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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清湖村山神(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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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僵持片刻,终是他先松了剑,抿唇不语将他抱在床榻上后便站在一旁。
江映清将其衣服褪尽,只见背后已有大片疮口,绝非一日可成,见状,她轻点了点那处,示意他看。
温以安偏了偏头,平时温润的脸上有着散不开的阴郁,手指紧了紧,扭过头不愿再看。
她将那日还剩下些的云母粉轻撒在那些疮口上,见那人苍白无力的脸上,痛苦神色稍减。
蓦的,门口木梯传来有人上行的声音,恰停在几人门口
“各位客官,山泉午茶送到咧—”
雕花木门还未打开,便先听其外的声音,她欲开门之际,一柄银镖擦着她的面而过,骤然穿过纸窗,狠钉在门外的送茶小厮的胸口上,瞬间没了声息。
江映清见状拧了拧眉,回望那人,却见他已然替床上那人掩了掩被子,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温大人。”她沉声道
“倒不知江小姐还有慈悲之心,一个小厮而已,我杀了便杀了,又如何?”
他无所谓说着,江映清深吸了口气,攥了攥拳,忍住怒气问
“许大人最近用了些什么,可有异常?”
她虽知那些疮口不是诅咒使然,却不知为何他一个外乡人也会中此毒,只有一个可能,他与村民必有过共同点。
“用了茶,用了些吃食,无异常。”
他不耐答着,失了往日处事不惊的模样,脸上满是阴鸷。
“那药可以缓解他的不适,却无法根治。”
“若想根治还需找到源头。”
那人并不睬她,只守在那人身边。
见状她便不愿再与他多言,自顾自的下了楼,出门时,那小厮的尸体早已不知所踪,似是被人处理了。
她走至客栈收银处,见一面相憨厚老实的人站于那,便上前询问
“掌柜的,楼上雅间那二位公子近日的吃食有哪些?”
那掌柜拨着算盘,未有思考,直接道
“没甚么不同,葱油小面,杂粮饭粥。”
顿了顿,似是又想到什么一般,恍然大悟的模样
“噢,还有那二位公子日日都要了壶茶吃,我们的茶都是从山上打的山泉水萃的,味甘留香,姑娘可要试一试?”
“山泉水?”
江映影默了默,回想起初来村落的时候,那汪汩汩向外流的泉水。
“不用了,谢谢掌柜的。”
快马加鞭,至那水边,看却起来并无异样,与寻常水流无异。
她伸手捧着,接了一捧,入口微凉,冷冽,甘甜。
静了许久,察觉身上毫无变化。
是了,若是泉水内有毒物,那涉猎范围略广了些,这水至湖中,有下游,那岂不是全都中毒了?
颓然间回到村落,几人恰时经过她,肩上担着几桶水。
“江姑娘。”
正走神时有人这样叫着她,嗓音似落花流水溶溶,恍然抬头,恰是那日奄奄一息的山神,此时休整好,一副陌上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模样。
见她愣了愣,他似是察觉自己失礼,微微欠了欠身子,双手交叠行礼道
“在下名叫凉砚清,不知叫姑娘何名,单知一姓,失礼了。”
微风扬过他的发丝,眼带柔和,如清泉潺潺细碎的落着光。
“无妨,江映清,幸会。”
“身体可好些?”
那人笑意盈盈,应了声,微微侧身供她往前走,边道
“谢映清当日救命之恩。”随即似是恍然发现般,略带歉意,
“抱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江映清心中出神,不觉冒昧,便无所谓道
“无妨,不用太过拘束。”
二人慢走至人群聚集中心,村中辟了块平地,正中摆上几台铁制的冶铸炉,是由江映清提炼过的钢铁材质,比土坯所制更耐用些。
众人见她回来,纷纷至前迎她,眼中都是欣喜,将手中制好的兵器递到她眼前
“神女大人,您看我们制的这些,可还符您的意?”
“我刚刚和锻造的人学了学,也制出来了,您看看可以吗?”
众人蜂拥而至,都要将手中的兵器往她手上送,更有还在牙牙学语的孩童捧着矿粉跌跌撞撞跑来,要递给她看。
一笑起来,是缺了门牙,小脸灰扑扑的,扒在她身上,口水鼻涕都蹭上了她的衣摆。
江映清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拍了拍那稚童的的头,望着周边的矿石几近快要用完,心中生喜。
她从袖中掏出那枚金锭,交予那日拦他的少年手上,笑意盈盈道
“不知你叫甚么名字,可以劳烦你为大家分一下钱么?”
那少年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望了望她,直至周边的人推他,他才后知后觉的双手接过她手中那枚金锭,指甲轻刮过他的掌心,泛起一片涟漪。
村民大喜,言要举办庆功宴,每家每户做些平日吃不着的荤菜,到镇上买了些酒水,请着她来用膳。
盛情难却,加上那两眼盈盈的公子言说自己许久未回村,有些惶恐,要人陪着才好,才将人请了去。
宴上一派祥和,村民们已经许久没如此热闹了,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不停有人递酒敬她,不好退却,只得接下,旁边那公子也帮他替了些酒,她脸上浮起少有的红晕,隐隐有些醉意。
呢喃间她大手一挥道
“不必叫我神女,我只是一介凡人,叫我映清就好了。”
直至半夜,她坐在屋中,额间生出晕意,不得不用二指捻着眉根。
“映清,给你煮了些醒酒汤,喝了会舒服些。”
凉砚清款款而来,将一碗热腾腾的汤递在她的手边,笑意盎然。
“麻烦你了。”
江映清忍着胃中的不适,进了一碗汤下肚,着实好了不少。
“天色已晚,你快回去休息罢。”
他面露担忧,频频回头,直至让她有事到隔壁寻自己,她应了声,才舍得离开。
眼神清明间,她察觉臂上传来瘙痒,刮擦并无缓解,掀开衣袖一看,竟生出了与许知恒与那孩童身上一般无二的红疮。
脑中骤然清醒,她的目光缓缓转向桌上方才那人递过来的汤碗。
汤没问题,熬汤的水,有问题。
醉意消散,她踏着夜色往村民取水那处赶,月色下,一通山泉水的井寂寥在亭下,泛着月光。
她舀了一瓢水而上,见无颜色,无气味,与正常水无意,再往下望时,见其除井底涌上泉水的气泡,还见井侧一阴影处有细小的水泡涌上。
似是有另外一个孔洞开在井的侧面一般。
她翻身顺着缰绳而下,细细摩挲,终于摸到那处似有一暗格,有铁栏拦着,从腰间摸出刀,小心铁栏卸下,只见内里有一似香熏球般的物件,镂空的缝隙里有一块矿石。
是一块长相莫名,连她都未曾见过的矿石,她捧在手心看了许久,也想不起这是什么矿石,她将其摘下,放入衣袋中,欲上去之际,头顶投射进井内的月光骤然消失。
她惊呼一声,瞬而顺着缰绳想要往上爬,却在离洞口几米远时,被彻底关上了井盖。
井底恢复一片黑暗,绳子也被那人割断,迫使她掉入了水中。
有人将井盖盖上了。
她攀着井壁,才能不落下去,井深不见底,且缺乏氧气,她若是在里面待上一晚,怕是神医来了都无力回天。
寻法无果,她只得爬上去尝试能不能从内里打开井盖,艰难往上爬之际,却被一双手蓦的扯了下去。
霎时水花四溅,她不停扑腾着,手中已然握住了利刃,那人似是有些虚弱,好几次差些让她挣脱束缚。
“不想死就别动。”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才微松了些力气。
回头而望见那双平日里妖艳张扬的眼此时湿漉漉的,眼睫上还挂着方才溅上的水珠。
“许大人怎么在此。”
她衣衫湿透,与那人紧贴上,逼得他又往后退了些,见他眼角发红,狠戾道
“别靠我太近,闭嘴待在那别动!”
他几乎是呵了出来,身上的疮口因他用力隐隐渗出了血渍。
见状,江映清噤了声,靠在井边待那人好转些,他才开口
“你查到了甚么?”
“许大人还是告诉我来意罢,不然我不敢与许大人交心啊。”
他闻言,捏了捏拳,蹙着眉,不耐道
“中毒了不找解救之法,难不成等着你来救我么,咳咳……”
“随行的医者治不好此疮,要我寻到毒物才可相治。”
他前日发了疮,还未有如此严重时,使了探子去查饮食,与她一样,查了泉水无果,今日勉力来查井水,谁知方才下水,她便紧跟着下来。
闻言她了然,将那枚矿石放在他面前道
“这个是我方才在一旁井边找到的。”
他接过看了看,皱眉问
“这是什么矿?”
“我不知道。”
闻言他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
“江小姐的天赋异禀,也不过如此。”
此时洞门口似是传来了有人挪开井盖的声音,许知恒一副警惕的神色,直至井口被那人完全打开,唤了声
“大人。”
他才喘了口气,顺着井道
“将她先运上去。”
直至二人湿漉漉的从井里出来,大喘气时,那跟来的暗卫道
“大人,方才您叫我盯着井口,有一人在这位小姐来了之后,便过来移井盖。”
“小的去追,他见自己被发现,咬破了舌下的毒物,死了。”
说罢,他将那尸体搬了过来,那人一身黑衣,死的坚决,脸上甚无痛苦之神色,许知恒见状,摆了摆手,示意拉下去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