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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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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月高悬于漆黑的夜幕之上,仿佛是女神的眼眸,无喜无悲地注视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像是窥视者的眼睛,近乎冷酷。
须弥城早已不同往日,虽然现在这番萧瑟变化是从年初才开始的,但自从三年前旅行者战败须弥被与愚人众统治便严格执行闭关锁国的政策,除了外交,甚至连商业上的贸易也一并杜绝在外。全国上下都处在愚人众的高压政治之下,过去繁盛的奥摩斯港现在早已看不见商船的影子。草神的死让全国上下的心都涣散了,教令院一开始还愿意与愚人众斡旋但收效甚微最后还被愚人众用铁血手段驱逐到国外。
须弥城及其周边自今年一月份开始对民众的出行进行严格管制,征收土地田产,须弥城中一切的吃穿调度都由愚人众全权负责,所有粮食及生活必需品都从外面调度。但这其中又经过层层腐败,不光是愚人众,甚至有好些须弥人自己也自愿做愚人众的走狗,哪怕不做走狗,也会对贫苦善良的百姓进行欺压,好像所有混沌的时代都是如此癫狂,但凡翻开史书也只不过会发现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罢了,阳光之下无新事。
茫茫荒野曾经都是良田,此刻却光秃秃地裸露在外,没有雨水带来的肥沃泥土,愚人众将须弥外的母亲河两侧筑起坚固的堤坝防止潮水漫灌。
曾经丰饶的良田变成荒野,赤贫的土地上树起一座座高大又诡异的器械。至少60米的巨大的支架上一个同样巨大的锤子状的东西在上下摇摆,锤头处一根银色的金属管道连接着它和地面,黑色的粘稠液体就这样被源源不断地抽取出来,由于其可以燃烧的特性又被称之为“黑火”没人知道愚人众开采这种东西要干什么。
一双精致的靴子毫不介意地踏过这段土路,不在乎灰尘是否会弄脏这漂亮的靴子。长长的下摆随着主人优雅的步伐摆动,男人的脸上带着面具遮住双眼,嘴角始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空气里还漂浮着一些没有燃烧干净的火星,村子中间的火堆早已熄灭剩下一些秸秆摆在那里。
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被愚人众带到博士面前,男人被愚人众压跪在地上,尽管双臂被反剪在背后并死死按压住他的脊背,但男人还是努力抬着头仰望博士,眼神中带着狂热的光。
博士,是您,最伟大的科学家!您终于愿意接纳我了么?”
博士看见男人还是这副脑子不清醒的样子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顿时感到有些扫兴,还以为可以控制住旅行者的他在头脑方面有了什么长足的进步,现在看来一样毫无长进啊。
博士顿感索然无味,于是收起玩味的笑容。
“处理好你手下的杂鱼,如果你还想让我乖乖配合你的话。”
散兵抱着昏迷的旅行者闯进他的实验室如是说。同事多年,博士也算得上了解散兵的性格,虽然说不上是一个冷静的人,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位理智的坏胚,喜欢步步为营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然后推入深渊,关于这点博士倒是并不讨厌他的恶趣味。
说起来也奇怪,三年前的那天,散兵突然要求自己将旅行者交给他。
就连博士都不知道散兵到底是如何与这位奇异的旅行者勾搭到一块的,这事确实突兀。明明不久前还针锋相对势不两立,三年前那一战将旅行者毫不留情地击败并赋予他重伤,没有当场击毙旅行者都算旅行者命硬,当然旅行者的体质确实也很有趣就是了,该说不愧是来自于提瓦特之外的异界吗?
没想到战后不久便一幅情根深种的样子向自己索要旅行者,甚至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虽然感到惋惜,但在散兵所付出的代价面前这些全部都不值一提。
真不知道这位曾经的同僚什么时候觉醒出这样浓烈的感情,原来人偶也会产生情感吗?虽然博士对此并不感兴趣,但也会觉得有些好笑。
真是奇怪,上一秒还将其视若草芥,下一秒就变成掌上明珠了。
不过算了,这些都与他无关,只要散兵还愿意乖乖配合他就好了。
思及此处,为了他们合作的顺利进行,眼前这个人还是得麻烦他亲自处理了。
博士低下头迎向这头杂鱼近乎崇拜的目光,而那男人似乎以为自己卑贱到近乎朝圣一般的感情被偶像回应了。
正当男人想说些的时候,博士拿出自己的双手剑,一刀向男人挥去,只见男人的头咕噜噜地滚到地上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至于他想说的话终于还是堵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他想说什么?没人在意。
博士记得,这人在自己那里当过助手,相比于其他人还算有些天分,但仅此而已,昨完一些无关痛痒的试验后便被自己像一张被用过的纸巾一样轻飘飘地丢弃了。
博士大致猜到了,这个人应该是通过在自己那里学到的半吊子理论暂时切断了旅行者与神像之间的元素共鸣,然后又用劣质迷药迷昏了旅行者吧。实在是粗糙的手段,真没想到面对敌人理智冷静的旅行者竟然会折在这种不入流的计谋上。真是可笑,而这正是他觉得所谓“英雄”的愚蠢之处。
“执行官大人,这个怎么处理。”愚人众提着男人的头询问长官意见。
只见博士只是用洁白的手帕漫不经心地擦着自己被鲜血溅到的双手头也不抬:“尸体搬回去留着解刨研究,至于脑袋……”博士扫视一眼:“给斯卡拉姆齐送去吧,记得包装好看一些,说是来自于我的礼物,他会喜欢的。”他轻飘飘地说,仿佛这真的不是需要在意的礼物。
空感到自己身上仿若灼烧般的疼痛,几乎无法忍受。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这种感觉令他感到害怕。周围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空想仔细辨认,却发觉自己的五感竟然也不太清楚了,那些声音仿若泡在水中一样,闷闷的听不清楚却还一个劲往他的耳朵里灌。嗅觉、视觉也不清楚,他感觉自己面前有一片人影,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辨认都无法,这些人在虐待他。可他却无法反抗,五感不清,四肢没有知觉。这种体验真的是太可怕了,空听说过一种刑罚,有的人会被挖去双眼、舌头,割掉四肢然后养在坛子里,虽然空还没到这种程度但他觉得自己也相差无几。
他努力挣扎却收效甚微,滔天的惊惧与无力感弥弥漫在他的心头,那种感觉近乎绝望,于是空努力叫喊却无人施救如坠深渊。
当阳光再次普照向他时他这才惊觉原来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世,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梦罢了。
而散兵正趴在他的身边。
是被那些村民影响到了吗?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散兵也醒了过来,双目赤红,目光灼灼,眼神还是那样,无来由的深情与偏执。
旅行者看着他沉默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睡了一天,饿了吧。”
空确实感觉到腹内空空如也于是点头回应。
散兵立刻走出房间。空观察周围,显然散兵已经把他换了个地方,周围的布置与之前相差无几,须弥风格带着稻妻元素。这间房压抑的近乎恐怖,到不是说环境阴森,而是完全没有窗子,仿佛是一间布置温馨的囚室。刚才唤醒他的也不是阳光而是头顶的灯,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屋子里恐怕连时间的流逝也察觉不到吧。
空也注意到散兵在走出这间房时直接将门反锁起来。
图穷匕见了吗?终于放弃玩什么“情侣”的把戏。
散兵并没有出去多久很快便回来了。他坐在空的身边将食物奉上,一碗朴素的茶泡饭,上面点缀一颗梅子。
空接过,若有所思。
终于还是决定吃饭的事情可以等一等,于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见空并不吃,散兵低头沉默一会,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主动抱住空。
“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永远失去你了,你为什么每一次都不听我的话呢,空?”
在散兵扑在他山上死死搂住他的刹那,空看到了散兵绯红的眼角,以及难以忽视的无助,仿佛是失去珍贵之物的孩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