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白玉海棠棠

23、怎么给你出气？

　　见沈列并无上车之意，沈舒云心里有些怕怕的，揭起车窗帘，小声问道。
　　“你去哪儿？”
　　“马上就来，我去换点钱。”
　　他们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沈舒云听到后也没有放下帘子，见到沈列走去与茶铺小二说话，她便四处观察。
　　这里不像皇城，她从前只走过干干净净的青石街道，原以为皇城都是那样的，原来还有这样的泥泞之地。
　　茶铺尘土气十足，旁边就是马厩与其他的大小马车，他们的车并不显眼。
　　天边泛着浅浅的白光，不过五更的天。
　　这间小小茶铺，落座的大多数都是头戴汗巾的货郎与长工，他们兀自抿着茶水，吃着自己兜里拿出来粗面早点，将要开启一天的劳作。
　　沈舒云儿时也见过这样的人，那时沈府正在修建水榭，工人们合力搬运大理石汗流不止，正午最热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在日下工作。
　　这些人衣着朴素，衣领和袖口打着各种各样的补丁。
　　重阁巍峨，层楼高起的皇城，就是在这样的人手中筑起的。
　　正出神，沈列已经来到马车面前。
　　他身后还有跟着一个满目精神的长须老头，老头执着马鞭，身上批戴蓑笠，应该就是车夫了。
　　车夫坐稳在前室，沈列便也准备上来。
　　他是高身长腿，踏踏两步就上了车，又与前室的车夫交谈几句，马车便被驱动了。
　　与她平时出门所乘大有不同，马车简朴且颠簸。
　　人高马大的沈列进来之后，车内也更加狭窄，马车行得不稳，两个人就难免蹭到彼此。
　　药效消失，理智回笼，沈舒云也就不再喜欢沈列的触碰。
　　“别碰我。”
　　她开口，推开沈列总是有意无意挨着她侧身的手。
　　“是。”
　　长手长脚的男子缩成的一团，他想开口为自己解释，但总也想不出哄她高兴的话来。
　　“我把那处宅子烧了。”
　　想来想去，沈列觉得也只有这件事能向她邀功。
　　沈舒云被吓了一跳。
　　“....你刚刚回去拿刀，原来是去干这事的？那些女人呢，你不会....把她们给......”
　　问出口时她却又觉得自己在说废话，杀了那么多卫兵的男子，又怎么会对那些妇人侍女手软？
　　“没有！”沈列出声辩解：“我没动手，她们都好端端的待在里面。”
　　确实如此，沈列既没给她们松绑，也没有将用布条缠紧的内室门打开，她们确实好端端的待在里面。
　　“她们逼得你从窗户上跳下来，不放把火，怎么给你出气？”
　　沈舒云不确定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杀人放火的事情，也是她这十八年来经历的头一回，想一想沈列的做派，是不是有一天也能对她动手？
　　她不说话，侧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