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降风雪》木更鸟

6、开学考

　　江亓手里拎着黄色篮子，苏繁一眼就瞧见里面放着的都是小学教科书，旁边还零落放着一些学习用品。
　　“你是给谁买的啊?”苏繁收回视线，抬眼问。

　　江亓站在架子后面，有人要往这边来，他微微侧身让过，这动作使他与苏繁的距离更近了些。他的声音沉稳又温和：“给我弟弟买的。”
　　江亓垂下眼皮，询问道：“你是要去结账?”
　　苏繁“嗯”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长长的队尾后。

　　由于这家书店是建到学校门口的，只要一到放学时间，进来买书的人可谓是真的多，就光他们前面排着的就站着十多个人。
　　苏繁大致回忆一下，印象中他并不记得江亓是有弟弟的，如果不是亲弟弟那也只有是江亓父母之中某一方的再婚所育的弟弟。

　　苏繁沉默着，江亓像是猜出他所想，解释道：“不是亲弟弟，这段时间回去早也是因为我妈那边有事。”
　　江亓解释完，苏繁郁闷的心情倒是好了大半。

　　两人走出书店时，天光早已暗下去，街边的灯光已经陆续亮起，晕出白色的光圈。南方的昼夜温差总是很大，晚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苏繁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从书包里翻出校服外套穿上。
　　风从西方来，江亓刚好站在那个方向，为他挡住一面的风。

　　来往的学生有许多，他们也只是人流里其中的一员。大概是因为这是回家的路上，学生说话的声音欢笑了不少。
　　苏繁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起来，他问：“你今天是不去你妈妈那边吗？”
　　“不去，那边现在没我什么事。”江亓淡声回。
　　“噢，好。”苏繁应声。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回家过了。”看着结伴而行的学生，苏繁非常小声的咕哝，像是对自己说。

　　江亓脚步停滞半秒，他扭头看向远处高楼亮起的霓虹灯，他短暂的沉默一会，才吭声道：“很久了吗？”

　　“嗯，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苏繁低着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子，声音很轻，“我一直不太想一个人走，太冷清了。”
　　说到这，他稍微停顿一下，又接着道：“所以我经常拉着他们一起走，这条路就变得热闹了不少。”

　　“那和我呢?”江亓微微转身，突然开口问。
　　“什么?”苏繁愣住，下意识回头望向江亓，江亓的目光也直直看向他。
　　“以前和我走会无聊吗?”江亓问。
　　苏繁连忙否定：“不会啊，怎么会。”

　　见江亓一脸不信的表情，又赶忙补充解释道：“那时候和你在一起又怎么会无聊啊，我真没骗你。”
　　“是吗?那就好。”江亓听到，倒是笑了。

　　苏繁对江亓莫名的笑感到有些茫然，他飞快地皱起眉，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但又突然觉得应该没有说的必要了。
　　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苏繁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离江亓越来越远，以前他们的话题是止不住的，聊天聊地，什么都聊；但现在更多的是相对无言，在一起时更多的是僵硬。
　　真的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苏繁有些难过，却不愿意说出来。

　　江亓能明显的感觉到苏繁又变得失落的情绪，他突然问道：“没有其他想说的话吗？”
　　苏繁又下意识地去否定：“没有。”
　　“哦?”江亓挑起眉，“那就是我的错觉。”

　　苏繁想回他，但手机铃声却骤然响起，打断了他，苏繁拿出手机，低头一看来电显示。
　　杨叙。
　　看见这个名字，苏繁心里顿时变得烦躁不少。
　　他握着手机，停滞了十多秒，才缓慢地点了接听。

　　杨叙直接开门见山，一上来就摆着父亲的威严问：“怎么还没回家?”
　　“我去书店买书了。”苏繁说。
　　“你们老师发了放学时间，买书要这么久?”杨叙冷笑一声。
　　这时，手机另一边又传来模糊的女声，杨叙声音停顿了片刻：“你妈让你赶紧回家。”
　　“知道了。”苏繁不耐烦地说完，不想听他们再说些什么直接挂断。

　　江亓站在一旁倒是模模糊糊听了大概，等苏繁挂了电话后，他才问：“要打车回家吗?”
　　“嗯，今天我爸妈回来了。”苏繁低声说。

　　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苏繁在手机上小程序打了一辆车，他看着司机离他还有3分钟的距离，他问江亓：“江亓如果你难过，你会做什么?”
　　“发呆。”江亓的目光停留在红绿灯上变动的数字。。
　　苏繁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路边，江亓上前帮他拉开车门，声音柔和：“到家了给我发消息，有事找我或者许淮周斐他们。”

　　“好。”苏繁坐进车内，关上门，他报完尾号，再转头透过车窗望了一眼江亓。
　　江亓就站在那里，两人透过车窗，视线交汇在一起。

　　*

　　十多分钟后，苏繁输入密码开门，客厅内亮起的灯光明亮得刺眼，沙发区域传来说话的人声，苏繁顿住脚步，他站在门口，竟久违地生出一股不适应感。

　　直到有人叫他名字，他才猛然回过神，弯腰换上拖鞋。

　　苏清河在小客厅里切着水果，她叫住苏繁，端起一盘已经切好的水果递给苏繁：“把这盘水果吃了。”
　　苏繁接下盘子后，趿着拖鞋往他房间里走，扔下一句：“我带回房里吃。”
　　杨叙倚靠在沙发上，见苏繁没跟他打招呼，不满地“啧”了声，他放下搭在茶几上的腿，朝苏繁喊道：“不准锁门。”
　　苏繁倒是没听，关上门后直接将门反锁。他将书包扔在床上，拿出手机给江亓发了一个消息，便把手机扔在一旁。

　　他坐在床边，盯着某处发呆，大概是过了一会，门外发出细碎且略微局促的声响，杨叙想直接开门进来，但门锁了，他只能用力地敲门。
　　苏繁本就烦闷的心情愈发糟糕，他眉头紧皱，满脸不耐烦地起身，他光着脚直径走向门口。

　　门只敞开了一点，以苏繁的身形刚好能将门敞开的那点缝隙挡的严实，他的手紧紧摁在门把手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杨叙比他矮几分，苏繁则垂着眸，冷冷地问道：“有事？

　　杨叙后退一步，语气不悦：“作为父亲，我不应该来看你学习的怎么样吗？”
　　苏繁听到，短促地冷笑一声：“不需要。”
　　这次苏繁不再管杨叙在门外怎么样，再次将两人的关系重重隔绝开。

　　苏繁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一边拿着灰色毛巾随意地擦拭着头发，一边随手点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自己连着被艾特了数十条。
　　他擦拭头发的手顿住，将毛巾扔在一旁，捊起散落的额发，点开群聊，只见班里的人跟发神经似的刷屏艾特。

　　野舟（贺远铭）：艾特这条让我们努力摸到他们尾巴，超越他们@江亓@齐知安@苏繁@程颂谨@孟楠
　　^o^（白景媛）：艾特这条让我们努力摸到他们尾巴，超越他们@江亓@齐知安@苏繁@程颂谨@孟楠
　　难（成明）：艾特这条让我们努力摸到他们尾巴，超越他们@江亓@齐知安@苏繁@程颂谨@孟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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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他们一班的人齐刷刷的艾特了下去。

　　*

　　由于这次开学考连续考两天，学校倒是没有安排分班考，今天上午只要考语文英语两门，从7.40到12.30，下午又是考数、政、物，从14.00考到下午17.50

　　这次考试，江亓就坐在苏繁前面，从进教室到发卷子时，两人中途没有任何交流。
　　苏繁拿到试卷时，罕见地觉得自己没有往常的紧张，写语文时他回答得很快，可能是题目材料那些已经熟记于心，前半张卷子都是一路写下去的，只是到了后面看阅读理解时和构思作文上有点卡壳，速度放缓了点。

　　考完后，卷子都是让每组最后一个收的,等监考考试走后，整个班像是重新活过来那般。

　　虽说是一会考英语，但更多人拿起的不是英语书而是数学和物理，就连苏繁江亓也不另外。

　　直到中午考完试后，刚到一点左右，从外面吃完饭回来的人已经有了不少，一部分聚在一起押算题一部分兀自坐在桌位上练着熟悉的题型，毕竟都是竞赛班，大多数的人数学都上了120、130以上，介于110的都仅有几个人。

　　苏繁本来是一个人练题的，但周斐和贺远铭两个人老远就搬着凳子坐到他旁边。
　　贺远铭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物品一股脑儿铺在苏繁桌上，特别狗腿地说：“让我在你这里写，我会爱你一辈子。”

　　周斐嘴里咬着棒棒糖，也连忙补上：“我也爱你一辈子，让他做小的。”

　　“……”苏繁已经习惯这俩人的神经病，“谢邀，不用。”

　　两个人安静地闭上嘴写了一会题，周斐写着写着，发现少点味，他转身碰了碰江亓，搓着双手，再将手心朝前一摆，真挚道：“江亓，快奉上你的笔记本，给我看看。”
　　“……”江亓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翻出那本笔记，递个周斐。
　　周斐忙不迭地说：“谢主恩惠。”

　　贺远铭见状笑道：“这次数学我肯定拿下，铁定又是130以上。”
　　周斐将笔记摆在中间，撞了一下贺远铭肩膀：“自信点，直接上135分。”

　　两个话唠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苏繁有时候真想上手捏住这两人的嘴试试，他边算题边开口说：“你俩再说话，我就手动让你们闭嘴。”
　　这下两人瞬间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将手里的题刷完。

　　考试时所有人又变回死气沉沉的模样，已经被试卷吸干了精气。
　　17 时 50 分，铃声准时响起，交卷之后，贺远铭快步走上讲台，拍了拍桌面，高声说道：“明天中午考完试，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中午考完试要是想一块出去玩的，留意一下群里消息。”

　　这一喊倒是把想睡的人都给喊清醒了。学校目前放的是半月假，这意味着明天考完试后是唯一能出去玩的机会，此后晚自习就要上到晚上 10 点。错过明天，下次能出去玩就得等到九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