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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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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池早早起床洗漱,像个没事人。
自从有了“蛋挞”后,他的生活变得很规律。早上遛狗,然后上班下班,回家遛狗。
狗狗需要运动,长期待在狭小的地方不活动对身体不友好,这是医生说的,虽然陈池的家够大够“蛋挞”糟蹋,但他还是秉承着自然原则,每天早上定时定点带着狗狗下楼撒泼,呼吸新鲜空气。
换好衣服拉着狗绳出门,开门的一瞬间挂在嘴边的笑容僵硬了。
陈池登时皱起眉,抓着狗绳的手不自觉握紧。
门没开之前周晏深是蹲坐在陈池门口那张写满“滚”字的地垫上。
昨晚刚走出没几步听到门开,他转身了结果门又关了。起初他还以为听错了,越靠越近,隔着一道门时,他听见了陈池在哭,声音很小,是那种极度隐忍悲痛的哭声,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那一刻,周晏深恐慌又心痛,陈池压抑的哭声像一把利刃,将他好不容易拾起的信心砍断剁碎,又像是将他全身的筋骨血肉一一剔除剥离,他痛得直不起腰,颤抖着跪在门口整个人都痛麻痹了。
他想让陈池开心快乐,他不想陈池伤心难过,可为什么总是弄巧成拙。
陈池冷眼看着周晏深站起来,看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两只眼睛有很多红血丝,看他站得笔直却莫名觉得此刻他又像是低到了尘埃里,看他的脸色很苍白很疲倦,眼窝有一圈暗黑,怀中抱着一个保温袋。
两人对视着,这次谁也没有避开眼神。陈池猜想他昨晚应该没有走,挺好的,也让他体会一下曾经自己受过的苦。
也没关系,只要没有面对面,昨天失控的丑态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是要下去遛狗吗?我去吧。”周晏深一手把早餐递给陈池,一手去接狗绳,“现在吃,温度应该正好。”
“不用。”陈池背手将狗绳藏到身后,说完关门转身按电梯。
电梯来了,他迈步,周晏深跟在身后也想进。陈池一个丝滑转身退后,将空着的电梯让出,然后走向另一个。
周晏深没想到,呆了一秒后立刻走出电梯,走到陈池旁边不说话。
“周总这是干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趁热吃早餐,没有别的意图。”
陈池冷笑一声,看着电梯从二十三楼往下降,勾勾唇他说:“我坐电梯你走楼梯,咱们要是能在一楼碰见——”
电梯已经来了,周晏深顾不得陈池有话没讲完,说了句好就往楼梯间跑。
捉弄的意思太明显了,人力怎么可能跑得过电力,若是在五层还能考虑,陈池不慌不忙走进电梯按一楼。
电梯下行,他低头看狗思绪万千,捋不出一条线。他不明白周晏深为什么忽然转性,喜欢自己?真就分开了才后知后觉懂得珍惜?不是的吧,任何人都有可能,只有周晏深没这种可能。
之前听温喆泞说他生了心理病,结合昨晚到今天的怪异行为,看来是真的?生病搞坏了脑子?可他坏了脑子,为什么要来折腾自己……那三年还不够他发泄?
刚刚在电梯,陈池其实想说某件事,只要提了两人决计都不会开怀,若是再添把火嘲讽一下,一定会把周晏深推远……还是忍下来了,没必要,何必呢?戳伤他的同时也弄伤自己,都不快活的事就算了吧。
电梯忽然暂停打断了陈池的想法,以为到一楼了结果在九楼。
“实在不好意思,那部电梯下去了,麻烦你稍等一下。”一位老太太拦着电梯慈祥地看着陈池解释,“老头子在后面锁门,他腿脚不太好。”
“没事没事,”陈池将狗逼到角落,用腿夹着狗头,又抬手帮忙按电梯开合键,笑着说,“奶奶你放心哈,我家狗狗很乖,不咬人。”
老太太笑呵呵说着不怕的时候,老爷子也赶了过来。三人借着狗随便聊了几句电梯便到了一楼。陈池先让老人离开,走出电梯时周晏深像是掐着点刚好推开楼梯间的门朝他走近。
铺面而来的风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陈池记得这个味道,曾经他买给周晏深的,求了好久周晏深才勉强答应用。
叹了口气,很无力很疲惫,陈池不知道要怎么让自己不去注意这些细节。遗忘看来是件很难的事?也不对,旧人总被新人替,明晃晃的例子不就在眼前。
听着周晏深的气喘声,陈池想或许他应该找个伴。
“你上去吧。”周晏深咽了口气,将手中的保温袋塞到陈池手中,还是和在楼上的动作一样,伸手想拽绳。
“周晏深,”陈池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你这样,让我非常讨厌。”
他的声音很轻很小声,还没有周晏深的喘息声大。
不爱不喜欢,甚至没有一点好感,很累很倦很无力,只要遇见就觉得崩溃想哭想躲避。
陈池牵着狗,拿过保温袋将其丢进了身旁的垃圾箱,而后出小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公司。
来得早公司没什么人,员工上下班属于灵活自便,只要不耽误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就行。回到工作间,陈池把狗交给助理,洗澡换了衣服后开始画稿工作。
中午助理敲门带来了一个不想听到的消息。
“前台说是一位匿名的人给您定了份午餐。”
陈池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冰冰说:“以后但凡给我的东西,匿名或是周姓,不管男女统统拒绝或者丢了,重新再给我定一份午餐,出去吧。”
上午心情烦很影响灵感,下午吃过午饭陈池渐渐投入画了几版设计图,直到助理来通知下班,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眠不休坐了快四个小时。
“‘蛋挞’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闷了一下午,公司员工逗它玩它也没什么反应。”助理牵着狗,欲言又止的表情全然不隐藏一丝。
往常蛋挞最喜欢在公司闲逛,见着个人就要贴贴。陈池叹了口气,起身接过狗绳半蹲在狗身前,说:“你要是想跟他过就叫一声。”
“蛋挞”不吭声。
“那你要是想跟我过就叫两声。”
“蛋挞”还是不吭声。
“那你什么意思?是想我俩一起过?”看见狗尾巴没精打采的摇晃,陈池摸着狗头说,“永远没那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摇起的尾巴失落收起,陈池气笑了,抬手打了一下狗头,抱怨狗没良心。
住的地方离公司不算太远,他拿了两瓶水和一些零食不太长记性得准备再和“蛋挞”来一次远行。走了一小段,“蛋挞”没有经受住零食和过路小狗的诱惑,渐渐恢复了活力。
八月的夜晚能明显感到凉气,陈池抬头看天,没什么星星,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总感觉有下雨的预兆。
又走了一段,经过一家便利店,陈池没抵抗力看见就泛懒,一个人实在不想做饭。牵着狗进去挑了点即食快餐和关东煮,很悲催,竟然下雨了。
在门口坐了一番争斗,盘算着便利店离家不足一公里,打车不合适,走快一点的话……算了,陈池不舍得“蛋挞”淋雨,如果是他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牵着狗准备进店问能不能避会儿雨,身后忽然响起周晏深的声音。
“我送你们回去吧,一会可能会下大。”
陈池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不等转身,周晏深竟自然地从他手中夺走狗绳,然后一言不发地抱起“蛋挞”往车边走。
等陈池缓过诧异开口阻止时,周晏深已经去而复返接过他手中的零食袋并往他手里塞了把雨伞,说:“‘蛋挞’是长毛狗,下雨走回去脚底那一块的毛会脏会打结,清理起来很麻烦,你再带去洗一次澡挺贵。”
说完根本就不给陈池拒绝的机会,一个人淋着雨转身走了。陈池抬眼望去,像是故意似的,周晏深没关车门,蛋挞就坐在后座盯着他疯狂摇晃尾巴,随时有冲出的嫌疑。
这可能就是儿大不中留?陈池长长叹了口气,想想周晏深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上了车就装哑巴好了。
抬起脚步走,先他一步的周晏深此刻已经走到车身前关了后车门,同一时刻又打开了副驾前的车门。那意思太明显,陈池一点都不想和他坐前面,到达后开启眼瞎模式,伸手开后车门。
又被碰了……伸出去的手被周晏深轻轻抓着,“干嘛”两字还没脱口,整个人就被周晏深护在怀中推着上了副驾。
陈池想抗拒,车后又响起鸣笛声,周晏深紧抓机会拉过安全带帮陈池系好。
两人的脸颊因为这个行为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陈池自觉自己像个刺猬“噌”地一下炸起了汗毛。周晏深的脸很凉,上面还有雨水的痕迹,他的发梢也黏着雨,陈池看得很清楚——马上要滴下来了。
很闷很浅,几乎没什么声响,那滴全程被注视的雨,滴落到了陈池手心,凉凉的,存在感很强。
“后面车在催,你听话。不是买了关东煮吗,我已经帮你拿出来了,坐在后面‘蛋挞’会闹得你吃不成,到家可能会凉。”
“砰”的一声,周晏深已经关门离开并绕车坐上驾驶位启动了车辆。陈池忽然觉得周晏深绝对没病,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条理清晰,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病?
另外,他有一句“听你丫的话”被周晏深丝滑的行为堵在喉咙,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