭从暗处射出，直直地扎进赵南钰的后背，她扑倒在顾长渊的怀里。

　　“钰儿。”顾长渊来不及反应，抱着昏死过去的赵南钰。摸着背后满手是血，黑色的血，箭有毒。他驰聘沙场这么多年，从不畏惧过生死，这一刻他害怕极了。暗处的弓弩又一次对准了顾长渊，他已惊慌失措，一声声地唤着赵南钰，完全顾不上还未解决的隐患。

　　“将军，小心。”未等霁云赶到，下一刻树上的黑衣人从树上落了下来。顾长渊这才看清楚出手之人，一身玄衣束身，眼神坚毅，缓缓上前一剑扎进为首死士的颈脖，随即转身一动不动地看着顾长渊。

　　顾长渊一手抱着赵南钰，一手紧紧握住剑柄，此人来者不善。霁云前来救护，几人屏息凝神地对峙着，玄衣人慢慢收起了剑。顾长渊没感觉到杀气，也不顾那么多，众人的掩护下抱起赵南钰就往府里赶去，一边催促人。

　　“快，去宫里传太医。”

　　玄衣人意欲离去，被霁云横手拦住，“壮士，请留步。请问义士尊姓大名？”

　　“我只是一闲散人，到处游历。恰巧就遇到你们。将军太谨慎了，我可是救了你们的命。”

　　“你不是大庆人。”霁云时刻保持着警惕。

　　“少将无须紧张，鄙人彦舟，这是我的通关文件。”彦舟很无奈地从怀中取出文件。

　　“西疆人？怎会来我大庆？”霁云一听西疆人，警惕起来。近几年西疆人在边境连连惹事，企图引起国战。大战在即，西疆人出现在大庆城都内必有内情。

　　霁云心生疑虑地仔细查看着。

　　“平时夜里我多以树林为栖，就是这么巧，要是不放心，少将将我逮捕起来吧。”彦舟挑衅般地说。

　　“确实巧了，既然义士出手相救，我们将军自是要好好感谢一番。义士这边请，烦请跟霁云走一趟吧。”霁云自是不会相信他，一起等顾长渊定夺。

　　“感谢倒不必，少将赏鄙人一些银两即可。”彦舟耍起了嘴皮子。

　　“请义士随我走。”霁云阻止了彦舟的离去，语气坚定。

　　彦舟听了，双手抱胸，点点走，悻悻地跟着。

　　......

　　“太医，太医到了吗？”顾长渊下马远远地就喊道。

　　“将军，太医在里候着了。”

　　众人纷纷紧随其后，浮玉怀姜被满身是血的赵南钰吓得六神无主......

　　顾长渊放下昏迷不醒的赵南钰，太医院的女官迅速地听脉，诊脉，消毒，取箭，包扎......这一幕幕都让顾长渊心惊胆战，放下的双手颤动不已，却又不敢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太医的诊断。

　　“速速去熬药，止血丸，熏香。”太医女官急忙写下药方，命崔管家到药库去取药熬药。浮玉双眼含满泪水，一遍遍地擦拭着伤口的血迹。怀姜张罗着一切，确保太医需要的东西齐全。

　　“付太医，公主如何？”顾长渊紧张地询问着。

　　“将军且安心，所幸公主医治得及时，没伤及要害，下官一定尽心竭力。”付太医简单明了地说着。
　　随即转身说道：“快，准备热水给公主擦拭身子，一会有发热之症。”

　　众人听罢回避，浮玉怀姜熟练地换衣服，擦拭身体。一会出来向顾长渊说道：“太医，将军，公主说胡话了。”

　　顾长渊心急如焚，坐在床前握着赵南钰的手，好烫，开始发烫了。只听见她迷迷糊糊地说着“长渊小心~”他追悔莫及，早该知道她不会乖乖一个人回去，早该知道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在那里......

　　“药呢？好了吗？快点拿药来......”顾长渊一失往日仪态，他害怕失去她。

　　“药来了，将军。”浮玉从丫鬟手上接过药，快步地送上前来。浮玉怀姜小心翼翼地伺候喝药，半个时辰后，付太医如负重释地起身作揖说道：“将军，公主的毒已解八成，余毒未清，请将军费心喂药，公主明日便会醒过来。”

　　“有劳太医。”顾长渊久久守着不肯离去，他要看到她醒过来。这时，姚怜芝跟小枝才走进来。

　　“顾哥哥，公主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不如先去歇息。怜芝愿留下来照顾公主，况且还有浮玉怀姜呢......”姚怜芝从没见过这样的顾长渊。

　　“不，你们都下去......”顾长渊眼睛都不曾从赵南钰身上移开。

　　“这~”姚怜芝还想说什么，被怀姜的话给打断了。

　　“姚姑娘，我们都出去吧，将军不会离开的。”

　　姚怜芝看着六神无主的顾长渊，便也识趣地欠身退下了，众人欠身退下。

　　夜已深，顾长渊静静地看着赵南钰，她浅浅地呼吸着，抚摸着她没血色的唇，陷入梦乡......

　　清晨阳光从镂花的窗外透了进来，轻抚着赵南钰的脸颊，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才从恍惚中醒来，她想起身，却浑身使不出力气来。

　　一转头看见顾长渊侧卧在身旁，惊喜地抬起虚弱的小手轻轻划着顾长渊的鼻子轮廓，透着金丝的阳光，特别好看......

　　也许是赵南钰的动静，也许是做了梦，顾长渊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惊喜地发现赵南钰醒了。

　　“钰儿，你醒了？感觉如何？”

　　“我~想喝水。”

　　赵南钰的回应非常虚弱，顾长渊轻轻起身倒水。门外的浮玉怀姜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查看。

　　“公主，你终于醒了？”

　　“谢天谢地，我~我去找太医。”

　　说完浮玉撒开腿就往外走，怀姜急忙进来伺候着，身后的丫鬟们各司其职忙活了起来。

　　“公主，你已经昏睡了一夜，现在可有想吃什么？”

　　赵南钰喝完水，虚弱地摇摇头。

　　“只觉着口干难耐。”

　　说话间，浮玉拉着付太医快步走了进来。

　　“姑娘，你慢点。”付太医被推搡着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付太医急忙整理自己仪容上前来。

　　“参见公主，将军。”

　　“付太医你来得正好，快给公主把脉。”

　　付太医仔细地听着脉，随即起身向顾长渊行礼。

　　“付太医毋须多礼，快快告诉我如何？”顾长渊扶起付太医迫不及待地说。

　　“回将军，公主发热出汗才会导致口干舌燥，多饮白露，卧床休养，再加上汤药，这两日下官会开出药膳粥，公主恢复胃口，不日便会痊愈。”

　　“甚好，有劳太医。”顾长渊一听喜笑颜开，急忙拉着赵南钰的手，他感受到她还是虚弱无比，纤细的双手更显得苍白如玉。

　　一旁的怀姜终于恢复神采跟着太医去记录药膳。

　　顾长渊轻轻放下赵南钰，她因为虚弱又陷入睡眠了。

　　“浮玉，你好生看顾公主，她睡醒了就着人来报。”

　　“将军放心，有奴婢在，公主会很快吃药好起来的。”浮玉轻轻地放下纱帐，恭敬地立在一旁。

　　顾长渊看着熟睡的赵南钰这才起身出去。

　　......

　　顾长渊在书房等候着，“将军，彦少侠到了。”霁云进来禀报到。

　　“快请进来。”顾长渊看着手上的信件说道。不一会，彦舟环抱着剑慢慢踱步走了进来。

　　“在下彦舟，无名游侠。将军爷想问什么便问吧。”一不行礼，二不附和。

　　“彦少侠真是心直口快之人。”顾长渊抬起眼，“昨夜你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只是有一事不明白。”

　　“将军请说。”

　　“你杀死弩弓之人也罢，为何也要一刀了结为首的死士？”顾长渊眼神如炬。

　　“不为何，他们是一伙的，死了便一了百了。”

　　“他已经没有抵抗之力。”

　　“既是死士，任务失败也是死路一条，况且那时他也命不久矣，某种程度上，我了解了他的痛苦。”

　　“彦少侠此举也可是杀人灭口。”

　　彦舟突然眼神犀利地盯着顾长渊，顾长渊步步紧逼，两人对视了片刻。

　　“将军多虑了，如若我也是同伙，我完全不用出现，甚至可以暗处杀人......当时的你看起来可轻易取你性命。”

　　“想不到彦少侠口舌如簧。”顾长渊心知问不出什么。

　　“鄙人长年颠沛流离，生活拘谨。如今碰上，若出手相救，说不定能得到丰厚的报酬，不是吗？”

　　“彦少侠所言极是，你救了本将一命，自然要心存感激，方才的无理还望少侠不介意。”顾长渊虽是如此说，但是心里还未打消疑惑的念头，他似乎心中已有答案，轻轻一笑。

　　彦舟倒也不含糊，“将军大气，鄙人平时懒散惯了，就想图个轻松差事，公主身边没个得力护卫，将军觉着我如何？”

　　顾长渊横眉一竖，怒瞪着他。

　　“将军可不要误会，鄙人确实只想谋个轻松又显重要的差事。”彦舟感受到了压迫的气压，急忙嬉皮笑脸地解释道。

　　“我会好好考虑，彦少侠先去歇息吧！来人，带彦少侠去住所。”

　　彦舟双手抱胸，后退两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将军，你当真相信他的措词？昨夜属下去查了，除了是西疆人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他们不是一伙的，但这个彦舟的目的不纯。”

　　“那将军何不趁机打赏点银钱让他离开？”

　　“不，放在眼皮底下更好监视，既然他有意留下，自有他留下的道理，你多了个任务了。”

　　“将军放心，我会死盯着他的。”

　　“那些死士有查出什么线索吗？”顾长渊拿起桌子上死士的信息，想从中找出什么线索来。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普通的农户，有职业有妻儿，已经是几十年的豢养，而且是渗透生活里，我们根本无迹可寻。这豢养者不得了。”霁云边说边佩服地说。

　　“这些人的尸首被领走时，家属却没有半分悲伤之情。”

　　“看来这是蓄谋已久，总会有联系接头方式。接着查，谋杀本将只是第一步。他们的目标估计更大~”

　　“是，属下明白。将军日后可要当心。”

　　入夜了，寂静得连野猫路过的声音都一清二楚。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有道黑影划过夜空。转眼就来到一处偏僻地，只见那人恭敬地跪下来，

　　“主上，公主已无大碍，不日便会痊愈。”趁着微微的光，隐约看清那人面容，是彦舟。只见龙凌辰慢慢转过身来，身着西疆国的服饰，这身装束与白衣装扮截然不同。从里到外都不同，就像两个人。

　　“死士都杀了吗？”龙凌辰紧握拳头，恨得牙痒痒的。

　　“都解决了，顾长渊怀疑我。属下会想办法留在公主身边，殿下放心。”

　　“其他事情先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首要任务是在她身边保护好她。等我指示。”

　　“是，属下明白。”

　　“父王的情况不大好，二皇兄虎视眈眈，他在大庆有许多暗线，这次的死士与他脱不了干系。”
　　龙凌辰玩弄着手上的玉佩说道。

　　“你要注意提防出现在公主身边的人，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是，主上放心。彦舟不在身边，请主上自己小心。”说完，彦舟不做太多逗留，便消失在黑夜中。

　　龙凌辰望着朦胧的夜色，眼神复杂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