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光》藏绿

2、高中牲的日常

　　高一是出早操的一大中坚力量，通宿生躲过一劫，寄宿生却要每天踩着进行曲赶去操场，稀稀拉拉地站成一列，再做一个稀稀拉拉的操，然后回教室自习。

　　陈欢跟万星星站前后，也刚好她们身高近，早操都是聊着天度过的。这么整了一周，陈欢的肺活量好像有点提升。

　　意外之喜。

　　下操回教室的人流，是陈欢亮一把的场所。万星星就想不通，这人是怎么在人群里钻缝的，还不会像动漫里的角色闯人潮，惊起一滩鸥鹭。

　　做操很长，聊天很短，回了教室两人就安分看书了。两人有交涉过，决定尽量不跟对方看/读一样的科目，除非两人要帮着对方记背。

　　把事情明明白白讲清楚了是好事。薛芽和孟旌也沿用了这一套，两人付了一人一块糖的专利费。

　　孟旌很满意。薛芽早自□□是在背书，或者订正错题、翻看笔记。他自个儿嗓门大，但不敢不收着点，毕竟这位好学生的成绩蛮高的，让人不自觉就把她摆高了。

　　这会子大家读的其实都大差不差，他总能看到人捂着耳朵念念有词。

　　虽然不一定就是因为他一个人，毕竟早自习基本都是炸开了锅的状态，读书不读书的都凑在一个教室了。但作为一个心思稍微细腻的同桌，孟旌还是有点介意。

　　薛芽也少了些尴尬，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到同桌有时候的不自然，但让她提出来的话，总感觉不对头。

　　椰子糖挺香的，陈欢随口问了句哪买的。薛芽说是后桌给的。她大课间的时候分给大家，但陈欢跑去书店蹭杂志没看到。

　　陈欢看了眼带笑的女孩，长长的马尾，骨肉匀称，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隔了个人像看银河那边，反正是突如其来的心思，陈欢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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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基本就是学习，其他的也翻不出风浪，晚上就热闹了，发现阿姨不咋来查寝，一个个都放飞自我，大聊特聊。

　　陈欢也跟着一块，但总是万星星到最后大家都累了还叽叽喳喳，被小寝全体抵制。

　　哦对，十四人寝有两个寝室长。陈欢和万星星都不是寝室长，寝室长叫张解，江湖人称解题张，写了一个解字就能洋洋洒洒列满数字公式。

　　解题张数学好，但她文科弱。听她说是被她前历史老师蛊惑了，被骗来了文科班，结果人没教她了，而且还要学那么多字的文科。

　　解题张扼腕，大家都跟着安慰她。其实要是想改换门道的话，也不是不行的，只是麻烦，解题张家里也使不上劲。

　　不过，还有两年多呢，文科你再怎么钝也能混那么多分，更别提解题张的数学在文科生里简直王炸。

　　小寝里另外还有两人，一个叫洛梨，笑起来甜甜的，说话、做事却很御姐，一个叫明柏，明着摆烂那种，有一头流水般的秀发，陈欢每天都要瞅几眼，瞅瞅心情就好了。

　　解题张不满就她一个人有外号，拉着大家一块取外号。万星星就叫绿星，因为刘星和他的头发；洛梨的话，是大梨，略过略过；明柏的外号众望所归，“士兵”，长官命令、士兵明白。

　　陈欢的话，大家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延伸，索性根据她的口癖，叫她够了姐。

　　够了姐当场就是几个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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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班是在学期末，分班后补了些天课就放寒假了。

　　年级组也是鸡贼，订了专门的寒假作业发下去，开学回来集中检查上报。没写完的看老师怎么说，但每个班都要报几个写的好的上去。

　　陈欢无心竞争，过了个快快乐乐的寒假，开学前几天创造奇迹，一路火花带闪电，满纸黑线条不见红。

　　够了姐开学就送给大家几个够了，因为这伙子人不知道从哪知道她生日，一起合谋开视频会议，假装学习，实则偷偷找来自己的亲朋好友给她说生日快乐。

　　那一天，够了姐被陌生人的祝福淹没，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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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那天阳光很好，落进树影里，落了一团又一团光。陈欢躲在这些影光里，看着李咸阳。

　　李咸阳是个坐不住的主，爱逗弄他前桌，一个叫杨花的女孩。

　　虽说杨花是柳絮，但杨花却是个花一般的姑娘，稍稍逗弄，红霞就爬了满面，十分可爱。

　　也不怪李咸阳动心思。

　　说起来，杨花的名字也藏着一段思念。

　　杨花妈妈生她的时候，她爸爸在外地赶不回来。

　　她爸归心似箭，顺手扯了柳枝来插在杨花妈妈的花瓶里。她爱花，他就总是为她带一束花，在两人见面时。

　　她妈妈说这是缘，于是为她取了杨花一名。

　　“诶，咋不取杨柳为名啊？”

　　女孩显然见多了问这个问题的人，她平静地说：“她们希望我像花一样，而不是像柳一样。”

　　少男少女，彼此间青涩的情谊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杨花却恼他作弄自己，每每他犯贱时都要怼上一二，也是决计不认她俩的cp的。

　　今天刚开学，百废待兴，大家伙儿忙着收拾东西或者补作业，他倒是又去捉弄杨花。

　　两人嬉笑怒骂的，大家都听着动静。

　　陈欢看着她俩发呆，阳光暖暖地晒在她身上，陈欢看见了李咸阳那颗小虎牙。这样张扬的人一笑，竟然有点甜。

　　陈欢一下子来了灵感，大笔一挥写了篇同人文。

　　万星星看了，直呼你好会。

　　得到了夸赞的陈欢很开心，但她是不敢把这两人的同人文传出去的，到时候跟杨花没得朋友做。

　　除了这些动静，开学最大的动静就是开学考了。

　　不等一周，开学第一天晚上就考了两门。考考考，考的陈欢没了半条命。

　　成绩没一周就出了，每个老师都拿着试卷进来，但像数学老师这样的就一点不水，放下书就是讲，一根粉笔一张嘴，整得陈欢晕晕乎乎的。

　　不过像英语老师这样的，你上她的课就会松口气，呼，又能水几节课。

　　陈欢对自己考得还行的就随便听听，坐第一排不敢看小说，但写来画去笔耕不停。

　　幸好这样坐第一排的机会不多了。

　　婷婷放假前就说，开学考之后根据成绩换位置。

　　不过艺术生、体育生坐一边，走文化的坐一边。

　　陈欢不太理解，并且和万星星狠狠吐槽。

　　谁也没想到从换座位那天开始，这个班就更热闹了。

　　吹响号角的竟然是薛芽和后排几个女生。

　　陈欢不清楚事情经过，不过薛芽止不住地哭，后面那几个女生一直在阴阳怪气。

　　陈欢感觉很微妙，这一幕就像小说里的绿茶和无脑女配。

　　但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因为双方不像是那样的人。

　　晚自习两方呛了几句，有看不过眼的加入战斗，事况一键升级，变成一种立场之争。

　　很难评，后来婷婷出来维持纪律，大家勉勉强强不再出声。但空气中弥漫着火星子。

　　陈欢还和万星星坐在一块。刚刚万星星帮薛芽说话，现在人还气着。陈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一股脑地骂对面的人。

　　解题张坐在附近，丢了张纸条过来。

　　“小小个子大大能量啊，刚才很帅，继续保持。”

　　万星星一下子好多了，虽然她本人也不钻牛角尖，就是被气到了。

　　陈欢看着解题张潇洒俊逸的字，偷偷学习，暗下决心。

　　第二天中午看电视的时间，陈欢掏出一本字帖。

　　“练字吗？”

　　“嗯。”

　　“加油加油。”

　　拍她肩膀鼓励她的女人默默掏出一本划重点来。

　　陈欢和万星星都有各自光明的未来！

　　好吧，其实陈欢早就买了两三本字帖。以前她觉得自己的字可潇洒，那长长的脖子可与天公争高，多帅啊。

　　可是看不清。

　　别人都看不懂她在写什么。

　　没有好友在侧跟她写一样的字后，陈欢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从此她的书桌里常备字帖。

　　有一本楷体的，还有两本见字如面的行楷。陈欢犯文青瘾的时候就写那两本。

　　两人光明的未来且按下不论，薛芽晚自习事件过去没两天，李咸阳开始面临下岗危机。

　　促使这下岗危机出现的有两大原因。

　　一个是他触发了民怨——卫生区域划分出现争议。

　　一个是被通报批评了。

　　咱先来说前者。

　　班上的卫生区域分班内、班外，还有寝室卫生。

　　寝室卫生毋庸置疑不用管归属。但李咸阳的分配让寄宿生还要负责教室的或者公共区域的卫生。

　　对此，陈欢就是反对者/抱怨者中的一员。

　　因为一中时间紧任务重，每到陈欢搞早上或下午的卫生，她都要牺牲掉自己的吃饭时间。

　　现在除了自己要负责的寝室卫生，还得花一些时间去搞教室卫生或公共卫生，一天天地连轴转，她是受不了了。

　　而且吧，以前她们寄宿生都是不用管教室卫生或公共卫生的。

　　看来，这也是老教师和新手教师的差距之一。

　　以前陈欢是活在班主任的重压之下，照着规范过日子，现在是活在班上人的内斗里，每天水深火热。

　　但通宿生自然乐得少点事啊，而且这规矩已经执行了一段时间，怎么你们现在就不乐意了？

　　而且有的寄宿生吧，早先也是活在双重卫生之下的，她们有时候还帮着人讲话。

　　嚯，反正闹哄哄的。

　　另一个通报批评的事呢，李咸阳就纯纯是被连累了。

　　他以前一小弟，女朋友被人欺负了，他跟在人后头去镇场子，结果双方打起来了，被教导主任当场逮住。

　　李咸阳一开始还拉架，拉偏架，结果被踹了几脚火气上来了，狠狠给了对方几个熊猫眼。

　　这人也鸡贼，看到教导主任来了直接就地躺下装伤，小小阴了对方一把。

　　嗯，这还算不算纯纯被连累了？算了，陈欢懒得管，笑一笑就过去了。

　　对李咸阳来说有点难过，婷婷找他约谈，说起班长的职位，说他要是能解决现在大家伙的矛盾，就不把他撸下来了。

　　李咸阳露出虎牙，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