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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生辰之日府内府外各显神通 ...

  •   虞柳这次生辰请了不少世家的小辈来,由董望舒帮着安排宴席,虞柳则跟在她旁边学习。

      虞昌律和董望蓉一是有意彰显对虞柳的重视,二是虞柳虽去了好几次宴席,但在京城仍算个生面孔。

      董望舒对这些事手到擒来,一边指挥府里下人做事,一边同教虞柳。

      “你以后也会做这事,待人处事要用心。”董望舒端起茶杯润嗓。
      虞柳捧着账本点头。

      虞柳生辰那日,虞府变得热闹。她穿着快拖地的衣裙迎客,旁边虞清茗小声提醒她马车山下来的是哪家姑娘。

      教是教导了,董望蓉怕出差错,到底是在她们迎客那地帮衬。
      虞柳提心吊胆了一整个上午,幸好只用忙活一个上午。晚上只有虞府各位聚到一起用饭。

      虞府众人送的生辰礼各不相同,虞昌律送的最贵,董望蓉送的是一套很有分量的首饰,其余兄弟姊妹送的生辰礼趣味较多。

      关系近的,私下又多送了其它东西。

      比如虞清茗用刘氏在庙山上收来的香料花朵制成的香包,大小不一足有一匣子。香包有挂床帐、挂书房的、挂窗棂边上的、挂身上的。

      再比如虞清霏托人寻来的庄名游记全册,是极为难寻的游记册子,里面有许多插图详解。

      还有虞涟褚送的棋盘名砚和各色口脂胭脂,他公务繁忙不常回府,大抵真不了解他四妹,便样样都买去给四妹了。

      与此同时,虞柳的私库也涨了不少,不止金银还有各种珍品。

      过了午时虞柳可算能回院里歇会,敏秋手持册子在床边报这日收到的礼,听着听着虞柳都快趴在榻上睡着。

      小憩一会儿,睁眼后看见外面出了太阳,虞柳干脆在院墙处放了个躺椅晒太阳。

      她院子虽然大,但院墙一墙之隔便是一小巷,据说再往外越过另一个墙是一商户的院子。

      虞柳因为身份也未见过这个邻居,但这家有两个女儿,平日墙外人少安静时,可以听见两个小孩在院子里玩耍。

      今日因为虞府四姑娘生辰,要让路给贵客们的马车,白天喊人清了路,不叫人冲撞那些贵客,因此此刻巷子没人来回走动。

      小孩咯咯笑声传了过来,虞柳仰头看到了墙上瓦片和紧挨着的晴朗天,婢女在她旁边支了个小桌,上面摆着点心瓜果,旁边的炉上煨热茶水。

      人大了会因为各种缘由有许多烦恼,比如不同的谎言和前程。但虞柳从小就有各种烦恼了,她真心希望她能像那两个小女孩一样无忧无虑。

      临近夜幕,天上开始下雪,瑞雪兆丰年,虞府众人纷纷赞道虞柳生辰是个好日子。
      虞柳也随着他们一块笑,再在敏秋的陪同下回院子。

      路上黑,敏秋提着灯走的小心,怕脚滑也怕灯被风吹灭。走到半路,有个眼生的小厮冒出来把虞柳吓了一跳。

      他走到虞柳面前,弯腰递给虞柳什么,道:“姑娘,外头有人寻你,现下正等着。”

      虞柳定睛一看,他拿着的是穆庭前些日子在茶馆着青袍时身上挂的白玉环,穆庭拿给她过让她近看,上面有浅而繁复的花纹。

      她接过小厮手上的玉环,问:“还请带路。”
      敏秋拉了拉她,虞柳小声和她说:“是穆庭,我就看看,马上回来。”

      主仆俩随小厮走到府中一小门,平日府上派人采买走的便是这门。

      虞柳踏出去往两边打量,一下子看见了穆庭。只有他一个人提着灯在这儿,手上拿了个盒子。虞柳一个人走出门,轻悄悄的到他面前,斗篷兜帽也戴上了,小心翼翼生怕有人撞见。

      “早不给我晚不给我,偏偏挑这个时间来送礼。”虞柳嘴上这么说,手却不客气向穆庭张开。
      沈睦廷将盒子放到她手上,说:“我的不是,这些天忙家中之事,难抽空来瞧你。”

      虞柳一直关注着穆家,最近知道穆家有些人想离开皇都,有些想留下来。没想到穆庭这样不出名的旁系子弟都收到了影响。

      “听人讲,你家好几个兄弟姊妹离开皇都,你会不会也离开啊?”虞柳尽量用松快语气打听。

      在夜中,沈睦廷眼眸微闪,视线黏在虞柳冻红的耳朵和脸颊不放,“不离开,我跟着留在皇都的长辈们学习。”

      虞柳的心放下,又睁着琉璃珠子样的眼睛在沈睦廷身上扫了一圈,问:“你穿的好像不多,有些冷吧?”

      她看人的眼神和虞涟霏格外不同。虞涟霏眼里是从内而出的平淡,不论作何表情,眼中都静的惊人,早年常在宴席上同人来往,也是落落大方举止脱俗。

      而虞柳,沈睦廷能轻易看见她眼中的喜怒,他有时不用听虞柳嘴上说了什么,虞柳透彻的眸子已然告诉他所有。

      虞柳最善用眼睛告诉别人她的诉求,此刻也是,她嘴上担忧沈睦廷受凉,却眼里大半是高兴沈睦廷来送她生辰礼,只有小部分是担忧。

      沈睦廷说:“还行,我平日习武并不畏寒。倒是你的脸冻红了。”
      虞柳否认,话直白而甜蜜,“我看见你欣喜才脸红的。”

      她抬手,拍掉沈睦廷肩上的落雪,感慨道:“皇都的雪真大,我还从未见过掉到人身上都不融化的雪。云州的雪挨到东西一下就化了,也没这么冷的天。”

      “你别摸了,会冻到手。”沈睦廷牵住她的手。

      这人穿的少,手却热烘烘的,不愧是学武了的。虞柳那只手被他握着觉得挺暖,她便不挣开了,偷偷捏沈睦廷的指节,指腹还有点薄茧。

      她刮蹭的沈睦廷觉得痒,沈睦廷便握紧了不让她的手动。
      虞柳挣扎,发现动弹不了放弃了。

      无言好一会儿,虞柳吸了吸鼻子,真挚地看向他说:“这要被人发现,咱俩肯定被说成是私相授受。”
      “原本就是。”沈睦廷说。

      虞柳:“要是父亲发现,也许会把我关起来。”
      沈睦廷:“那我飞檐走壁把你救出来。”

      虞柳短促一笑,问:“然后呢?”
      沈睦廷一副思索的样子,慢慢说:“然后,我就带你去云州隐居。”

      “少哄我。”虞柳弯眼看向沈睦廷,“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对了,你不是住在城郊吗?”

      沈睦廷:“我在城内客栈订了厢房,让掌柜给我留门了,你别担心。”

      虞柳退到门处小声说:“我才不担心,下回见。”
      “下次见了。”沈睦廷看着她消失门口的身影说。

      虞柳回到院里,洗漱后坐在床上,把放在枕边的红木盒打开。

      看见里面的东西,虞柳表情一变,敏秋正给她整理铺盖,见她表情有异走来看盒子里的东西。

      “穆公子送了匕首,姑娘觉得有何不妥?”敏秋道。
      盒里正是一把用于玩赏的匕首,鞘上刻着云州特有的鬼神驱邪图纹,嵌着玛瑙宝石一类。

      平心而论,是个不错的礼物,只不过戳到虞柳不好的回忆。

      虞柳把盒子合上递给敏秋,“放到梳妆台下头的箱子里。”

      两个匕首分明没有半分相似,虞柳却睡不着,明明已经累了,还睁着眼睛辗转反侧。
      屋内蜡烛早剪掉了,她盯着黑漆漆的厢房,最后坐了起来,炭盆还在噼里啪啦烧,守夜婢女在小榻上睡着了。

      虞柳摸到了杆上的斗篷,裹住自己出了厢房。

      院里也是一片寂静,暑夏还会有人在门口守着,入了冬便不再守门都回屋睡觉。
      她走到白日坐躺椅的地方,那处只留了一个炉子在,其它东西都收走了。

      炉子孤零零看着可怜,她捡了一个被雪压断的枯枝,把炉子边上落得雪扫掉。

      一个石子从墙上瓦片滚落下来,跳到炉子身上,引起一声轻响。
      虞柳倒退几步向墙外看,不一会儿,又有好几个石子从墙外抛到瓦片上再落到墙内。

      绝对有人在墙外,虞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往院子里抛石子,见石子不停被扔进来,忍不住靠近墙问:“谁在外面?”

      墙外没有声音,隔了一下,又有几个石子被扔进来,其中一个恰好从青瓦上掉到她兜帽里。

      “别扔了,我要喊人了。”虞柳用气音说。

      墙外传来耳熟的声音:“我去!姐姐姐…”

      “是我,姐。”

      虞柳立马精神了,什么苦恼的事都丢之脑后了,贴近墙边听。

      “姐,我来看你了!”

      虞柳后退两步,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小声点,等着,我爬个墙。”

      她把炉子拖到墙边,踩在炉子上伸手刚好扒到瓦片。接着她熟练翻到瓦面上,中途踩了脚斗篷差点没稳住。

      站住后她朝墙外巷子里一看,墙外不是她弟谷榆还能是谁。谷榆脚边还放着一个布裹,十六出头的少年正抽条,虞柳觉得他高了还瘦了。

      许是没想到皇都这么冷,谷榆穿的不算厚,冻得手和脸发红。

      虞柳跳下去时,谷榆和从前那样,在墙下接住她。

      一下来,虞柳抓着他胳膊把他瞧了个遍,嘴里问题说个不停。
      “夭寿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爹娘知道吗?书院不上课吗?你不会有没和爹娘说就旷了课吧?!”

      谷榆一副让她放心的神情,道:“不用担心,我给爹娘留了信,还让丁楠帮我向夫子告假。”

      他神经大条,丝毫没注意到虞柳头疼的神色,神采飞扬说自己途中混进好几个商队一路到了京城。

      堪称奇旅。

      “我本来想在姐生辰时赶到,没想到那个商队竟然打着走水路的名头走了相反的路,打算要把交了钱一块走的人卖掉,幸好我聪明绝顶,立马带人跑掉了,可还是耽误了时间。”

      “不过凑巧了,我昨日进了京城一打听,姐生辰改到今天,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谷榆把布裹塞到虞柳怀里,虞柳听他一路上艰难险阻,也心软了。

      虞柳:“你怎么知道我住的院子在哪儿?”

      谷榆又洋洋得意了,指着小巷另一边院墙自豪道:“我昨日到这附近打听消息,这户人家的小女儿在巷口玩,我拿带来的花糖贿赂她告诉我的。”

      “她说旁边院子的姐姐要过生辰了,虽然没见过,但之前送过她许多点心。”

      虞柳一笑,眼眶红红说:“那你能找到我,也有我一半功劳。”

      “我以前就说,我生来是要浪迹江湖的,此行从云州来京城遇到多少磨难我都挺过来,回去便要告诉爹娘让他们别叫我去书院念书了。”除去他身上有些狼狈的地方,谷榆一副逍遥的俊俏少年样。

      虞柳:“你昨天知道我在院里,那你昨晚呢?”
      谷榆挠了挠脖子说:“昨晚也扔了石子,但是没人嘛。”

      “你到了京城住哪里?”虞柳问。
      “和商队一起…”谷榆含糊道。

      虞柳看出来了,“你没钱住店了?”
      谷榆理直气壮道:“肯定没了嘛,我的钱都给了那些商队让他们带上我一起走。”

      “现在暂住柴房,不过柴房还有条叫大黄的狗,和我可好了。”他又补充道:“我打算把东西送到就出京城,之前和我一个书院的丁楠的三表弟,他搬去邨州了,知道我出了云州邀请我去他那儿玩一遭。”

      虞柳无奈:“你朋友倒是遍天下,还要跑去邨州。”

      “哎,我都那么大一人,你别操心我了。你先看看我给你带的。”谷榆不理她的话,期待地说。

      虞柳大概能猜到一点他带给她的东西。
      打开布裹,里面有一盒装得精致的花糖。

      “生辰就该吃花糖!”谷榆说。
      过生辰吃花糖是他们老家冼州那边的习俗,谷兴德和文茵祖籍在冼州,后来战乱才去了云州。

      盒子里的花糖缺了一块,想来是给隔壁的小姑娘吃了。虞柳吃了一块,嗓子被甜的齁住,是熟悉的感觉。

      谷榆:“甜不?”

      “太甜了,糊我嗓子。”虞柳含着糖鼓着腮帮子,把另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根桃花单朵的簪子。

      谷榆眼睛亮亮地问她:“好看不?”
      簪子光滑的斜面有点奇怪,虞柳摸了摸说:“好看,你做的?”

      谷榆使劲点头:“没错,本来我想做好几朵花挤在一块的,但是我手拙,小花老修断掉,干脆做了单朵花的,还可以做的更细致。”

      虞柳让他举着她攀回墙内,她从厢房内包了几锭金银和一些碎银子还有信件后,又越到墙外。

      把布裹给谷榆后,虞柳说“你还是早点回云州,爹娘现在定然着急你。还有,我之前寄回去的信你看了没。”

      “看了前面几封,后来我往京城赶路,没看过了。”谷榆打开沉甸甸的布裹,里面除了金银和信件,还有件毛茸茸的皮草,他上手摸了摸,“哇,好舒服。”

      虞柳:“这个用来给你裹着取暖,里面的信件早点帮我带给爹娘,记着啊。早点走,外面冷死了。”

      “哦,那我走了?”谷榆抱着布裹道。

      虞柳看他露在外面的皮全冻红了,摆手赶他,“快回去,给客栈管事一点钱,让你点个火取暖,要是有空房你订一间好好休息。”

      她只穿了单衣外面紧紧裹了件斗篷,眼尾冻得通红一片,说话也像被雪天浸润湿了。

      谷榆突然张开双臂:“抱一抱?”
      “算了,我衣服都快结冰了,皇都的雪不化呢,怪不得那么冷。”谷榆又说。

      虞柳一顿,看见谷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她走过去抱住谷榆,脸埋在他冷硬的衣襟里,说:“早点回家。”

      谷榆哽咽道:“你也…”

      早点回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生辰之日府内府外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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