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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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宋清酌得了闲，便着手开始张罗给宋玉珀找夫子的事。
帖子就贴在酒馆大堂，几乎每个来喝酒的人都能看到。
于是宋家酒馆东家给阿弟找先生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都，上门的人争先恐后，一时宋家门庭若市。
“有那般夸张么？”宋清酌趴在柜台上，纤细的手指懒懒地拨着算盘，骨节分明，如白玉般温润，手腕上松松垮垮的坠着根红绳。
那是宋母在寺庙里求来的，她和阿弟都有，说是可以护二人平安。
“东家您少添乱，”季柠撇了撇嘴，拿过被宋清酌拨得面目全非的算盘，利落地算着数，接着道，“那可不，宋家这下可算是出了名了，先是一己之力拉着快要闭店的宋家重回巅峰，后是夺了鉴酒会的头筹，再然后和醉月酒楼搭上线，到现在醉月楼大堂正中还摆着咱家的酒呢，您说能不火吗？”
说罢她摇头晃脑地赞叹道：“我们东家就是厉害啊，若不是您还没及笄，京中公子哥儿们早就把宋家的门槛都要踏烂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
宋小娘子不仅皮相出众，而且能持家，有头脑，嫁妆丰厚还带着家酒馆，家里无父无母仅一个幼弟，这般好拿捏的姑娘有几家家不惦记。
“不知道我们东家这么美的人儿到底会花落谁家啊。”季柠耸肩，挤眉弄眼地掐着嗓子调侃道。
宋清酌对姑娘家向来宽容。
季柠摸清了她的脾性，时间久了也敢在她面前开些玩笑。
“去一边儿去，”宋清酌笑骂，“怎的就让你给带偏了？我说的是玉珀找夫子这事。”
季柠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七百八十一两，除去原料及日常开支，本月大概入账七百两——”她算完最后一笔账，大手一挥填完了账本，回过头来宽慰道，“东家您就放心吧，那么多人还愁给小公子挑不出一个好夫子吗？”
***
事实证明。
找一个好的夫子真的很难很难。
德行兼备者文采欠缺，文采出众者德行有亏，二者兼得者又与宋清酌观念不符，张口闭口就是三纲五常。
请这样的夫子，早晚把宋玉珀教傻了。
她筛选了好几日，终于找到一个过得去的，一查竟还是个江湖骗子，专替人科考作弊的那种。
宋清酌将人和和气气地请出去，然后转头报了官。
这几日衙役的官员们都快眼熟这宋小娘子了。
一时之间这事竟还成了难题。
越临径自斟了杯酒，慢慢地品着，宋清酌趴在石桌上，把头埋在臂弯里，有些抓狂。
怎么就这么难呢？
整个京都，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先生。
不会这么倒霉吧。
“殿下最近是闲来无事么？”她抬起头，眯了眯眼，折断了手里的柳枝，转而开始迁怒。
若不是闲得慌，怎会连玉珀的夫子都要过问。
虽然是越临帮她找出了骗子，避免了一笔损失，但宋清酌不讲道理的时候是真的不讲道理。
越临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没有答她的话，反而挑起半边眉转移话题：“新酒？味道尚可。”
就是有些烧得慌。
如玉的面上漫上些薄红，酒意上头熏得他有些热，越临扯了扯衣领，手里的竹扇张开扇着风，想要降降这股躁意。
他长得又好看，配上这副神态，莫名地吸人眼球。
宋清酌挪开眼，要不是这酒是在自己家搬出来的，她多少也得怀疑一下自己这酒里是不是下东西了。
她在脑中敲了一下系统。
[这酒是多少年的来着？]
【查询中——】
系统冷不丁地回了话，然后接着道。
【宿主，三十年的。】
哦豁。
那度数可不低。
“那是景芝酒，今日刚酿好，原本是打算卖给孑绍人的，”她鼓起腮，话语里带着些微不可查的嘲笑，“殿下，你喝不了。”
大概是美酒醉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弥漫上两分雾气，像是清晨里森林中弥漫的小鹿，竟有几分乖巧。
“殿下一顿能喝一坛，”他轻嗤一声，浑不在意，“这点算什么？”
宋清酌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乖巧个头。
也就那张脸还有点蛊惑性。
她没好气地整了整桌上的草纸，这些都是想要给宋玉珀当夫子的人写的文章，她今日还要抽空看完，不熬个通宵是不可能的了。
她偏不信了，这么多人竟无一人可用。
“殿下若是无事，就待在这里吧，小女有事，就不送了。”她敷衍地行了个万福礼，转身欲走。
身影决绝，一点都不带停留的。
越临舔了舔后槽牙，看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就不能求我一下么？”
他那里的人不比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靠谱吗？
宋清酌背对着越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点笑，回头时却换上了一脸茫然：“求殿下什么？”
少女神色疑惑，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是东宫里最漂亮的夜明珠，越临摩挲着手指，有些想收藏。
他起身走到宋清酌面前，捏着手指笑得顽劣，俯身压在她的耳畔，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他轻佻道：“你求我一下，给你阿弟找夫子这事儿我就包了，如何？”
宋清酌抬眸。
他们之间其实只隔了那把扇子，近到她能够看清楚越临的睫毛和那双浅色的如琉璃般的眼。
还有他眼中潜藏的紧张和莫名的情愫。
那份可能连越临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感情，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她眼前。
她是真的没想到。
这位太子殿下当真对她动了情……
按理说，身居高位者不该是身边女子如云，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么？
怎么还会对她生了爱慕之心？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宋清酌从来不否认，这副容貌的确是美。
所以她用得十分顺手，身边的一切她都可以拿来谋利，包括外貌。
但知道有人仅仅因为皮囊就对她动心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几分荒唐。
他们才相识不到三个月。
他知道她这副壳子底下有几分真心么？
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么？
世上的男子，果真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和她在现代那位只生不养的父亲无二差别。
她果然还是喜欢只谈钱。
金银财宝就从来不会和你谈感情。
越临隐隐地察觉到了她的沉默，心里极快地划过一丝失落。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宋清酌的行为已经在隐隐地影响他的情绪。
太子殿下少年慕艾，平生第一次心动就遇上了一个没有心的商人。
商人重利益不谈心，将少年的一腔赤诚踩得稀巴烂。
一步退步步退，以至于后来太子殿下被耍得团团转，亦心甘情愿。
但那些都是后话。
越临说不清是心头一闪而过的情绪是什么感觉，只下意识地挪开扇子朝后退了两步，故作无事地笑着拿扇子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好了，逗你玩的，明日我会把人送到你府上。”
见人没反应，他也不再逗了。
宋清酌抿了抿唇，扯出一个与往常无二般的笑：“那就多谢殿下了。”
本想着客套几句就算了，她今日属实心情不佳，也不想再横生枝节惹出些其他的事端。
没承想越临歪了歪头，竟真的认真提了要求：“若真想谢我，就答应我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她心中提了两份警惕，忽然抬头，正巧与他对上视线。
一个合格的商人从不会随便给人承诺。
越临支着下巴，似是仔细思考了一会，然后收起扇子。
“笑一个。”
“什么？”
宋清酌有些懵，显然是没料到这般简单。
她眼里还带着几分未褪的警惕，檀口微张，一时间竟有一种呆萌的可爱。
虽然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调戏人。
但他说得严肃，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是真心话。
“笑一个吧。”越临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看上去不太开心，是我说错话了吗？”
宋清酌挪开眼，越过面前的人看向他身后的树，经过寒冬的磋磨，逐渐抽了新的芽，嫩绿嫩绿的，好不亮堂。
蓝天，绿树，白云。
万物盎然。
但好像都没有眼前的人惹眼。
她漫不经心地挪回眼神，转移话题：“没有不开心，换一个吧。”
越临轻笑，大概是酒意上头，他一声不吭然后直接上手，像个登徒子般戳了戳她的右腮。
手下的触感软软的，像是最好的羊脂白玉。
他趁宋清酌反应过来前撒开了手，退后两步，笑的肆意：“好了，一笔勾销。”
他不是没见过宋清酌是怎么对赵贵的，虽然现在已经开春，湖里的冰也已经全部融了，但他也不想要这种特殊待遇。
宋清酌上一秒还在愣神，下一秒就被人摸了脸。
她攥了攥拳，告诉自己这是太子，不能动手。
殴打皇亲国戚是要被抓入大牢的。
冷静冷静。
越临抱着胸，在离宋清酌五米开外的地方笑。
清风拂人面，玉树映贵人。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瞥了一眼越临好看的脸，心下安慰。
就当被狗碰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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