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凉意》枝夏蝴蝶

1、身份

　　“顾言，起来。”被一盆冷水泼醒，凉意刺骨，现在已经是腊月，本来就不暖和的床，更是雪上加霜。
　　顾言从被窝里爬出来，不看也知道是谁，自己那所谓的同父异母的兄弟，顾江山。
　　“睡睡睡，你一个下人，这个点还在睡，主子都起来了。”顾江山不常来顾言这个破烂屋子。
　　捏着鼻子嫌弃的看着湿漉漉的顾言，顾言虽说也是顾家的孩子，但是因为母亲是妾室的丫鬟，还是最低等的那种，阴差阳错下怀了顾言生下了他。
　　只那一次顾家老爷再也没来看过顾言和他娘，俩人在妾室的小院子里苟延残喘。
　　“快点滚出来，这里臭死了。”说完顾江山就走了出去。
　　顾言看着湿漉漉的床，叹了口气，跟着出去了。
　　“顾言，你老娘，早去干活了，就你一天天病恹恹的，啥事不干，真把自己当少爷？快去城东给本少爷买糕点坊的招牌回来。晚了你今天就没饭吃。”说完这些忍下一锭银子就离开了。活像个发布任务的NPC。
　　顾言捡起银子回房换了一身干衣服，就出府了。
　　离着也不算太远，顾言跑的很快，一刻也不想在外面待着，太冷了，衣服又不够厚，手脚早已冻得没有知觉。
　　买好东西提着往家里赶，跑的快了些，没看清前方有人，俩人撞了个结实。
　　“哎哟”俩人向后倒去，那边那人被人接住了，而顾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糕点也被打翻了。
　　“哪来的叫花子，不看路，冲撞了贵人！”一声又尖又细的声音从那个人屁股下方传来。
　　顾言抬头一看，那小孩坐在那人身上。
　　小孩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说道“算了算了，也是本少爷不小心，就不治你的罪了。”说完又是一阵风的跑走了。
　　顾言来不及反应，看着地上稀碎的糕点。站起身往顾家走去，刚进院子还没换衣服呢，顾江山就来了。
　　“顾言，东西呢。”顾江山看着一身脏兮兮的顾言。
　　“碎了。”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扔到顾江山脚前。
　　顾江山也不是真的想吃东西，就是想找事，现在正中他下怀。
　　“呵，给我把他架起来，真是不知道什么身份还敢跟我叫嚣。”
　　顾言一左一右被提了起来，动弹不得。顾江山上去就是一嘴巴子，瞬间半边脸红肿起来。
　　这一巴掌把顾江山的手都打痛了，顾言硬是一声不吭。
　　张亚一进来就看见儿子被悬空架起，一身的泥巴，脸又红又肿。
　　“少爷！”张亚上前去拉架着儿子的小厮，转头对着顾江山说道“少爷，停手。让他们把言儿放下来。”
　　“嘿嘿，你以为你是谁，我娘的一个最低贱的下人，还指使我做事？”
　　上去就是一脚踢翻了张亚，一只手捏住顾言的颈子。
　　本来还顾及主仆身份，这一下彻底把张亚惹毛了。
　　上前大力一推，推开了顾江山和小厮。到底是干事的丫鬟力气就是大。
　　三人摔倒了在地上，顾言也瘫倒在地。任凭张亚怎么喊都没用醒过来。
　　“少爷，我虽是奴婢，可阿言确是顾老爷的骨肉。以前你们怎么对我，我都忍了，这一次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张亚严声让他们离开，顾江山有被张亚的气势吓到，有些心虚的离开了。
　　半晚
　　看似顾府风平浪静，张亚骨气勇气去书房找顾老爷顾客启。
　　书房灯火通明似乎在议事，张亚看着管家说道“劳烦，通报一下，就说张姨娘的婢女有重要的事要和老爷讲。”
　　管家认得她，“有什么你跟我讲，去吵老爷做什么。”上一次是失误，这次收了张姨娘的好处，自然不能让这个长得又丑又魁梧的女子再靠近老爷。
　　看来行不通张亚就站在门口大声说道“老爷，救命啊！老爷。你的儿子要死在这院子里了。”
　　管家想要去捂嘴已经来不及了，听见声音第一时间门就打开了，顾客启和大儿子顾辞站在门口看着哭天喊地的张亚和来不及阻止的管家。
　　“你是谁？在这里喧哗。”顾辞率先发问。
　　张亚跪在顾客启面前说道“老爷，我是张姨娘的婢女。十三年前被宠幸过一次。”
　　顾客启让顾辞和管家都离开了。
　　“我，记得你。”
　　“记得就好，我还怕老爷不记得。”
　　俩人好像都没了话，张亚鼓起勇气准备开口。
　　“你们母子过得还好吗？”顾客启有些不敢看张亚，有些羞愧也有些难堪。
　　“拖老爷的福，还没死。”张亚有些生气，跟你一个院子你说好不好，十三年不闻不问，现在来问好不好，怎么不等我们死了再问。
　　“老爷，看在言儿是你的亲生骨肉的份上，放我们一个自由身吧。”说完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头也跟着磕了下去。
　　“何出此言？在顾府，总比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要好吧。”顾客启不解道。
　　“老爷，我若是在不带着言儿离开，言儿怕是活不到成年了。”张亚的头始终磕在地上。
　　顾客启不动也不说话，俩人就这个姿势。
　　顾客启深思熟虑以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说完离开了院子，张亚这才起了身，回到张姨娘的院子。
　　几日后
　　管家来到张姨娘院子里，带着张亚和顾言离开了这里。赚转到了一个独立空着的院子。
　　张亚还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只要不在张姨娘的院子里待着就行。
　　过后的几天院子里不断有东西送来，过冬的衣物，烤炭，吃食。
　　就这样过了几天院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呵，张亚真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张姨娘的声音传来。
　　张亚本就在院子里扫地，张月华一进门就看见了她，“果然是一条贱命，就算有了身份不还是在院子里坐着粗活。”张月华环顾了一下四周，“老爷不会这么小气吧，连个婢女也没有给你分点。”
　　张月华嘲笑着。
　　“哦，不对，现在不能叫你张亚了，你已经不是张家的家奴了，是不是应该叫你顾亚，或者你自己取个名字。哦，我忘了，你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给自己取个名字，你连张亚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吧。”张月华慢慢走向张亚，一把推开她往房间走去。
　　张亚没有说话紧跟其后。
　　进了房间，想不到房间里的设施还不错，还有暖碳。
　　张月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给我倒茶啊，愣着干什么。”
　　可张亚却站在原地没有行动，张月华撇了她一眼。
　　“张姨娘，我现在大概已经不是你的婢女了，你已经使唤不了我了。”张亚在张月华说的字里行间里听出了信息。
　　被曾经的婢女怼了，张月华脸上有些挂不住，站起来，“就算不是，你也比我晚当着姨娘，我也是你姐姐，这就是你的教养？哦，我又忘了，一个奴婢，怎么可能有教养。”
　　“既然大家都是同一位置，就别摆得高高在上了。张姨娘。”张亚现在算是明白了。
　　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张姨娘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我有些不舒服，早上起来就听见外面的麻雀叽叽喳喳的，闹得脑袋痛，得静休一下。”说着拿手掏了掏耳朵。
　　这一下给张月华脸都气歪了，正准备大声训斥。
　　门口站了一堆人，原来是老爷回府了。
　　那天之后顾客启就吩咐管家去安排张亚母子，今天一忙完回来就赶来了，准备在和张亚细聊一下。
　　一进门就看见张月华一脸愤怒的站着，“在做什么？”
　　听见声音张月华一下子软了下来，回头看向了顾客启，“哎，老爷，你怎么在这里啊。”
　　张亚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的准备离开，顾客启没管张月华对着走到一半的张亚说道“先别走，我们聊一下。”
　　“还有你，先回去。”顾客启指了指张月华。
　　张月华很是震惊，顾客启搞什么幺蛾子，先是接张亚独立院子，现在又跟她聊什么，让自己离开。太反常了，这么多年顾客启可从来没管过张亚是死是活啊。
　　张月华俯身离开。
　　瞬间房间里只剩下了顾客启和张亚。
　　张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等着顾客启开口。
　　顾客启拿出一张纸递给张亚“你在张家的卖身契，我让管家买过来了。现在开始你自由了。”张亚接过纸看了看，虽然不识字，但那小小的手指印确是自己当年按下的。
　　“其次，我不同意你带着顾言离开顾府，这些年确实是我不好，我只是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你和那个孩子，我也嘱咐过张月华让她好好待你们。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在她那过着那样的生活。”顾客启一口气说完，等着张亚反应。
　　“顾老爷，可以保证顾言得到不比顾家其他孩子少吗？”没有资本和顾客启谈判，如果顾客启是个狠心的，大可以把自己打发走，留下顾言，张亚不能逆着顾客启。
　　“我保证，顾言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得的少。”顾客启大有发誓的动作。
　　张亚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当答应了。
　　之后俩人又没了言语，终于在一声动静下打破了这份平静。
　　“娘”顾言从外面回来。
　　一就来就看见俩人，连忙行礼“顾老爷。”
　　顾客启上前拉起顾言，“孩子，受苦了。”
　　顾言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娘亲，张亚站起身说道“言儿，叫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了话“爹”
　　“哎，孩子乖，长得额...与你有些相似。”顾客启实在无法形容，张亚长得倒如男儿一般端正，但是儿子怎么小眼睛眯眯眼，鼻子虽然挺立但在脸上太突兀，嘴巴有些凸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瘦弱看着病恹恹的。
　　“好啦，现在言儿还不适应，等我与他说道就好了，毕竟十几年...”张亚没有说完的话，停顿在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