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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认出来了 ...

  •   姜国皇帝是秦知夷的外祖父姜邈,皇后为外祖母卫氏,舅舅姜傕被封为汝王,舅母陈氏为汝王妃。

      他们在姜国皇宫接见了几年未见的秦知夷。

      姜国几日的接见,宴席一茬接着一茬。

      姜邈知道这几日的仪式秦知夷肯定觉得无趣,过场走完了,姜邈马上办了一场跑马赛。

      知道要办跑马赛,秦知夷眼睛都亮了一瞬,她好久没有畅快地跑马了。

      青州四处都是平原,地势平坦、草原广袤,极适宜跑马。

      青州武陵城外的一处草场最适合办跑马赛,草场上围出了一个跑马场,搭了一个极长的看台。

      姜国的朝臣家眷都被受邀来观赛。

      草场上,萧羿和秦知夷两人先骑马跑了一圈预热。

      该说不说,能和秦知夷一较高下的,只有带兵打仗的兵鲁子,尤其是萧羿这个常年带兵打仗的。

      即使是预热,秦知夷还是带了些较劲。

      一圈下来她察觉萧羿有意让着她,她顿觉没趣,及时勒了马,驾着马往看台跑去。

      萧羿见状紧随其后。

      等到回到坐着姜邈和卫氏的看台时,萧羿率先下了马,快步走至秦知夷马前,伸了手,要扶她下来。

      秦知夷并未分出去一个眼神,直接无视萧羿,翻身下了马。

      这时舅母陈氏走上前来,笑得明朗,“看着你和萧羿这样般配,我也能替你母亲放心了。”

      秦知夷尴尬地笑了两声,也不知陈氏看没看出她和萧羿的端倪,说道,“舅母说笑了……”

      若是在谢太后找到之前,她还有可能会留在青州,但现在不行。

      她知道了太多,不能抛下一切留在青州。所以,她与萧羿不合一事,她并不打算告知外祖一家,省得他们担心。

      姜傕熟捻地上前搂住妻子,笑得宠溺,说道,“我早说萧羿这人虽是个拿刀弄枪的,但不失细心,你舅母就是爱瞎操心。”

      秦知夷笑着说道,“舅母操心我,舅舅操心舅母呢。”

      那边,姜傕的小儿子姜侑远在马场的另一头,坐在马上高呼道,“阿妁!快来和我赛一场。”

      陈氏立刻笑道,“这皮猴子,阿妁,他在府中念叨好几天了,快去把他比个落花流水。”

      此时的看台角落里,站着汝王府一位风度翩翩的幕僚。

      那人身着月白长衫,面容清雅,正是逃脱大火的蔺九均。

      蔺九均默然看着那位长仪公主和她的那位将军夫君在马场上,骑着马如两只比翼鸟般飞驰着,那位将军又体贴地要扶那位公主下马。

      他受邀观赛,本不感兴趣,是为了不拂了汝王的面子才来。

      这会正想寻个由头离去,他的步调虽稳,但身量看起来极轻盈,背影孤寂,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走他。

      突然一声高昂的‘阿妁’呐喊声顺着马场的风,落入蔺九均的耳中。

      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怪异之感,猛然转头,隔着人群直直地打量起这位面容姣好的长仪公主。

      秦知夷那头对陈氏应了声好,翻身又上了马,骑乘回了马场。

      蔺九均站在看台上看着长仪公主利落上马、矫健挥鞭策马的身姿,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度重重包围上来。

      蔺九均双目失神地追随着那抹蓝色身影,是哪个‘妁’?

      -

      她走后的一个月,蔺九均以为自己会习惯。

      他如常照料店里的生意。

      眼睛好了,应当比以前更得心应手,但他总是做不对事。

      店里有一日的糕点做了她爱吃的玉带糕,他端着那盘刚出炉的糕点,发愣了许久。

      春根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手中糕点却也被打翻了。

      他看着散乱一地的糕点,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终于开口道,“快到除夕了,食肆提前半个月放年节的假吧。”

      他无法再强撑着了。

      他真的好想她。

      他早就注意到店里总会有几个面孔,脚夫装扮,衣着却崭新。

      他近来思绪太烦杂,把食肆清空闭店也好。

      出事那夜,也确实如他所料,他站在食肆对面的酒楼上,凭栏望着食肆慢慢烧毁于一片大火。

      他想,颍州不能再待下去了。

      于是他坐上了南下的船。

      初到青州时,蔺九均发觉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因战乱而百废待兴、到处都是离乱。

      百姓们反而安居乐业,街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这样让外来者宾客如至的国度,无一不在彰显着姜氏一族有效的管理和超前的制度设计。

      姜傕广招贤士、善听人言,蔺九均入府做幕僚,是机缘巧合。

      姜家攻下凉州后,蔺九均向姜傕建议,应当趁此机会摆脱逆贼之称,调转回头自立建国,再将南部尽数纳入版图,方可与秦氏争天下。

      他解释道,眼下虽能巧占先机攻下几座城池,但大夏从朝廷到地方都有着稳定的官制和管理,百足不僵;若强行攻之,恐后劲不足,不如先壮大自身优势。

      蔺九均的进言,得到了姜家的首肯,建议很快得到了施行,并取得了很好的收效,他也逐渐受姜家重视。

      不过几月,蔺九均就成为了姜傕身边极受重用的幕僚,他得到姜傕恩赐,暂住汝王府中的一间别院。

      他没有忘记,他来青州,是为了寻她。

      可是青州没有什么姓宋的名门望族,更没有一个叫宋妁的姑娘。

      失落的积攒,寻不到人的无望、深不见底的思念,都叫他喘不过气来。

      而真正攀扯着他心脏的是如藤蔓般肆意生长的爱意。

      今日的跑马赛,蔺九均没有提前离场,他看完了一整场。

      戍时三刻,汝王府里已经点起灯了,蔺九均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向别院走去。

      他想,那应当不是她的阿妁,她姓秦,名知夷,是大夏的长仪公主,半年前嫁给了抚军大将军萧羿。

      他不怨阿妁抛下他,她走的这样突然,还留下了金银,定是有人寻到了她。

      他知道,她一定是无奈的。

      但是他的阿妁,一定不会离开后就另嫁他人。

      茶室内,蔺九均思至此沏着茶的手一抖,洒出些许茶水,他冷静地擦了擦手。

      是了,不会是阿妁的,阿妁说过他们夫妻,她喜欢他。

      他还记得长仪公主下嫁萧家,金玉良缘、天作之合,姜国也发去了贺表。

      他今日也确实见到了,长仪公主与抚军大将军恩爱非常。

      恩、爱、非、常。

      蔺九均的手无意间拿起刚烫过茶杯,越握越紧,丝毫不觉其中灼痛。

      -

      不知不觉间,为期十天的出访快到尾声。

      姜国的饯别宴会上,秦知夷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

      感受过姜家的温情后,她愈发觉得谢太后无情残忍。

      但是她必须回去。

      建安城内,秦郜要设立台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不止是满朝文武之中有反对的声音,谢太后更是第一个不同意。

      朝中奏折皆需经由台阁,才能呈奏皇帝,如此一来谢太后若想插手朝政,便要在台阁安插自己的人。

      但台阁是秦郜一手设立,哪那么容易?

      姝花有些担心秦知夷这么喝下去真的会出事,忙搀扶住人,劝道,“殿下,可不能再喝了。”

      青州特产青梅。

      正值夏季,宴席上供的都是上好极佳的青梅酒,青梅酒甜醉,秦知夷酒量再好,也不宜饮用过多。

      秦知夷却摇了摇头,又喝下去一杯。

      姝花看着心焦,不管如何都不能放任秦知夷再在宴席上这么喝下去了,。

      她心下一斟酌,说道,“殿下要不先出去吹吹风,醒醒酒,回来再继续喝?”

      秦知夷也觉脑子混沌,快认不清人,点了点应下了。

      萧羿在整个宴席上不仅要提防着给他敬酒之人,还要三不五时的看着秦知夷。

      眼下秦知夷刚要出宫室,他就上前拉住人,问道,“去哪?我同你一起?”

      秦知夷有些不耐,想要推开他,但她步伐虚浮,有些站不住,被萧羿一个用力拉住。

      姝花知道秦知夷不喜与萧羿有接触,顶着萧羿灼灼目光,她硬着头皮上前搀扶住秦知夷,解释道,“将军,殿下有些醉了,出去吹吹风,一会便回来。”

      萧羿冷着脸,目光黑沉,他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秦知夷的意思,透着牢牢的禁锢之感。

      这边突然撞出来几个姜国官员萧羿敬酒,毕竟不是在大夏,萧羿本身也是带着任务来姜国的。

      他有些力不从心,皱了皱眉,叮嘱姝花,“好生照顾她。”

      萧羿在觥筹交错间,望着秦知夷转身离开的身影,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他将眼底的愤恨和无奈都沉在酒里,一饮而尽。

      出了宫室,主仆二人漫步在宫廊上。

      正值夏季凉夜,晚风习习,倒把秦知夷吹得清醒了些。

      念着秦知夷在船上时发热生病,姝花有些忧心,言道,“这夜里倒有些冷,殿下在廊上稍坐,我去取披风来。”

      “嗯,速去速回。”

      姝花刚要跑走,想到时莲的耳提面命,又道,“殿下一个人在此处,可是要紧?”

      秦知夷不以为意道,“这是在青州,不是在建安,我怎么会出事?”

      姝花想了想,觉得有理,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秦知夷靠在廊柱上,望着蓝黑的天,那轮明月真圆。

      突然,秦知夷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下见过殿下。”

      她扭头看去,竟是蔺九均!

      他身着鸦青色翠竹直裾袍站在树影底下。

      一如既往的清冷,如玉的面容,似山泉沁雪。

      一时之间,风也静了下来,不再恼人地吹卷着人的发丝和衣摆。

      秦知夷有些恍惚,可是他却这样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他的声音如此之近。

      她嗓音里带了一丝哽咽,“书生!”

      “书生,是你吗?”秦知夷就要起身奔向他。

      “殿下?你在和谁说话呢?”

      秦知夷闻声往廊上另一处看去,原来是姝花抱着披风回来了。

      她心里念着蔺九均,再转头看向树影底下,那已经没有半个人影,好像刚刚那一切是她做的一场梦。

      姝花有些疑惑,走近了说道,“殿下,你怎么了,要不咱们回去歇息吧?”

      秦知夷出神地看着那处树影,苦笑了两声,“我真是醉得不行了,竟会看到他……”

      他已经身死嘉平县了。

      而在秦知夷她们走后,廊柱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蔺九均。

      这些日子,困扰他太久了,他忍不住想来这位长仪公主跟前探听虚实。

      只是他才说了一句话,她那句书生就让他双耳嗡嗡作响。

      竟真的是他的阿妁。

      蔺九均站在廊上,手掌要紧扣出血来。

      良久,他抬头望向她几刻钟前望的天,喃喃道,“望明月便会思乡思人,阿妁可曾思念过我?”

      宋妁便是秦知夷,秦知夷便是阿妁。

      一阵风起,蔺九均刚雀跃的心又沉到了底,他垂着的睫毛下,眸光晦涩。

      他的阿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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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如果喜欢的话,把空心星星填成实心星星就可以激励我啦!谢谢你~ 会依旧坚持晚九日更哒,预估是个近二十万字的中短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