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枕边兔

3、第 3 章

　　刚刚放松下来的身子一下就绷紧了。

　　是姨夫的声音。

　　他不应该因为店里忙碌，在店里呆着吗？

　　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回来？

　　我脑袋发懵，完全忘了姥姥和自己说了什么。

　　只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和姥姥发了脾气，还被正好回来的姨夫看到听到了。

　　当下，我本能的抵住房门，将手死死按在门把手上。

　　敲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大，连带着靠在门上的我一同颤抖。

　　门把手有旋转的迹象后，我眼疾手快的落了锁。

　　若是再晚一步，姨夫大抵就能冲进来了。

　　「开门。」

　　「趁我现在还在跟你好好讲话，你把门给我打开。」

　　若不是和他相处也十几年了，我还真会被他的话骗到开门。

　　冷静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过是为了等待猎物出现前的伪装。

　　一旦开了门，等待着我的只有深渊。

　　见我不说话，门外的姨夫也不说话了。

　　也不知他在忙活什么，就连姥姥都在一边劝起了他。

　　「没什么大事，她想学习就学习吧。」

　　「就是一袋苹果，想让她给你们拿过去。」

　　「你别来真的，把孩子吓着。」

　　……

　　可姥姥的劝说，像是催化剂，姨夫的动作变得更快了。

　　握着门把手的我明显感受到门外的力是冲着门锁来的。

　　面对生气的姨夫，锁头已经松动，门把手有脱落的迹象。

　　眼看着门早晚会被打开，房间里又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我索性等死一般坐在床尾，等待着审判。

　　下一秒，门外的敲砸声停了下来。

　　老房子的隔音是真的很差，我竟听到姨夫累的大喘气的声音。

　　「别砸了，你拿着苹果回店里吧。」

　　「妈，这事你别管了。」

　　「我有分寸。」

　　砰！

　　我就不该抱有一丝侥幸。

　　巨响后，碎的不是我的门锁。

　　是门上用来采光的玻璃碎了。

　　玻璃渣落了满地。

　　我吓得抱头在原地，竟忘了躲到玻璃飞不到的地方就能幸免。

　　一下并没有将整块厚重的玻璃全部砸开。

　　姨夫一下又一下的继续砸着。

　　碎片飞了我满手。

　　大概是我在颤抖的缘故，玻璃都会从我手臂触碰的下一秒滑落到地上。

　　玻璃渣子没有对我照成表面划痕。

　　却实打实的让我落下了严重的创伤。

　　敲击玻璃的声音很快停了下来，我看到扒在门边缘的手了。

　　「你当心点，别被玻璃扎到。」

　　「你好好说话，还是别爬进去了。」

　　姥姥劝说的声音没有停下，姨夫的动作也一样没有停下。

　　我转头只看到紧闭着窗户。

　　拖了地，要开窗通风。

　　脑海里完全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是想开窗，让自己的呼吸顺畅点。

　　「怎么，还想跳楼啊？」

　　「今天我就站在这了，我倒要看看，你跳不跳。」

　　跳楼吗？

　　其实跳楼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吧。

　　跳下去也就没有什么苦恼。

　　可，这只是三楼。

　　跳的巧能毫发无损的楼层。

　　跳的不巧，那也不是死亡，是弄得满身伤，依旧要听从他们的话，度过之后的半辈子。

　　我望向窗外，路上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

　　大抵是看出我想要呼救，姨夫粗暴的拽着我往门的方向走。

　　「我给过你机会跳了。」

　　「不跳就跟我出去。」

　　姨夫说话的情绪与敲击玻璃的情绪，反差太大了。

　　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的挣扎只会惹恼他。

　　可当时的我，又怎么知道呢？

　　抽离了一半的手，让姨夫感受到我不在他的控制范围。

　　他的下意识反应竟是冲着我的脖子。

　　他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早已被他吓懵的我，眼里全是泪花，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用尽全力去反抗，换来的也仅仅是背靠床，双腿被控制。

　　「不是想死吗？」

　　「我成全你。」

　　成全吗？

　　那我也成全你，当个杀人犯吧。

　　原本还在挣扎的我，松开了推搡他的手。

　　整个人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

　　静静等待着脖子上的手掐的更紧，更用力。

　　我甚至连自主呼吸都免了，就是为了让他更快达成。

　　称得上是可惜的，他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停了下来。

　　「跟我去道歉。」

　　没有商量的余地，语气强硬。

　　说罢，姨夫将我拽起。

　　像是拎一只阿猫阿狗一样，拎出了房门。

　　见我们出来，姥姥紧张的状态消失了。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转头忙起自己的事。

　　「去道歉。」

　　姨夫对着我的肩推去。

　　上半身惯性前倾了一下，脚愣是一步也没移。

　　我强忍着泪水，试图睁开双眼与姨夫对视。

　　「我不去，我没有错。」

　　我的反抗再次激怒了姨夫。

　　他的手已经握拳，很快便也会挥向我。

　　我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没有去成。

　　正是最不怕他的时候。

　　「我说了，我想学习，不想去店里送水果。」

　　「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

　　我哪里知道，姨夫压根不在意什么对错。

　　他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权利。

　　一个比他小的晚辈，竟然敢顶撞他。

　　眼看着他伸手，我的手也挡在了眼前。

　　在我预料里的一掌落在了我手腕处。

　　疼痛是我意料外的力度。

　　手腕上玉被打断了。

　　是妈妈送我来小姨这的时候给我的。

　　随着碎成三节的玉落地，我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正是这个举动，给了姨夫机会。

　　他反手又是一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我脸颊上。

　　瞬间，我的脸颊滚烫。

　　是因为疼吧，也是因为屈辱吧。

　　忍了这么久的我，终是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对于姨夫而言，不过是我向他示弱的信号。

　　他在看到我哭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一回又是他们胜了。

　　「哭什么哭？」

　　「哭能解决问题了？」

　　「去洗把脸，跟我去店里看店。」

　　姨夫说完，我的胳膊便被一双粗糙的手扶着去洗脸了。

　　这间屋子里，除了我和姨夫，就是姥姥。

　　她没说话，直到给我擦脸时，只有我两。

　　「别惹你姨夫生气了。」

　　「姥姥接受你道歉了哈，不哭了。」

　　后一句话，不像是跟我说的。

　　姥姥喊得很大声，脖子也扭着朝着客厅。

　　我将把我皮肤擦破的毛巾移开，用比姥姥还大的声音喊到，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