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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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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芝茹最终在秦东他们的带领下找到了柳枝。村里没有鱼塘,但是有一条河经过,除了平时饮用的水在村头的井里打之外,其他用水都需要这条河的水里面解决。
王芝茹来到这个世界第三天了,还是第一次去河边。听起来很难以接受,她来了三天,居然没有换洗过衣服。前两天是看大家都是擦洗后睡前将外衣脱掉就上床睡了,她不好意思问加上心思也不完全在这上,而且她看过原身的家当,总共就三套衣服还有一套是厚的。
倒是看到秦丘好像有换洗过衣服,但是以前的王芝茹和秦丘基本是各过各的,除了晚上吃饭和睡觉的时候会碰面,平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她只接收到了这具身体和关系的信息,但是没有记忆,不确定贸然问出口会不会让他多想。
王芝茹边跟着秦东他们往何边走边想,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洗澡了,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到河边比到村里挑水的井还要远一些,也有因为他们家在村子边沿的缘故,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才到。
柳枝这种相传是最早期用来清洁牙齿的工具在这个时代居然没有流行,王芝茹觉得家里这几个看起来没有口腔问题完全得益于吃得清淡。
到河边摘了几根柳条之后,王芝茹沿着河边看了一下,河不算太深,特别是两边,很多地方只到她的膝盖左右。
不知道有没有鱼,王芝茹心想。
她想起以前她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消遣。不是农忙的时候大家热衷于下河去捞鱼。
这种活动大多是两个人一组,一个人拿着粪箕对着沿边的草丛斜插进去,然后另外一个在前面沿着水流把鱼往粪箕里赶,半个下午下来总能有一些收获。
还有一种全村集体的行动。选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几个年轻人用化肥袋装几袋石膏,在村的上游揉搓一顿,石膏水顺流而下,不用多久河里的小鱼都被迷晕了,然后全村老小大家提着工具捡鱼,但是这种方式过于激进后面被禁止了。
但是那些时光是快乐的。
王芝茹想吃鱼了,严谨来说她想吃肉了。之前看家当的时候她顺便看了她的钱,只有铜板十几个估计都买不了几两肉,而且就那几个钱也不敢乱花。
这个家没有养鸡鸭这种家禽,就算有不是年节也不会轻易杀来吃。
她看了看河面偶尔弹开的水圈,觉得可以尝试一下捕鱼。
说干就干,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她先去看了家里的杂物房。很好,没有粪箕,也没有类似的工具。
难得今天秦丘这个点还在家没有下地,虽然跟秦丘沟通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但是为了吃上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原本是想着如果有粪箕的话,回来拿上就可以直接去捞鱼,但是现在没有,都是要做新的,那这个工具她觉得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秦丘在补锄头,锄头可能用的时间久了,有些松动了。塞入木片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是今天的秦丘有些浮躁,也可能是看到那个平时除了睡觉一天见不着两三次的女人就在他塞木片的短短时间的时间里就来回晃了三次,还次次都做贼一样看他一下,在他看过时一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的样子。
等到秦丘将锄头都修好了,她还是没开口。秦丘不想管她了,拎着锄头站起来打算出去。
“哎…!”王芝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转身看回去没出声看着她。
“你会做鱼笼吗,我想去捞点鱼。”王芝茹终于问出来了,同时在心里猛地一松。
“什么是鱼笼,我没有做过。”秦丘道。
“就是…长长的,一头宽,一头窄,宽的那头用篾条向里扎再拢成一个窄口,这样鱼方便进去但是不容易出来。”王芝茹一边用手比划一边道。
“我试试,不一定能做出来。”男人最终道。
“谢谢你,做不出来也没关系的!”王芝茹赶紧说。
“嗯,”男人点点头,“我先去砍几根竹子回来。”
“我跟你去吧我可以帮忙拖回来!”王芝茹赶紧道。
“不用,你看着家里就行。”男人道完不等她反应,转身把锄头放好并换了一把砍刀出门了。
秦丘太低调了,等到看到成品后,王芝茹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
确实,这个鱼笼成品出来跟王芝茹以前见过的简直一模一样。
她迫不及待地带着鱼笼往河边去,这次三个孩子不用她招呼就跟着她出门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路上陆续有下地的忙活的人回家,看到她扛着那么大一个笼子,都有些惊异。
幸好以前的王芝茹自嫁到这里后也不常出门,出门也不跟人打招呼,所以现在她只微笑示意不出声倒也不显得太奇怪。
倒是孩子们见到熟人会出声问好,但是在被问去哪里之后也只道去河边玩就匆匆跟在她身后走了。
她选了一个水位比较平缓河道又比较窄的地方,用捡来的石头把大部份水流堵住后,她把笼子放到了没有围起来的缺口里,往里面压了几块石头,确保笼子不会轻易被冲走后才回家。
诱饵是她在忙着搬石头的时候请三个孩子在河边帮忙挖的蚯蚓和她自己搬石头的时候顺手摸到的螺丝锤烂了,用在旁边捡的烂布块包起来丢到笼子里。
出门之前她捞了一盘竹笋起来,这个时候的竹笋已经呈现出了漂亮的淡焦黄色,切得薄薄的竹笋离开水后软趴趴贴在一起,给人一种可以直接食用的错觉。
晚饭是王芝茹特意请秦丘焖的红薯饭。
虽然没有纯米饭可以吃,但是能吃到干饭她已经很满足了。
竹笋是用几颗大蒜和几个小米辣一起炒的,这次她狠了狠心放了大半勺子的油,坐在小板凳上帮忙烧火的秦丘看了过来
她怕秦丘说她,连忙开口道:“竹笋要多放油才能好吃,就这一次!”
秦丘倒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就接着烧火去了。
油热后倒下竹笋只翻炒了几下,一股浓郁的香气就充斥满厨房,大有往外散发的架势,原本在院子里团团转的几个孩子这会儿都趴到了厨房门口,小秦溪跨进来趴到秦丘的背上,嘴里小小声嘟囔着:好香好香呀!
可能因为竹笋闻起来真的好香,,大家都忽视了关于竹笋吃了会呕吐的事实,也可能是因为看王芝茹信誓旦旦并率先下嘴,大家都开开心心干起饭来。
两个小的虽然只有四岁,但是已经能自己吃得很好了。
这一顿大家都吃得很满意。
饭后王芝茹趁热打铁提出要洗澡的想法,她还在思索着怎么样开口问在哪里洗时,秦丘没等她出声就帮她把放在杂物房的一个半米高的浴桶搬到了房间里,然后还帮她把她刚刚特意在炒完菜后放锅里用余火热好的一锅水勺出来提到房间里,又给提了一桶凉水放进去。
于是王芝茹洗了她穿过来的第一个澡。
也许是吃了很喜欢的竹笋,或许是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也或许是对明天能吃到鱼的满心期待,更或许是秦丘的沉默给了她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总之王芝茹这个晚上睡得很早,甚至没有还得及想什么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第二天早上她起了穿到这里来第一个大早,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忙忙提着水桶赶到河里。她前一天晚上睡觉之前特意交代秦丘起来的时候喊她一下,因为她怕她起来晚了鱼笼被别人拿走了。
虽然是清晨,太阳还没有照到河面,但是现在还没有入秋,所以河水不算冷。
她正想脱鞋下河,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来吧。”
王芝茹吓了一路,往后一看居然是秦丘也跟过来了。
秦丘没等王芝茹回应就已经拢好袖子和裤子准备下水了。他穿着一双草鞋,倒是比王芝茹更方便。
“笼子里有石头,先把石头掏出来!”王芝茹看到秦丘弯腰准备去搬笼子,连忙道。
“嗯。”秦丘应了声,开始往外掏石头。
王芝茹现在是又紧张又期待,因为这关乎到她今天有没有肉吃。
等男人把笼子扛到岸边时,王芝如赶紧凑过去。她已经能确认笼里有鱼了,因为她听到了笼子里鱼拍打笼壁的声音。
男人把笼子架在水桶上,把笼底的篾条拆掉,鱼笼里面的东西就哗啦啦流进桶里。
“哇!”王芝茹惊喜得叫出声来。
除了半桶一两指宽的小鱼外,居然有3条比手掌还大的鲤鱼,在拥挤的小河鱼里显得格外抢眼。
秦丘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他编织的这个奇怪的鱼笼这么有用,居然能搂着这么多鱼,他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喜意。
王芝茹不经意看到,愣了一下,随即理解了,不管怎么说,可以给孩子们补一补了。
秦丘虽然很勤劳,但是勤劳只是这时代大部分人都有的品质,他也不是猎户,小说里随便上一下山就能带回各种猎物的剧情跟本不可能发生。甚至很多时候,如果野猪下山的话,村民们大多时候只能束手无策等它们霍霍完,能把它们赶走保住地里的都算好了。
当然,野猪下山这种情况也是不多的。
把鱼放出来再把鱼笼放回河里去,秦丘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是他做得比王芝茹熟练得多。
但是当他们提着水桶往回走的时候,碰到了两个来洗衣服的大娘,虽然大娘可能因为跟他们不熟没有出声问,但是王芝茹觉得这种鱼笼捕鱼法可能再过不了多久就捕不到什么鱼了,因为毕竟前一天晚上还是有几个人看着她扛着鱼笼到河边的,现在看到她这样能笼到鱼,编个笼子放到河里就能垄到鱼这种没有什么成本的事,大家都很乐意做。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回去吃鱼啦!
这是王芝茹来这里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河鱼粥。
虽然有了肉,但是油是很难得的,这个时代不像二十一世纪,大家都只吃瘦肉。
因为没有那么多来油的途径,肥肉便是这个年代最值钱的部位。肥肉炸出猪油可以炒菜,油渣更是不会轻易随便吃,这是要留着炒菜时再放几粒下去当成油来使用的。
王芝茹虽然很想吃煎小河鱼,但是为了后面有油炒菜,最终还是决定煮河鱼粥。因为河水足够清澈,也没有后世的各种污染,养出来的小河鱼不但没有土腥味,还非常鲜美。最后一锅粥被大家分食得干干净净,大家都吃得非常愉快。
小河鱼煮粥只用了1/5,三条大一点的鱼也没有动。
喝完粥后本来王芝茹想请秦丘帮忙把三条大一点的鱼拿去卖掉的,但是听秦丘说可能卖不了什么钱,因为虽然他们村没有鱼塘,但是隔壁村是有鱼塘的,而且他们在镇上有档口,每天都会捞鱼去卖。
王芝茹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最后还是决定把大部分鱼都收拾了晒成鱼干,这样可以吃久一点。
现代人常说“饱腹思□□。”王芝茹没有这个想法。她趁着日头正好洗了头,坐到沿阶上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擦头发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又很空,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三天,却感觉像过了很久。
这些天她努力让自己忙个不停,就是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因为一闲下来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问题:怎么办。
头两天夜里控制不住的眼泪加起来比她前三十年落下来的还要多。
她从前就很少哭,作为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留守儿童,六年级就开始住校的经历让她比大部分少年人更加独立,更加成熟,也更加矛盾。
习惯什么都自己解决,自己消化。所以在众多普通人中,王芝茹觉得她又普通得格格不入。
小时候家族中有一个比她大七八岁的堂姐,那时候家家都养着牛。他们家的牛平时是奶奶在看,放假的时候就是他们几个大的孩子带着小的孩子一起去放。
那个时候那位堂姐已经放了好多年的牛了,她只上到3年级就没有去上学了,一直在家里,也没有随潮流去打工。
王芝茹十二岁那年堂姐二十岁,有个亲戚给她介绍了一个男人,比她还要大五六岁,她跟着媒人去见了那个男人后,回来后她的奶奶也就是王芝茹的九奶奶问她感觉如何,她非常大声道:“一表人才喽。”
然后过了没几天,她就出嫁了。男方请来了二十辆镇上车拉客的摩托车把王芝茹他们这些娘家人跟新娘一起接了去。
到男方家的路有很多弯,还有一条长长的坡。
他们坐在摩托车后面被颠着走,刚刚下过雨的泥水路很考验车技,但是对于她们几个孩子来说,看新娘、吃席、做客,这一切都是充满期待的。
快到男方家的那个长坡摩托车上不去了,只能大家下来走路。
王芝茹现在还记得那一顿在楼顶吃的酒席,因为男方家的院子非常小,小得只能摆下几张桌子,邻居的房子又都是挨着的,跟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用来摆酒,最后只有一层的那几间房子的楼顶成了现成的唯一选择。
新郎是不是一表人才有待商榷,但是他成了家里那么多姑爷中唯一一个因为打老婆而闻名的。
而堂姐对他仍然爱的深沉,打死也不离婚。
王芝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陈年旧事,可能是因为真的太闲了吧。
也可能是因为那次记忆太深刻了,比她前二三十年里大部分的经历都来得深刻。
她想到秦丘,又觉得有点庆幸。
若是开局的是一个极品小说里的极品男,她可能真的撑不到现在了。
不是王芝茹对秦丘有什么想法,只是在一个新环境里,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想到这又有点恍惚,这真的是真实的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