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星》夏千夏

25、驯化（五）

　　第一鞭子挨在身上的时候，明夏是疼的，第二十六鞭子挨在身上是更疼的，她疼晕过去，迎接了第一桶冰盐水，她痛到不会说话，她咬着牙睁着眼，要把这个笑意盈盈的恶魔记在心里。
　　明夏在心里默默数着身上挨了多少鞭子，暗自想着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还回去，她计算出人疼到五十八鞭子还能感受到一点痛，第七十二就完全不痛了。
　　这是第一天，明夏恨上了琳琅满目刑具中的蛇皮鞭。明夏在心里猜她第二天会恨上这里边的谁，是锉刀，还是火钳……
　　但是第二天，明夏没有恨上它们两个里的任一个，因为江言知没来。来的是一个高挑瘦削的女人，那女人穿着红色皮衣跟黑色马丁靴，涂红了一张唇，不羁极了。
　　然而明夏对自己换了个行刑官不感兴趣，她张了张嘴，心里带着点恶意的诅咒，她希望自己心想事成，于是沙哑着嗓子只是问，“那个垃圾死了？”
　　谭妄点了根烟，倒是没打算苛待她，回答道，“他被你亲爹整得半死不活，你身上挨了多少鞭子记不清了，但是他身上挨了一百六十七下，”说到这里她吸了口烟，吐出烟圈才继续道，“他身子骨比你差多了，中间晕了七八次，然后都被冰盐水浇醒了，最后人被活活造进了急救，现在还没出来呢。”
　　“活该。”明夏缺乏对罪犯的同理心，毫不客气地脱口而出。
　　谭妄看了她一眼，咋舌道，“你跟卓思雅除了脸就没有像的，不愧是血缘。”
　　明夏自己也虚弱地不能动，她昨天被打得昏厥，今天醒来还是被绑在十字木架上，她几乎是完全被绳子吊起来的。
　　“我跟他才没有血缘。”明夏嘴硬道。
　　“随便你怎么否认，”谭妄对她的态度不置可否，“但是你真不考虑加入青森吗？非得受些皮肉痛？”
　　“我这不是已经遭了吗？”明夏努力地想要勾起嘴角，但是却因为肌肉疲软勾不起来，一张脸的表情显得很怪，她冷笑道，“我都遭这么大罪了，半途而废多亏，你说不是？”
　　“但你也考虑一点，”谭妄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你亲爹是个疯的，现在还能保持理性不对你动药，甚至为你对那谁动手，但你要真固执到底的话，我觉得那药最后八成得用到你身上。”
　　“什么药？”明夏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
　　谭妄勾出了从见面起的第一个微笑道，“能让你乖乖在地上叼骨头的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