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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这是我甘愿做的 ...

  •   靖都西市有一闻名遐迩的茶楼,上,名曰:清攸,
      茶楼位于靖都城西市一较为偏僻处,乃闹中取静之地,楼前有排排绿竹环绕和溪流潺潺,偶有红白锦鲤跃起,溪流之上是红木做的一座小拱桥,桥身还处刻画了河川碧波之景格外文雅。沿着拱桥便能径直入内,未踏进就可闻到一阵清馥茶香引人向往

      踏入楼内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茶楼里简朴又不失雅致的陈设,宽敞的厅内摆放着十来张八仙桌,周围一圈白墙出则挂满了无数字画,
      除此以外清攸楼的糕点也是一绝,尤其以一道菡萏酥最为出名,外观有如初莲轻绽,口感绵软即化,闻之还有淡淡荷香,与香茶同食很是风雅,但每日只限五十份,售罄即止,之后无论多少贵族富商一掷千金,都只能空手而归

      厅中每日都会挂上一边据说是由清攸楼主自出的上联,文思刁钻又用词精湛,楼主曾言:若有人能对出下联,这一日可在茶楼任意吃喝,分文不取,此话一出,便引来了无数文人墨客和寒门子弟的光顾,但鲜少有人答的上来,多是败兴而归,这样一来反而将清攸楼的名声打的更响,引得许多人慕名而来,渐渐的在这西市中有了一席之地……
      清攸楼上江怀湛正品茗着杯中的茶水,

      今日他着一身淡竹绿丝锦长袍,衣袖边以及衣襟上用灰青色的丝线绣上了大片的山水云海暗纹,隐有几分飘逸之感,墨墨的发丝用月白色的发带简单束起,余下的发丝则散落于绿袍之上,饶是如此随意的装束,却仍是难掩他清隽独绝的容色,引得周边的女茶客纷纷注目,更有大胆者秋波频频,但江怀湛仍视若无睹,

      那双白净如冷玉且修长的手端着青花云波盏正坐于靠窗边的位置上,不曾斜视半点,那茶汤色若琥珀明亮,茶香如兰清郁,正是上好的信阳毛尖,
      江怀湛看了眼窗外从方才开始下的绵密微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夹杂了几分冷意,整个街景都仿佛罩上了一层薄纱般似隐似现,多了几分观赏的意趣,

      “公子,家主又托人送信来了,您看……”

      他轻揭杯盖刮了刮圈盏口处的浮沫刚饮一口,砚书就从楼下走了上来,将手里那把滴着水珠的油纸伞,放到一边,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小心询问道,

      “撕了,不看也罢”

      江怀湛看也不看那信一眼,说完又抿了口茶,

      “公子离家已好几日,家主兴许也是担心您呢,再说您与家主这般僵持下去,也没得让那心思叵测之人有了诋毁您的机会”

      砚书依言将信收起,但身为公子的忠仆,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虽然他知道公子素来与家主不合,但从未有过像离家出走这般激烈的反抗举动,让府里的那位当家的那位知道了,她岂会放过此等能中伤自家公子的好机会,

      “担心?他只怕又不是相中了哪家,让我去当他那拉拢权势的棋子,至于旁的……传两句酸话闲言罢了伤不了我分毫,便由她去吧”

      江怀湛那清冷无波的脸露出一丝冷笑道,他自是知道砚书口中那心思叵测之人是指谁?但那人也只会些挑拨离间,无中生有的招数,他也
      不屑与她斗,平白浪费大好光阴,

      “话虽如此,但公子您不也说过什么人或誉之,百说……百说……”

      砚书还想再劝。但又想不起曾经听过的那话怎么说了,一时竟急的结巴起来,

      “人或誉之,百说徒虚;人或排之,半言有余?”

      江怀湛抬眸淡淡督了他一眼。把砚书想说却未能说完的话补充完,

      “对对对!就是这句,公子心胸宽广,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也要爱惜自己的名声啊,”

      砚书闻言连连点头道,
      江怀湛却是不以为然,转过脸去继续欣赏着窗外的朦胧雨景,忽然他目光微微一滞,落在了楼下一持伞而行,着一身湖绿罗裳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如墨云般乌发盘绾一个精致的朝月髻,点缀发中的是一簇以细云缎所制的竹白色棠梨绢花,两侧发鬓则以双层金蝶嵌玉翠流苏钗饰之,流苏尾端的珠玉剔透如水,恰与周遭的雨景融为一色,

      女子莲步摇曳时,流苏随之晃动恍有波光微闪,更添几许缥缈灵动之感,虽面覆薄纱看不清样貌,但从那双清莹若星的眼眸中,不难看出女子定然容色不俗,淡黄色刺金合欢花下裙给整体清雅的装扮平添一抹明秀,

      江怀湛望向楼下时,她正好经过清攸楼的拱桥前与身旁的两位粉衫婢女有说有笑,他注意时只来得及瞧见她笑如弯月的眸眼。

      “窈窈……”

      他失了神似的呢喃,脚步刚想向身后连通楼一的楼阶移去。但片刻过后又止住了,思绪一时颇为复杂,既想上前问她这几日过的可好,

      可有为外界传的那些流言蜚语所扰?自从在她生辰宴上与周浔远起了争执之后,虽没有大肆外传,可也引来不少人议论,有人说她人虽美则美矣,可性子太过刚烈,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日后嫁的那个郎君怕是有苦头要吃,也有人赞她有慧剑断情的利落果决,面对负心之人一亦不会忍气吞声,这份心性不输男儿,

      总之便是褒贬皆有,虽然他已让人暗中压制住了许多,可难保没有疏漏……可又怕他若贸然上前,让旁人见了只会给她徒添非议,司机此处他又将脚思及此处他又将脚挪了回来,眼睁睁的看见那抹倩影渐行渐远。

      “公子?怎么了?”

      砚书见自家公子许久未回话,只看着窗外的雨景愣神,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后询问道,

      “她也来了”

      江怀湛看着那持伞远去,逐渐模糊的人影,眼眸含情且沉溺,向来平静无波的神色多了几分炽亮,
      砚书跟随他多年,岂会不知江怀湛这话所指何人?他家公子啊。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对一个姑娘念念不忘苦恋许久了,

      为这姑娘又是跟家主对抗,又是费尽心思同人家兄长打好关系的。但就是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他在旁边瞧着也是着急呀,

      “对了公子,我听说这西市近日来了许多异族之人,他们不论男女,见着好看的公子小姐便要调戏一番……我们还是不要乱走,就待在这茶楼……”

      砚书这般想着,循着江怀湛的视线看去。见他眼巴巴的盯着那姑娘眼里充满了不舍与纠结,忽然计上心来,故作忧虑道,

      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江怀湛就似脚下生风一般朝楼阶处匆匆走去,砚书想要跟上。奈何公子动作太快,他转身过去时也只得见消失在楼阶拐角处的一小片青色衣角,而他放在一边的纸伞也一起不见了

      “小姐,你看这西市果然是与众不同呢,那些街边摊子上就有许多东西是我没见过的呢”

      茗夏持伞与自家小姐一路随行,见着摊位上有些新奇物件便兴奋指道,

      “听闻这里是外帮商人往来贸易之地,带来了许多大靖疆域内所没有之物,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陶丝窈笑着应道,亦是好奇的打量着路边小摊造型奇特的物件,
      前世她为着所谓的两情相悦,逼自己去学那些个诗词书画,管家理账……那些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东西,只为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但死后她才发现这一切是何等可笑,

      自以为将真情托付于值得之人,最后得到的却是诋毁与猜疑和至亲之人哀泪两行,幸而重生,虽对前路尚且迷茫,可她已将婚嫁之事看淡,立誓不再因着任何人委曲求全,天地辽阔不知几何,与其在后院委顿一生,对夫婿曲意讨好,她更愿游遍四海,不论归期,

      “小姐也该多出来走走的,总是闷在院子里也不好”

      聆春见陶丝窈眉眼明朗含笑,也在一旁劝道,

      陶丝窈闻言抿唇一笑算是回答了

      她家小姐以前也是个活泼的姑娘,时常出府游玩,即便夫人觉得女孩子家总往外跑不好,想把她拘在府里,磨磨性子,小姐便求公子带她偷溜出去,摇的公子的胳膊都快断了,

      那时的小姐眼里是带着光的,可自从认识那个周公子,小姐的性子就变得拘谨了起来,还逼着自己学那些从前都不会去看一眼的女红针黹,持家之道,说以后嫁给浔远哥哥用得上,学的也很用心,可聆春在旁边瞧着总觉得小姐没有以前那样开心了,

      渐渐的天边聚起一大片乌云,隐隐闪着雷光,雨水有如天河决堤一般,随着急风倾泻而下,路上或归家或避雨的人皆是行色匆匆,陶丝窈主仆三人也再没心思闲逛,一心只想找个地方躲会儿雨,压低了纸伞挡住扑面而来的雨水向前走着,

      西市路两边种了许多翠绿粗壮的青桐树,此刻正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中左右摇摆,些许脆弱的枝干被风雨摧折后,已呈断裂之态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似随时要落下一般

      陶丝窈主仆三人许是走得太急,又被纸伞遮挡视线,当她们走到一棵青桐树旁,上方的一条细枝被风雨吹断,仅剩靠着最后紧连着枝干的一点树皮支撑才没有落下,,看着摇摇欲坠危险极了,而她们却毫无察觉,

      “小心!”
      陶丝窈正快步朝前走去,忽然一个含着几分焦灼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起,紧接着面前出现了一双淡月色的绣着斑竹的锦靴挡在她身前拦住了去路,

      陶丝窈下意识的微微抬头,先入眼帘的是一只握着断裂树枝的手,那只手指骨匀称且宽厚,因着用了力的缘故,白皙如玉的肌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筋浮现,雨水滴落在他手背上随即滑落打湿了那人竹青色的衣袍……

      “子羡……哥哥?”

      待陶丝窈将伞抬高,那人的模样才完全展露在她面前,她解下面纱惊呼后,急忙将他拉入伞下,
      茗夏与聆春皆默契对视了一眼。随即后退半步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此刻江怀湛那身淡竹青色衣袍的衣肩与领口还有头发已被雨水浸透了大半,与他那挺立的身段相贴,似墨一般的发丝紧贴在那张俊秀如玉的脸上,额角,眉梢处时不时有几颗水珠淌出形成一条水线,而后向下滑落,可纵然是这般狼狈的样子,依然难掩他那清俊出尘的容色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矜贵儒雅,让人见之心生怜惜,

      “子羡哥哥,你出声提醒我避开便好,将自己淋成这样,病了可怎么办?”

      陶丝窈联想到他刚刚的样子。不难猜想到定是树枝落下之时,正巧被江怀湛看到了并跑过来替她接下才会淋成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喋喋不休道,

      说着便从袖口处取出一方手帕来想替他擦干些脸上的雨水,可刚要贴近,见他神色稍显羞赧的别过头去,耳尖微微泛红,

      陶丝窈握住丝帕的手又顿住了:完了,习惯了身为他未婚妻时对他事事照顾。一时忘记如今已不是在前世了……眼下他们尚未有定亲的名分,这番举止便是过度亲密了,
      但若不快些替他擦干……由着雨水从脖颈滑落浸湿里衣的话,可是要受凉生病的,

      陶丝窈纠结万分,拿着丝帕的手不知是进是退。

      “我自己来便好”

      江怀湛像是看出了她内心的为难,取过她手中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两人一时并肩无言,而在别处的验书。看到了这一幕。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本来看着自家公子冲出去时,他还想跟过去给公子打伞来着。如今看来倒是大可不必了……

      “方……方才我是看到树枝快要砸下来了,所以才……可是吓到你了?”

      沉默许久后江怀湛才先开口道,言语里透出一丝紧张,
      陶丝窈摇了摇头又轻声道:

      “其实树枝那般脆又有伞挡着……是伤不着我的,但子羡哥哥若是因此生病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这是我甘愿做的,你不必内疚”

      江怀湛闻言停下了脚步,薄淡的唇角一扬,温柔注视着她的眸眼道,
      窈窈这是在……关心他?江怀湛心里这般想着心底那片压抑了许久的情愫忽然又沸腾叫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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