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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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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燕帝留下微生欢。
大臣三两为伴,一位世家大族出身的大臣,面带猥琐,舔了舔嘴唇道:“陛下单独留下了越公子,也不知明日是朝中多一位大臣,还是宫中多一位娘娘。”
他身边的大臣默默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有脑子的人都会发现,今天这场宴会,燕帝的行为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何况是从官场厮杀中走出来的人精。
对于燕帝今日的行为,大臣们虽然心有疑惑,却都默契的选择缄口不言。
也就是那位靠着家里的恩荫作了个小官的人,脑子里全是废料,不思考其中的弯弯绕绕,口无遮拦。
见没有人搭理他,那位大臣直接找上了同属于世家出身的宁鲜终,道:“宁大人觉得呢。”
宁鲜终依旧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正气凛然指责道:“身为臣子,怎可窥探圣意。”
又摆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说:“何况,无论陛下做出什么决断,我相信都是最圣明的决断。”
大臣内心鄙夷的想:对,就你宁大人清高,不揣度圣意。
大臣:不窥探圣意?不窥探等死吗?装什么清高。
宁鲜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阔步离开,留下在站在原地的大臣。
大臣:好家伙,真让他装到了,一顿忠君发言,难怪陛下信重他呢。
紫辰殿中,香炉白烟袅袅,遮住两人最真实的目的。
好似真的是知己相逢,饮茶为乐。
燕帝看着对面的微生欢,艳若骄阳的容貌,凛若冰霜的气质,本该违和的两种风格,在微生欢的身上却圆融合一,好像她本该就是如此。
让人见之不忘,如果微生欢不说话的话,燕帝可能会更满意微生欢一些。
微生欢将茶杯放在鼻子下,轻吸一口,道:“不愧是上好兰溪玉芽,燕帝陛下倒是会享受。”
微生欢放下茶杯,随意道:“不过,这茶…好似不是今年的新茶。”
燕帝知道,这是微生欢在借茶,说他寒酸,堂堂一国之君被人说寒酸,燕帝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微生欢看着燕帝强压的怒气,淡然一笑道:“也有可能是我茶艺不精,喝不出新茶、陈茶的差距,燕帝莫怪。”
这话看似道歉实则挑衅,就是在告诉燕帝,我知道这茶是新茶,但是这茶是陈茶还是新茶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它是陈茶。我已经跟你道歉,如果你生气,就是你小气。
燕帝对此也只能有气无处发。难道要他一个君王跟微生欢解释茶是新茶,不是旧茶,这不免显得小家子气,失了帝王威严。
而且,这话能说出口吗?显然不能,越解释就越像遮掩什么,平白让人觉得燕帝小家子气。
燕帝看着微生欢,皮笑肉不笑道:“宫人当值不易,可能是宫人记错了,拿错了,你指了出来,何来怪罪一说,你也莫要怪罪宫人。”
“燕帝陛下还真是一个体恤宫人,在您的治理下燕国还真是日益强盛。”
微生欢一脸崇敬,好似燕帝真的就是一个宽厚仁慈的好皇帝。
但微生欢说这话,其实也是在讽刺燕国如今实力已经大不如前。
对于燕国现在的情况燕帝比谁都清楚,自然听出微生欢话中的意思。
看着淡定自若的微生欢,燕帝也不装了,直接道:“微生家主,你作为越公子,来燕京所谓何事?”
微生欢没有理会燕帝的眼神,从容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来看看,这燕都的风光,我跟宁大人说过了,他没告诉你吗?”
微生欢有些伤心的摇了摇头道:“看来宁大人是将我这小人物忘了。”
“微生家主,明人不说暗话,何必扯想看燕都风光的话,这燕都有什么风光是值得你亲自一观的。”燕帝眼神锐利的看着微生欢,好像已经将她看穿。
微生欢眼中闪过幽冷的光,让人不寒而栗,道:“怎么,微生家的那人没有告诉燕帝陛下我来燕京的目的吗?”
燕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是很快又压了下去,道:“我怎么会跟微生家的人有联系,微生家主真会开玩笑。”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微生欢无视燕帝已经握紧的拳头,平静的道。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微生欢心想。
微生欢摆弄着手腕上的琉璃珠,感觉着时间的流逝。
良久,燕帝警告的声音传来:“四大家族不得干预朝堂事,微生欢你…越界了。”
微生欢没有因为他的警告感到慌张,而是平淡的解释道:“我是越泊泽,不是微生欢,与何来越界一说呢。”
语气真诚的好似她真的只是越泊泽,微生家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如果你是越泊泽,你连和我坐在这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我完全可以下旨将你赐死。”燕帝恼怒道。
“你不敢伤我的,燕帝陛下”微生欢语气充满笃定。
燕帝确实不敢伤微生欢,只因微生欢出自四大家族之一的微生家,四大家族镇守四方,保天下不受外物侵扰,但不得参与朝堂中事。
家族中皆有仙人境的高手,仙人境号称“天上谪仙入凡尘,却是此间局外人”,轻轻抬手便足以摧毁一城。
微生欢作为微生家这一辈唯一的继承人又是家主,若是死燕帝手中,无论原因为何,微生家都不回善罢甘休。
燕帝见微生欢眼中一片淡然,索性不装了,站起来俯视着微生欢,眼神中七分冰冷,三分愤怒,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敢杀你。
“但是…那人,你也带不走。”燕帝将带不走说的极重,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
微生欢站起来,掸了掸衣服,古井无波的眼眸直视燕帝的眼道:“允不允许带走是燕帝陛下的权利,能不能让燕帝陛下允许我带走,是我的本事。”
微生欢补在理会燕帝的反应,径直朝门口走去。
在快到门口时,微生欢朝燕帝的方向转头,眼中蕴含着杀意,道“燕帝陛下,我们……来日方长。”微生欢故意将“来日方长”四个字拖长了音。
“哐当”听到背后瓷器落地的声音,微生欢嘴角上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紫宸殿。
一番争论,燕帝身心俱疲,正闭眼垂首的坐在榻上,元福吩咐小宫人打扫地上的碎片,自己则走向燕帝,恭敬的问道“陛下,你还好吗?”
燕帝倏地睁开眼,眼中尽是杀意,冰冷的说道:“好的很。”
黑夜笼罩着华丽的宫殿,有的宫殿中点着烛火,像伺机而动的毒蛇窥伺着猎物,随时准备将人吞入腹中。
飞红原本坐在马车上悠闲的晃荡着腿,看见微生欢出来,赶忙跳下马车,迎了上去,焦急道
“家主,你可算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打进皇宫了。”
微生欢抬手摸了摸飞红的头,蓬松的头发,摸起来手感还真是不错,微生欢心情极好,语气温柔道:“飞红饿了吧,本家主带你去吃饭。”
风影在马车旁,抱着剑,眼神确一直盯着两个人。
清冷的街巷中,只有“哒哒”的马蹄声,依旧是微生欢和飞红坐在车厢内,风影驾车。
马车中,飞红问道:“家主,今日我们住哪?总不能还在马车中将就吧。”
“吃完饭后,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就在那里休息。”说完微生欢便倚靠在软塌上,闭紧双眼。
天空下起了雪,薄薄的积雪掩盖住了地面肮脏的样子,给人留下洁白的印象。
雪地上两条长长的车辙印,蜿蜒至一处宅邸。大门的匾额上是行书的“穆府”二字,两个字行云流水但是怎么看都与这宅邸有些违和感。
这宅邸看着十分破旧,但是从两旁威风凛凛的石狮可以看出曾今的辉煌,这里正是燕国曾今的利刃——仪国公府的宅邸。
只是八年前,仪国公大胜还朝时,举兵谋反,后又兵败被杀,仪国公府上下除燕帝义子穆晏清之外,无一生还,在燕国煊赫百年的仪国公府就此没落。
仪国公世子穆晏清于金銮殿上自荐镇守西北,为父赎罪,帝允之。
三年前,西北稳定后,穆晏清圣旨召回京城,将仪国公府改为穆府,一直居住在此,只是两年间除皇家宴会,穆晏清几乎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风影上前推大门,大门里面没有上锁,十分轻松的就推开了。
眼前的景象让飞红十分震惊,入目杂草丛生,假山亭台都有了碎裂的痕迹,再往里走破碎的窗纸随风摆动,地上还有不知放了多久的馒头。
看着眼前场景飞红忍不住问道:“家主,这地方能住人吗?”
微生欢没有理会飞红,继续向前走。
飞红转头看向一旁的风影,只见风影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飞红转过头去追微生欢。
微生欢推门走进一间有烛火的房间,只见木桩上绑着一个人,那人满身枷锁。
严冬的季节,外面雪花纷飞,屋内并无暖炉,里面的人人却只身着里衣,本该洁白的里衣此时已经满是血污,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也不知人是死是活。
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那人抬起头看向门口,原本麻木的人在看到来人是微生欢时,锐利的丹凤眼中立即收住锋芒,然后扯出一抹微笑对微生欢说:“你来了。”
这句话让微生欢原本平静的眼中,染上了心疼。
飞红和风影是微生欢当家主后才道微生欢身边,所以不认得屋内的人。
如果此时来的是千柳,一定能认出,此人就是曾经的仪国公世子——穆晏清。
微生欢强装镇定的走带穆晏清面前。
即使身体受伤,穆晏清在看到微生欢的时还是嘴角带笑,眸中带光,一如当初初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