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漫画x刻薄x反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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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留在这里吗？”】塞拉惊讶地问，【“你不用那么急着学习融入这里……况且教堂二四六是不授课的。”】
塞拉提前把我从星舍领了出来。吃过早饭，她通知要带我回诊所，被我拒绝。
原来今天没课啊……那午餐其实能算是对学习的一种犒劳吗。【“我昨天刚答应了派克她们今天要一起行动。”】
我大概也能猜到我们今天会回去，但没料到时间会这么早。
塞拉思考，提醒我：【“那你今天可没午饭吃了喔？”】
我一下子犹豫起来，权衡片刻愁眉苦脸地说：【“大不了就不吃好了。”】
【“那可不行。”】塞拉不赞同道。
【“算了，你就在这再待一个早上好了，不过今天中午必须和我回去了。我中午12:00左右一定要在食堂看见你，要不然你短时间内就别想出来玩了，知道了吗？”】
我乖顺地回答：【“我——知——道——啦——”】
塞拉好啰嗦哦，她也太操心了吧。
塞拉想拍拍我的头，被我极力捂着头躲过去，只得悻悻地离开回诊所去。
大人们真是的，说被摸头长不高的是他们，一言不合就拍头小孩的也是他们，难道这是全世界大人为了防止小孩长高威胁自身地位而制定的邪恶计划吗？
我来到音影室，派克她们早上来找过我，告诉我她们会在这里等我汇合。
推门而入，除了我熟悉的萨拉萨三人，还有一个男孩和她们围坐在一处向我问好。这个清秀的黑发男孩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注意到他昨晚睡在我上面床位，是睡前祷告尤为认真的那名男生。
我想他大概就是萨拉萨她们之前提到的“库洛洛”。
他自我介绍，事实也的确如此。我礼貌微笑，一套“你好，我是多伊，很高兴见到你”的标准问候后，坐到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也就是男孩的对角线，夹在希拉和派克中间。
库洛洛跪坐在派克和萨拉萨之间，正在根据派克昨天拿的书辅导她们通用语。希拉屈膝并腿倚靠萨拉萨，捧着那本《D猎人传记》。
看到我加入，她们很贴心地又往里挤了挤，试图形成一侧弧形。派克将我往里侧拽，萨拉萨将作为教材的书推向中央更远处，方便我看清。我从善如流地靠近些许。
库洛洛察觉到她们的小动作，抬头对我笑笑，随后撑起身移位到对面。
课本朝向我们的位置，他毫无滞涩地用笔反向指点字符，讲解完这一课剩余的几个字。
“多伊能跟上吗？”他歪头问道。
“没问题，不用特别照顾我。”
注视她们跟着库洛洛做出夸张的纠音口型，我心下觉得有趣，手肘顶着膝内，托腮津津有味地观察起来。仿佛回到一板一眼跟读的小学国文课堂。
我也心痒难耐起来，想着待会教她们几个好玩的生僻字，过一把教师瘾。
库洛洛的音色清脆明亮，说话有种刻意塑造过的认真。此刻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教导同伴的任务中，稚嫩的脸上一片正肃，令人忍不住考虑做点什么，来戳破这种反差。
当然我没有作出打扰孩子们互助性教学的恶趣味之举。尽管这些通用语的教学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我还是很配合地趴在派克肩上一动不动，连打哈欠都没有出声——并不是因为困，这只是让我自己放松的一种固有暗示。
派克的肩较高，即使她不怎么动作，我的下巴枕着也没有那么惬意，于是遗憾回归下巴托腮的姿势。如果我另一个世界的种花家人在这里，怀疑她又要沉痛批评我“坐没坐相”了。
孩子们的认字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我稍觉无趣，拍拍灰起身，跑到对面书架，捞出上次没看完的漫画读起来。
指尖在《清扫战士》和少女漫画之间徘徊，我还是略带心虚地抽出了那本少女漫画，躲到墙角里阅读。
翻完两页后，我“飒”地盖上书页，嘴角不断抽搐。
——这本漫画名为《校园爱丽丝》。开头两页的内容即是女主的内心自述。作为贫民的她被特别录取到贵族中学，平凡又自卑敏感，内心渴望遇见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满纸的粉红泡泡网点，外加是不是出现的玫瑰花背景，古早氛围浓厚。女主年级第一的成绩单配合涟涟泪水，给予我一记重拳。我开始审慎思考宇宙的起源、神明的真相、人生的真谛以及假使我年级第一食宿全免还有巨额奖学金，该怎么样笑才不会显得过于猖狂。
希拉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坐在我旁边。见我反应如此激烈，她合拢手上的传记，好奇询问：“我可以和你一起看吗？”
通常我会偏好一个人看书，但此时有一个人来同我分担这炸裂的内容，我求之不得。因此我从柜子上拿了一支铅笔，浅浅地在每句对话下方草书流星街语翻译。
我觉得刚好趁此机会学习流星街语的发音，所以依照我的要求，希拉按照翻译逐字逐句轻声念读：
“……女人，竟然敢侮辱本大爷，就这么想让我注意到你吗？”
“从此这个女人就是我专属的奴隶……”
“没有人能配得上王子大人！我们后援会是不会承认你的！”
“你以为欲擒故纵对我有用吗？”
“殿下不过是在玩弄你罢了。小兔子，选择我吧？嗯？永远呆在我身边……”
“我是不会屈服的！你以为这些财富就可以践踏我的尊严吗？”
……
我从开始信心满满地跟读，逐渐局促不安得宛若浑身上下有无数蚂蚁在爬，跟读声渐渐气息微弱，仿佛蚊虫嘤咛。
希拉有时听不清，还会好心重复读一遍，我只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瞥眼对面角落确认无人注意后，认命般飞速哼吟。
她时不时还迷惑地请教我诸如“欲情故纵”“玩弄”的意思，尝试和我讨论“为什么喜欢她要把人关起来”这种涉及畸形心理的难题。我骑虎难下，只能含糊解释。
希拉，真的不是天然黑吗？
直到盯着“我恨不得把你囚禁起来，蒙上你的双眼，四肢拷上锁链，哪也不许去”的对话框为止，我双唇几度无声嗫嚅，最后颤颤巍巍地投降：“我不读了。我累了，我们就到这里吧。”
希拉颇为遗憾地抿嘴。她眼底亮晶晶，脸颊粉扑扑的，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意犹未尽。
我强烈重申：“求你了，希拉。”
“好的。”希拉点头，“那我们休息吧。”
我将漫画塞进柜内，与此同时希拉重新把传记揣回怀里。我调侃：“希拉很喜欢这本书嘛。”
希拉把书抱得更紧了，回答：“嗯……我想成为一名猎人。”
“哇！原来如此啊！”我惊喜地鼓了鼓掌，“那很好欸！我也想当猎人，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去考试。”
“要考试才能成为猎人吗？书里没说呢。”
“对呀。而且每次考核地点和考试题目都不一样。”我掰着手指，回忆塞拉和我说的历届考核，【“你那本书应该讲的都是成为猎人以后的事情吧？猎人考核的第一关就是找到考场，这一步基本就筛掉几千人以上了。平均每届参与正式考核的大约只有几百人，在这几百人中，往往决出最终的一两个获胜者才能获得猎人执照，有资格成为猎人。有几届甚至无人通过，就是这么宁缺毋滥。”】
希拉迷茫地分辨我的言语，我敲敲脑壳，无比希望自己拥有一台翻译机。正欲找张纸把话再写一遍，一道声音插入，流利地用流星街语复述了我的一大段介绍。
希拉恍然向库洛洛道谢，我转眼望去，派克和萨拉萨正趴在地上誊写通用语词句。
派克抬头与我对视一眼，微笑后用口型说了什么，复而低下头。
我收回视线，双手合十对库洛洛真诚道谢：“多谢。”
库洛洛食指挠脸，不好意思地回答：“不客气。这本来就是我能做的，刚好顺便就这么做了。”
【“你是指‘举手之劳’？”】我朝他单眨了下半边眼睛，笑道。
【“嗯呢。”】库洛洛试图模仿我，但发现另一只眼会连带闭阖便迅速放弃，双眼急速扑闪两下以掩饰窘迫。他眸子漆黑，在反光的映衬下却格外澄澈，瞪大双目：【“居然还可以这么说——就是这个意思，‘举手之劳’。”】
【“不客气。你还有得学呢。”】我淡定回答。通过他的声音，我已经笃定库洛洛就是昨天晚上和我斗嘴的男生了。
因为他昨天晚上让我吃了个闷亏，我的语气也更刻薄一些。
派克和萨拉萨应该和他简单介绍过我，库洛洛大概在我进门之前就知道我是谁了。莫名有种输了一筹的感觉。
【“狙、jio，击、e、liao……”】希拉跟读，眼球频繁向后上方上翻，试图从记忆中抓取正确的通用语字符。
【“举、手、之、劳。”】我缓慢重复道。
恶意过于突如其来，库洛洛目瞪口呆，左手无意识捏住裤管揉搓，懵懂回答：【“哦，好，谢谢……”】
【“举、手……”】希拉不愧是孤儿院中通用语最好的女孩，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发音。
我用指关节叩击地板，带着节奏引导：【“对，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
我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完美，非常棒！希拉你真的很有语言天赋，太厉害啦！”
在这过程中，库洛洛被我故意忽视，沉默着起身回到对面。偶尔还能听到他像之前一样回答萨拉萨和派克的问题，唯独声音有些恹恹的，好似暗含沮丧。
不是吧……昨天晚上不是很神气吗？这就是人的多面性吗。小孩真善变。
我良心骤痛，暗中反思自己是不是该收收戾气，不要总是用刺人的方式对小朋友的善意过激回应。
毕竟那个孩子没做什么，我也应该像“他们”所言，学着成熟一点了。
过段时间就去道歉吧，我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漫画x刻薄x反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