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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好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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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坏人,你们相信我好不好?”
“我把自己饿得半死才换来和你见面的机会,你别不识好人……”
慕辰突然停下,她追在后面差点撞上去。
“你说什么?”
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我说你赶紧取消围剿慕有容的命令,你现在还杀不了她,死的反而是你。”
他的声音虽然克制,但仍有些颤抖:“不是这句。”
向晚:“?”
“其他的不重要,这句最重要。”
慕辰别开目光,艰难开口:“今为何年?”
向晚没多想:“万辰十五年,祭月……”
不对。
她猛然反应过来,这个祭月节没有诡异的漫天飞雪,今夕不是万辰十五年。
她来到的是万辰十五年那夜更早的时辰!
在百姓描述中,慕辰和慕有容虽有间隙,但远远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她来到的,有可能是更早的时候。
慕辰几不可闻说着:“原来还有五年。”
“你说什么?”
却是徐来沉声回她:“姑娘,今夕万辰十年。”
她来到的是五年前!
向晚有些尴尬:“五年前好啊,挺好的,刚刚我说的你上点心呗。”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有回应,气氛更尴尬了。
“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啊,千万别忘了。”
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提醒。
这时旁边走过两位蹒跚老人,他们相互搀扶,满脸凄楚,在团圆夜里犹显凄凉。
向晚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们走到城墙下,从兜里掏出纸钱烧,无声抽泣,与团圆佳节格格不入。
渐渐地,从各处黑暗里又走出许多老弱百姓,聚集到城墙下烧纸。
她不由感到一股寒意。
慕辰也在看,她上前问:“他们这是在祭拜?”
慕辰点头:“他们的亲人,被慕将军亲征……入府。”
向晚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亲征入府四个字之下的恶意,不由怒道:“你也不管管?还是说你也认为这样是对的?”
徐来有些着急替他家公子解释:“姑娘,我们公子才不是这样的人。”
“是么?”
“慕将军只好这点,满足了就能打胜仗,一人换万千百姓,公子也没法选,再有,他们也是……”
“徐来!”
“他们也是自愿的。”
徐来梗着脖子说完,快步退开到旁边。
向晚在他幽深的目光里,怒意很快消散。
“不对,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她见过飞雪的祭月节里,慕辰温柔有礼的一面,也见过他面对慕有容冷静果决破釜沉舟的一面。
有这等手段和魄力的君王,失民心失天下那么简单的道理如何会不懂。
“你想知道?”
“我想。”
向晚回答得毫不犹豫,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妥,又补道:“我想知道,只是希望能让更多的人免受伤害,我不是……”
“我信。”
!
先前还对她爱搭不理的,怎么突然冒出一句让人小心脏慌乱的话?
不行,她得保持冷静清醒,不能被美色误事。
“反正我现在也有时间,不管你的计划如何,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力,你不如让我帮你调查慕有容,倒时便知我所言非虚,如何?”
如果慕有容有罪,那他该死;如果他没罪,那他不能死。
后人,需要一个真相;历史,需要一个清白。
他靠近了些:“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先帮我一个忙,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明明她帮的是他,怎么像求着要帮他一样?
向晚叹气:“你这人怎么见好还顺着往上爬?”
“因为吃过亏。”
向晚:“……说吧,什么事?”
“换个地方告诉你。”
她无奈,随慕辰入了宫,最后又停在那座小院前。
不大的院子里,栽着许多盛放的紫郁金。
他似乎很喜欢这里?
徐来一进院就很有眼色跑去厨房鼓弄夜宵。
慕辰带她到书架旁坐下,研墨。
“我有几句话一直不解其意,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我叫向晚,别姑娘姑娘叫了。”
从时间线上看,这应当是她见慕辰的第二面,慕辰见他的第一面,不知道她的名字,很正常。
“好。”
字很好看,写字的人也很好看,但看清他写的诗句,向晚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龙应当藏在云里。
“这句解释起来挺肉麻的,不如我把下半句告诉你,你那么聪明肯定能理解。”
慕辰错愕:“还有后半句?”
“嗯。”
向晚看他望向自己真挚的眼神,双唇微张又闭上,反复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来:“算了,要不我用写的吧,说出来总感觉怪肉麻的。”
总感觉她被占了便宜。
她大笔一挥。
—你应当藏在心里。
慕辰看完,耳根果然有些微微发红,她更想快点结束了。
“还有吗?”
“有的。”
——一城烟雨一楼台。
“还好我诗词储备略为丰富。”
她大笔一挥—一花只为一树开。
——愿有岁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白头。
向晚写完,抬眼看去,却见慕辰偏过脸,俊美的侧脸似有晶莹的东西划过。
是错觉么,他落泪了?
“慕辰,你还好吗?”
慕辰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慌乱:“还有最后一句,愿为西南风后面是什么?”
“你确定想知道?这句和前面的几句意境截然相反。”
“我想知道,我…能接受。”
向晚缓缓回他:“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慕辰突然转过身,把她吓一跳。
“你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他不语,眼眶泛红,他在隐忍,光用目光就能让人方寸大乱。
徐来推门而入:“公子,夜宵好……好了,你们趁热吃。”
向晚立即抓住见势不妙要跑的救命稻草:“那个我有事和你说。”
“我觉得你和公子说比较合适。”
“不不不,和你说才合适。”
向晚拉着他来到院子里。
“我叫向晚,你家公子不是星辰王吗,这世间还有让他爱而不得,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女子?”
徐来看一眼屋里,又看一眼她,来回几次,连叹好几口气。
“晚姑娘,你可以叫我徐来。”
“我知道,你家公子喊过你的名字,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徐来如何不想回答,哪怕被公子责罚,哪怕向晚不问,他都想主动和她说明一切。
可眼前的向晚在今夜一出现时就已经告诉了他们答案。
她知道他们,但知道的不多,甚至谈不上熟络。
现在公子不打算告诉她真相,未来更没有说,一切都已经注定。
能隔绝相爱之人不可逾越的天堑,除了阴阳相隔,还有错位时空。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向晚不解:“什么意思?”
徐来挤出一丝笑意:“夜已深,晚姑娘且随我去休息,有些事情,时机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奇奇怪怪的。
他们明显有事情瞒着自己,可他们不愿意说,向晚也没办法撬出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都是赚到,她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足够幸运。
眼下查清笼罩在二人身上的疑团最为重要。
她这般安慰自己,很快睡去。
另一边,慕辰无眠,独坐窗台,望着夜空,背影萧瑟落寞。
多年来,这样的场景徐来早已习惯,也放弃了劝说,把这份关心,从其他方面补回来。
“公子,晚姑娘已经睡下。”
“不该说的话,千万记得别说。”
徐来苦涩笑了笑:“公子,你那么聪明,今夜安排柳奶奶去试探,在高楼上时不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嘛。”
慕辰沉默,心脏揪疼,像被万箭穿过,鲜血淋漓。
她和他在一个逆向的时空里相遇,这是他们见的第二面,于各自而言,在未来的岁月里,见到对方,也只剩下最后一面。
初识不知对方情深。
一生三面,多么残忍。
徐来小心开口,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公子,晚姑娘她说,五年后你会死,你是怎么想的?”
慕辰沉默许久,久到徐来都以为他不会回答。
“既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
“晚姑娘经历过,不如我们……”
“不。”
慕辰果断拒绝。
“告诉她只会让她烦恼忧心。”
他不想看她难过,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横跨在他们之间的,是时间长河,哪怕身为一国之君也束手无策。
如果能让难过的时光晚一点来,那便晚一点,再晚一点……
他苦涩:“不告诉我,也是一种仁慈。”
既然一切已经注定,身为君王的骄傲与责任,决不允许他逃避。
后半夜,向晚被猛烈的爆炸声惊醒,出来一看,远处天穹下正升腾起浓浓黑烟。
慕辰和徐来也在院子里。
“发生什么事?”
慕辰沉声:“有异种在试图冲破防线,现在据城外不到三十里,守城军正在抵御。”
她想起来了!
万辰十年的祭月佳节,朝颜城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猪笼草异变,深夜袭城,慕有容率三千守城军阻拦,打了一场极其漂亮以少胜多的战役。
“备马,我要过去!”
徐来:“晚姑娘,那里危险。”
向晚摆手:“我得去,不然怎么证明慕有容是不是有二心,或许我还能帮上忙。”
正是这场战役,让慕有容彻底在朝堂站稳脚跟,后续所向披靡,直至大权独揽。
向晚着实好奇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多时,一辆马车穿梭在寂静的街道上,飞速向城外驶去。
“公子,前方回报,是变异的猪笼草,比人的体型还要大上三四倍,数量大概在一千只左右。”
只有一千只?以少胜多看来也是假的。
向晚努力回想史书上的记载,试图从里面找出克制之法,但关于这场战役,着墨并不多,对猪笼草的形容只用了类人一词。
猪笼草像人,像的是容貌形态,还是行为意识?
慕辰塞给她一把弓箭,简短交待:“防身。”
她试了下,出奇的顺手好用。
“多谢。”
他们来到交战地时,炮火已经停歇,遍地都是被烧焦的残肢断臂,浓重的腥臭味和焦香烤肉味混杂,令人作呕。
前方更远的地方是一片宽广的密林,炮火打斗声仍未停止。
“公子,我去探路。”
“当心。”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且等我消息。”
徐来说着,风风火火向林子里冲去。
向晚捡了根棍子,忍着恶心在残躯堆里翻着。
星辰古国对火器有研究,从伤口上看,他们的军队像是先用炸药重伤猪笼草,然后冲锋补刀。
慕辰问:“有什么发现?”
向晚摇头:“暂时还看不出来。”
半空中,突然炸开一道蓝色的信号烟,慕辰的脸色瞬间凝重。
“这是?”
“徐来那边有危险,他让我们先走。”
“你会走吗?”
慕辰望向她,摇头。
“你在这里等我。”
“不,我们一起走,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无需考虑我。”
她在这个世界死了,未必会真的死去,只要有机会多了解一点,就不能错过。
二人向密林进发。
饶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吐槽。
“你不是星辰王么,怎么就带一个护卫?未免太寒碜。”
慕辰却是笑笑:“谁的命不是命,都值得被尊重与敬畏。”
他的话,让向晚对封建君王的印象改观不少。
在等级森严,尊卑有别的古代,他的人性思维却不输当代人。
地面开始小幅颤动,向晚想起上次城墙外的遭遇,暗叫不妙。
她脱口而出:“慕辰,当心!”
话音未落,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一只两米高的猪笼草破土而出,肥大粗厚的笼口布满锋利的牙齿,乱舞的藤蔓强劲有力,以迅雷之势朝慕辰扑去。
慕辰往旁边一躲,摔进灌木丛里,却是掉到了猪笼草的老巢,下一瞬就被一堆猪笼草淹没。
猪笼草抓住慕辰后,没有攻击向晚,裹挟着他一路翻涌向前方滚去。
这是真成精了,都懂得设埋伏擒王!
还是,单纯看不起她的战力?
向晚头皮发麻,慕辰最后喊她跑,可她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
她追着猪笼草射击,奈何这些家伙皮糙肉厚,她力道技巧不够,箭簇打上去也是挠痒痒。
一只和她差不多体型的猪笼草突然放慢了速度,笼身上转过一个拳头大小的眼球直勾勾盯着她,像是留下来断后。
意识到这点,向晚怒气更甚,迎上去一脚狠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