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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爱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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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是卿州地方官员重复征收百姓马草田赋一案中,那一家子的孤女,性格温顺,模样秀丽,一等一的美。
若让她留在春楼,定是棵常青的摇钱树,太子不会蠢到放着此买卖不做,就算他不做,那户部侍郎,贾贵等人也不会任由这么多做东家的银两打水漂。
那为何要培养新花魁?无非就是一个原因:
他们要灭口。
思及此,魏芝的声色越发坚定:“既然三殿下愿,那便娶吧,君之所求,我自当理解体谅,岂会无端阻拦。”
说着,为了增加真实性,魏芝朝林璟珺投去含情脉脉的一眼:“此乃殿下的人生大事,我唯愿殿下能得偿所愿,满心欢喜。”
林璟珺红了耳廓:“既然皇子妃都不在意,你们还不赶紧把姑娘给我带出来!”
“殿下,万万不可呀!”老鸨一脸苦像,又被林璟珺犀利的一眼吓得颤颤巍巍。
林璟珺眉梢斜挑,提脚踹向阁口道雕花檀木椅,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椅子应声倒地:“带出来,不然本皇子就将这阁砸了!”
“老鸨,你就让玉姑娘出来吧!”
“对呀对呀,刚不还见到玉姑娘了吗?”
林璟珺名声实在狼藉,众人皆信他会做出此事,威压之下,三楼隔间门幽幽开了一条缝。
玉兰飞快朝楼下奔去,裙角在疾行中肆意翻飞,不多时便到了林璟珺身旁:“三殿下。”
她面容姣好,只是此刻粉底之下难掩苍白,双手在袖间不自觉地揪紧,却仍努力抬起头,不让眼中的惧意太过明显。
魏芝瞧出来,她应也想到了自己的下场,还好这林璟珺贪念美色,阴差阳错救了她一命。
“玉兰,我问你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跟我走。”林璟珺不自觉的往旁边撤几步,离玉兰远了些许。
玉兰秒回:“奴家愿同三殿下走。”
“好,那便走。”语落,林璟珺转身就往阁口走,玉兰自然埋着首,快步跟在身后。
几人退至大门,一个人影忽迎面而来。
“三殿下,玉兰姑娘,恕在下冒昧,今日,怕是两人不能得尝所愿了。”
来人是个俊朗小生,他身形清瘦,面容白净,一袭月白长衫,背后空无一人,只身便挡住了林璟珺。
林璟珺漫不经心的垂眸一瞧,嗓音仍是懒洋洋的:“赵轩,你不过是皇兄门客,今日也敢拦我?”
赵轩?
见魏芝微皱柳眉,春明低声耳语:“小姐,这赵轩是太子门客,出身于书香世家,是科举魁首,为太子所倚重。”
不等主仆二人思考,那边战局又激烈了几分。
赵轩一马当先:“三殿下,在下虽身份低微,不配阻拦殿下尊驾,但受了太子殿下之命,职责所在,不敢有违。”
“殿下乃天潢贵胄,当以皇家颜面、清誉自重,青楼女子身份低微,若殿下执意迎娶,必损殿下威名,于朝局亦有诸多不利,还望殿下三思后行,莫要冲动行事。”
“我今日就要娶她,太子来了都没用。”林璟珺摆手,脚下继续动作。
赵轩紧跟一句:“那陛下呢,陛下来了有用吗?”
陛下?
闻言,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露惶恐之色,纷纷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魏芝也未曾料到他们拿渊帝阻拦,若是真如此,那这个人应保不住了。
“太子让我跟三殿下说,只要三殿下悬崖勒马,那我们太子自然会守口如瓶。”见事有回转,赵轩弯腰作辑。
而当事人林璟珺,则笑的没心没肺:“哦,是吗。”
“那便叫吧,我随时奉陪。”
“我不仅要带她走,我还要说,我就喜欢她,她是卿州人,听说卿州那块地是个死地,每个人都住在山洞,落后不堪,我才不愿放她会去受苦。”
太大胆了,林璟珺这番言语,无疑让周围从卿州而来的百姓心寒,再加之对女性没有基本的尊重,一时间激起公愤。
“三殿下怎可如此诋毁卿州!”“我卿州百姓向来淳朴善良,怎容他信口胡诌!”“如此辱我卿州姐妹,简直是无耻之徒!”
周围议论纷纷,林璟珺反而笑容更灿:“我就说,你们能奈我何?”
语落,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街边的一个摊位前,随手拿起一件精美的手工艺品,在众人的注视下把玩,戏谑地说道:“就这卿州的玩意儿,粗糙简陋,也敢拿出来售卖?”摊主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敢怒不敢言。
一旁的赵轩劝道:“三殿下,您这般行事,只会让事态愈发严重,还请殿下息怒,莫要再任性而为了。”
林璟珺却仿若未闻,将手中的物件随意一丢,双手抱胸,大剌剌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挑衅:“你们这些卿州来的,本殿下说的难道不是事实?那卿州之地,穷山恶水,若不是本殿下心善,这女子哪能有机会到这繁华之地。”
林璟珺的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人群中有人愤怒地高呼:“殿下如此罔顾事实,颠倒黑白,实在令人不齿!”
林璟珺却耸耸肩,满不在乎道:“本殿下金口玉言,你们这些贱民还敢顶嘴?”
此时,一位老者拄着拐杖,气得浑身发抖:“殿下这般行径,与那恶霸无赖何异?莫要以为殿下之位就能肆意妄为,公道自在人心。”
林璟珺听了,竟大笑起来:“公道?本殿下便是公道。你们若是不服,大可去陛下面前告状,看看谁会理会你们这些泥腿子。”
他的张狂让场面愈发混乱,众人怒目而视,却又忌惮他的身份,只能在原地咬牙切齿,而林璟珺似乎还嫌不够,继续大放厥词,将事情推向了更难以收拾的境地:“怎么,不敢吗?”
“圣旨到!”混乱之际,一言倏然砸下,不知何时起,街道拐角来了一支队。
钱公公佝偻着身子,举着手中黄灿灿的圣旨,身后一众侍从瞬间肃清了大半百姓,为钱公公开了一条直通绮梦院的道,每一步都像在塌着所有人心上。
圣旨一到,众人乌压压地跪倒在地,魏芝的视线只剩下斑驳的地面跟碎石。
钱公公打开圣旨,大声开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三皇子林璟珺于绮梦院之行径,实有违皇子之德,致市井大乱,民心不安,且对卿州之地多有诋毁,其言荒谬,有失公允。”
“朕念汝乃朕之子嗣,然过错不可不惩。着三皇子林璟珺三日后启程前往卿州,于当地整肃风纪,督查政务,助卿州发展,以观后效。三年内若无朕之召令,不得回京。青楼女子玉兰,贬为皇子妃魏芝之婢,随她处置,望众卿谨遵朕命,不得有误。钦此!”
一旨掀起惊天浪,林璟珺几乎听见了赵轩磨牙声,不由音色带笑:“父皇既已降旨,儿臣自当谨遵圣命,赴卿州竭力整肃,定不负父皇期望,三年之期,且看卿州新貌。”
魏芝则盈盈拜倒,轻声应道:“臣妾谨遵陛下旨意,必妥善安置玉兰。”
钱公公点头,脸上不见表情,淡然转身,带领侍从而去,独留下众人议论吵杂。
…
“殿下,你可真聪明,不仅保下了玉兰姑娘,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卿州!”
回皇府的马车上,燕甲喋喋不休,从林璟珺手中将茶夺取豪饮几口。
林璟珺心情舒畅,难得的没有与他争。
“不过殿下,这皇子妃清蝉姑娘委实贤惠,你这般了,她还如此忍受你,护着你,被你无故责骂也是,殿下,你说她图啥?”
林璟珺叹口气,指间在桌上滑动,蹭了溢出的几分清茶,将水渍在指腹中摩擦,一面蹭一面叹:“因为她…”
“痴情于我。”
?
燕甲瞧林璟珺装模作样的叹口气,似是苦恼的样子,慌了神:“什么爱不爱的?”
“我之前也苦恼,这赵大娘子为何会如此顺着我,那日殿上将我扶起,甚至后面闻我要纳妾,若是旁人定不会忍耐,她却也一副贤惠模样,明明眼中都留有泪光…”
“泪光,什么时候?”
“就在她盯我的时候,你没看到吗?”林璟珺无端直起身子,将衣角稍稍整齐:“她还说此乃殿下的人生大事,我唯愿殿下能得偿所愿,满心欢喜,这种情话都说出口了。”
燕甲闻言大惊失色:“她,她竟是在哭,我以为她当时在瞪殿下,阴阳怪气殿下呢。”
无他,在旁人看来,这魏芝那眼神太怪,魏芝不会做戏,含情脉脉搞得像要杀人似得。
林璟珺挺起胸膛:“那是因为赵姑娘看的不是你们,你们不知道,我看的真切!”
“这赵大娘子,对我情根深种。”林璟珺语调飞扬。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殿下。”
林璟珺幽幽叹口气:“静观其变,就算赵大娘子对我痴心一片,我们也不能乱了分寸。”
话毕,他抿了一口茶水,称赞道:“这什么茶叶,怎的这么好喝?”
燕甲抬眸,看着只见林璟珺斜倚在榻上,原本散漫的眼神此刻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却不瞧杯盏,反而盯着窗外,心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燕甲不禁扶额:“殿下,这明是你几日前说难喝的那个茶叶,让我换我忘记换了。”
林璟珺一怔,随即尴尬地轻咳一声:“罢了,我变了口味,以后这茶就不用换了。”
…
“咳咳。”
另一辆马车上,魏芝抿着茶水,大口咳嗽了几声。
春明忙停了手下的活,与玉兰一人一边,为她顺着气:“小姐,没事吧?”
玉兰拿出手帕,为魏芝擦拭着水渍:“魏芝姑娘,小心些。”
魏芝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脱离了控制,一时分神,才被这茶水呛到,见两人担心得狠,轻声安慰:“刚刚分了神。”
“没事就好。”玉兰替魏芝重新斟了杯茶,轻轻吹凉了些,才递给魏芝。
魏芝接过,顺势握住玉兰的手:“玉兰,与我做婢之事不可强求,若不愿,我放你走。”
玉兰看着自己被紧握的手,面颊无端发热,轻轻抽出:“赵大娘子,我愿做你之婢。”
“你跟三殿下真心相爱。”魏芝认真开口:“若想嫁他,我也认。”
玉兰睫翼颤动,忙不迭的将手重新覆在魏芝手背上:“赵大娘子,我并非爱慕他,奴家,已经有了意中人,在青楼那般言语,只是盼望能从这肮脏之地脱身。”
“只求赵大娘子,不要赶玉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