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黑》半片蚊香

7、第 7 章

　　嘈杂、烟火和过量的葡萄酒让王后有些头疼，在舞会开始之前，她找了个借口离开，去小睡了一会儿。

　　等她再次出现在城堡宽敞的庭院时，宴会的气氛依然火热。

　　绅士和淑女们成双成对地聚在一起忘情谈笑，仆从们在场内穿梭服务，小丑在庭院正中表演着滑稽戏，为贵人们助兴。

　　王后有些厌倦地打量着这些兴致勃勃的男女，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在一个冷清的角落里找到了麦克黑。

　　麦克黑靠在城堡的墙壁上，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阴影中，面色严峻若有所思，显得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看来他还没有从考特爵士的事情里摆脱出来。”王后想起了几天前麦克黑曾投向她的绝望而无助的眼神，有些心痛。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更知道这件事的厉害，尽管很不情愿，她还是不得不躲开了他的目光。

　　“聪明如他，应该能了解我的苦衷吧。”王后心想，难免还是有些内疚。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挡在了他们俩之间，和麦克黑说着什么。

　　看到麦克黑尴尬的神情，王后忍不住微笑起来，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当麦克黑慌张地张望过来时，王后送上了一个调皮的表情，似是调侃又似是鼓励。

　　可是一想到麦克黑就要落到更加青春可爱的女孩手里了，她的内心又难免泛起一股酸味。

　　她赶紧转过头走开了。

　　她刚走了几步，正好听到道纳本正缠着安格斯爵士给他讲麦克黑爵士在战场上的事迹，就停下了脚步，站在他们身后偷听。

　　安格斯爵士年级大了，又喝了不少葡萄酒，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道纳本王子，这一段你已经听过好几遍了吧，今天还要我再讲一遍吗？”

　　“要啊，要啊，”这会儿道纳本就不再是那个稳重的少年战士，而是一个纯真的小迷弟了，“麦克黑爵士的英勇故事，我听多少遍都不会腻。”

　　“好吧，”像一个面对淘气孙子的老祖父一样，安格斯爵士无奈地笑了，他喝了口葡萄酒，“那我就再讲一遍好了。那天，挪威人攻得很猛，孟提斯爵士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马尔康王子也被麦克唐华德打下马来，情况真是万分危急。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有一道白色的疾风从战场外面刮了进来，把敌人撞得人仰马翻。大家伙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疾风，分明就是手拿战锤，英勇无敌的麦克黑爵士。”

　　安格斯爵士很有点儿说书的天分，语气生动，节奏分明，听得道纳本眉飞色舞。

　　“那些杂碎那是麦克黑爵士的对手，转眼之间就被打得屁滚尿流。眼看着麦克黑就要把敌阵杀穿了，考特爵士和麦克唐华德一边一个冲了上来，把麦克黑爵士夹在当中，大战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不等安格斯爵士继续说，道纳本兴奋地叫了起来，“麦克黑爵士一锤就砸飞了麦克唐华德的长剑，顺手把他打下了马。”

　　“你看，你对剧情比我还熟呢。”安格斯爵士微笑着说。

　　“爵士，你说麦克黑爵士真得是刀枪不入吗？”道纳本问道。

　　“刀枪不入？你听谁说的？”安格斯爵士放下了手中酒杯，认真地问。

　　“大家都这么传啊，”道纳本一副就该如此的表情，“我听好多老兵都说过，不管经历多危险多激烈的战斗，他们从来没见到麦克黑爵士受过伤。”

　　“是吗？”安格斯爵士若有所思，“我还真没注意过这件事。”

　　“不管这个了，你快接着讲啊。”

　　“好吧，”安格斯爵士笑了起来，“刚才说到了哪儿来着？”

　　“说到麦克唐华德落马了。”

　　“哦，好好，考特爵士一看麦克唐华德落马……”

　　王后微笑着从他们身后走开了。

　　刚朝着自己的座位走了没几步，笑容就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某位风骚的贵妇正半坐在国王邓肯的怀里，胳膊环着国王的脖颈，和他脸贴脸说着悄悄话。

　　“大庭广众，他们竟敢！”一股热血冲上了王后的脑门，第一反应竟然是要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麦克黑。

　　下一刻，王后恢复了理智，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那个贵妇敏感地察觉到王后的到来，连忙站起身，行了个屈膝礼跑开了。

　　国王邓肯则使劲往嘴里灌葡萄酒，掩饰着脸上残存的些许尴尬。

　　王后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坐下来，感觉心里安定多了。

　　不管邓肯在外面如何胡搞，这个位子只属于她一个人。

　　现在是这样，将来一定也是这样。

　　女仆马上过来，殷勤地为她倒上葡萄酒。

　　她喝了一口，浓郁的酒香冲淡了嘴里苦涩的味道，让她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眼光一转，注意到了坐在侧面的长桌之后的大王子马尔康。

　　马尔康是她的继子，年纪比道纳本要大得多，长相要丑一些，性格也阴郁得多。

　　虽然表面上对她们母子维持着良好的礼仪，但即便是她，也猜不到马尔康在虚伪的笑容后面隐藏着什么心思。

　　此刻，马尔康并没有如平常一样，和那些烂婊子鬼混在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目光闪烁，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

　　王后好奇地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刚好看到麦克黑摆脱了少女的纠缠。

　　王后心里一沉。

　　早几年她就敏锐地发现了马尔康对麦克黑的敌意，作为一个自诩勇力过人的年轻人，麦克黑无疑是矗立在他面前的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

　　马尔康虽然极力掩饰着自己过剩的嫉妒心，总是难免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星半点。

　　“这条妒忌的毒蛇迟早会咬伤麦克黑，”王后盘算着，“我该怎么办呢？按照顺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马尔康排在道纳本之前。那么，会有意外吗？”

　　好多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充满期待，也让她忍不住颤栗。

　　然后她暂时放下了这烦恼，重新露出微笑，因为麦克黑正朝他们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