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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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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幼时回外祖家曾在冬日里的雪地摔倒昏迷过,还因此大病了一场……待我醒来就好像是对之前的事有些模糊不清了,怎么了子恬?”
陶丝窈单手扶着有些胀痛的头疑惑道,
“我方才探过你的脉,有脑络淤堵之象,你可能不只是对生病之前的事模糊不清,似乎还……失忆了,以至于每每回想触及便会有头痛之症”
姜子恬道
“我失忆了?”
陶丝窈听了好友的话有些难以置信,难怪自那之后就总有模模糊糊的回忆在她梦里闪现。似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可她却想不起来半分。那她到底忘了谁?是很重要的人吗?不然为何会深刻到日日入梦?
陶丝窈正思忖着
一旁的女大人却是眼睛一眯,似是质问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
“学生不敢,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过则改……师长应当比我更明白这道理才是,”
陶丝窈闻言回过神来,不卑不亢道,
心里则暗暗告诫自己,如今还不是为别的事情分神的时候
“你如此的言辞犀利,就不怕惹恼了我。将你和你的朋友逐出这入学选试?”
女大人看向她淡淡道,一双漫不经心的眼眸此刻却看不出喜怒,平静的有些可怕,
“若师长真是这般曲直不辨的之人。那这书院不入也无妨”
陶丝窈直视着那位女大人一字一句毫不退让道,同时又有些失望:那日那个不畏强权,刚正不阿的大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亏的自己还对她心存敬慕,
女大人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用审视的目光将面前这个板着脸的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旋即噗嗤一笑:
“看来我的演技真的可以去选个影后什么的了”
“影?后?”
听着眼前这位师长口中蹦出了她从未听过的词汇,陶丝窈不解的看向她
“你可以理解为戏子中的佼佼者”
女大人耐心的解释着
“所以师长方才所为皆是做戏?为的便是试探我们?”
陶丝窈听后恍然道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这脑子就是机灵!”
女大人笑了笑道,算是默认
“可师长为何要如此?”
陶丝窈有些迷惑道
“测心啊,你们不会真觉得这入学选试,就真的只是测试学子的才学这般简单吧,于学子而言,天资有限,大可将勤补拙,但若人品有亏,那便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
“若你方才明知舆图有误却知情不报,我必会当场揭破请你走人,
若你被我三两句重话就吓得魂不附体,改变原则,那也不配当我的弟子”
女大人正色道,
陶丝窈闻言与姜子恬握紧了彼此的手暗暗庆幸着,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放下,
“好了,这回第三关是真的过了,你们各自归家吧,近日会有书信通知通知你们何时入学的”
女大人说完便要潇洒离去
只是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陶丝窈:
“小姑娘若遇事不决,可回溯初见,扪心自问”
姜子恬听后疑惑的看向好友:
“窈窈还有什么心事是她不知道的?”
但陶丝窈丝毫未察,因为那位女大人说完这话后,还无声的吐露出了两字:情郎,
口型及其明显,令她的小脸不经滚烫火热起来,思绪也不禁飘回与江怀湛初见那时
那天正值盛夏时节的一个午后
她正提着裙角快走在自家长廊上,
发髻上的蝴蝶绒花丝带随着主人的举止轻颤着,更显栩栩如生,淡草青色的裙角随着主人雀跃的脚步,轻柔扬起又缓缓落下,平添了几分灵动活泼,那雀跃的脚步也不难看出主人心情有多么愉悦
而陶丝窈此刻手里正晃动着新买到的两条穗坠子,一条是浅青与色色织金线交织而成的平安双环扣的流苏穗,一条是由独山玉打磨成的青珠子和圆润盈亮的小南珠穿成的珠穗,
两条穗子虽是同色,但一个轻盈灵巧,一个精致贵气,陶丝窈实在有些难以抉择,该拿哪条送给浔远哥哥当剑穗,就想让自家兄长帮忙选选,
一听下人禀报兄长回府了,正在凉亭中作画,她便迫不及待的来找他,谁知刚到凉亭附近,就瞧见凉亭中后不止兄长一人,还有一个与兄长年岁相仿,身着雪蓝色衣袍的男子,此刻正背对着兄长在纸上作画,所以她也瞧不起模样。
毕竟有外男,陶丝窈一时也不好贸然前去,便躲到了旁边花坛处的丁香树后面,边用团扇遮面,边半猫着身子瞧着凉亭中的二人,想等来客走了她再过去
“子羡,你这衣袍可是在三年前我入学东隅你结识便有了,如今这衣袍都开始褪色了,你怎还不舍得扔”
她听到兄长对那男子揶揄道,
“哦……那个人便是哥哥素日常提及与他交好的江家公子,之前去别家府上赴宴做客,听闺秀们讨论过两句,说他是郎绝独艳世无其二……可惜了看不清脸”
陶丝窈有些惋惜道,
但下一秒像是上天听到了她心中的遗憾一般,那男子竟搁下画笔,缓缓的转过头来,那深邃清俊的眉眼就这般入了她的视线,
那男子眉若墨画清逸,目如点星璀璨,带着点点春风笑意,容光似玉,身似秀木挺立,一头黑发被月白的发带束起,随着微风在身后起落透着出尘气质,
明明身着再素旧不过的雪蓝色衣袍,却仍能被他穿出高洁如雪的气韵,举手投足间如芝兰玉树般美不可言,
原来话本上写的那些个恍若谪仙般的美男子当真没有半点虚言……
陶丝窈看着他眼神痴痴道
“我一贯念旧”
只见他淡笑回道,
“真搞不懂你,住在江府有婢仆照料起居不好吗?非要自个儿搬出来住?如今身上衣服穿旧了,都没人给做新的!”
“还有你那个别有用心的继母天天同人家哭诉说你对她有诸多不满,所以才要分府别住,我听了都气的不行!子羡你怎么还能沉得住气?!”
陶斯韫看着好友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原来那江家公子叫子羡”
在一旁偷听的陶丝窈对这位名满靖都的江公子又多了一分认知,
“他们就是想看我气急败坏,我又何必自投罗网?”
江怀湛听着这话面上毫无波澜,还不慌不忙的回过头去给刚才做的那幅水中群鲤图落下诗句收尾: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知你超然物外,不在乎这些虚名,但也不能由着她这般诋毁你,什么也不做啊!你须知三人成虎谣言可畏啊!子羡”
陶斯韫见他无动于衷,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劝道,也就也就因着数日里江怀湛与他交情颇深,且对他多番照拂,他才会这般劝,若换了旁人他才不理呢!
“你以为我那家主父亲他不知我那好继母心里的那点谋算吗?他就是算准了我会畏惧谣言,再搬回江府去!但我偏不想如他所愿!”
江怀湛闻言搁下笔后淡淡道,
“你可是他亲儿子!他竟也舍得这样对你?”
听到好友点破个中深浅,陶斯韫不免讶然,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他向来如此!不服他掌控的,他自会用尽手段使其对他俯首帖耳”
江怀湛回的云淡风轻,可陶丝窈却瞧见了他眼眸里透着那丝丝冷意,仿佛与之对视一眼便觉寒入骨髓一般,这样的眼神竟让她有一种熟悉之感,仿佛之前在哪见过……
“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同你那家主父亲大吵了一架,还弄得要离家出走?”
陶斯韫有些好奇道
“他要给我议亲,我明确告诉他:我的婚事不是他可以用来拉拢权势的筹码,我若要娶,也只会娶心悦之人”
江怀湛神色坚定道,
“你就不怕他恼了你,从此不再给你提供任何助力?”
陶斯韫调侃道
江怀湛听后默声了一瞬,将画作拿起,在崭新的白纸上龙飞凤舞的提下两行字,陶斯韫凑近后读了起来:
“青云当自致,何必求知音”
“我今日可以为了权势娶我不爱之人,他日也定会为了权势舍弃其它,长此以往本心必会失守……我不愿如此”
江怀湛眼神沉静看着湖面因为一点鱼食而争先恐后的锦鲤们道,
“而且……他也曾答应过她要做个好人,又怎忍心让她失望”
“有志气!我看好你!”
陶斯韫听后搭上他的肩膀笑着鼓励道,两个少年人在阳光下比肩而立,看那无比辽阔的天,眸光里皆是不羁与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