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金丝雀是被我忘掉的老婆》蚂蚁蚂蚁蚂蚁

2、第 2 章

　　陆毅没有反应。

　　陆毅挺庆幸眼前这个疑似被故意养成弱智的美人是自己的任务对象，换成其他人这么说，大概率会被他当场激活义体加三十倍速痛殴面部五分钟。

　　金丝雀提出要求：“给我去泡杯红茶。”

　　陆毅的视线停留在对方手指的伤口上：“得喷点生长因子。”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陆毅指向对方并不算深的伤口：“你要流血了。”

　　对方睁大一双原本很柔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看起来有点倔强，两人僵持了几秒，青年终于用不算大的声音说：“我流血了，你们进来。”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侍从们提着医药箱静悄悄地走进来。

　　“你出去。”青年扬起下巴对陆毅说。

　　陆毅挑眉，依言照做。

　　金丝雀目送陆毅走出门外，侍从替陆毅关上门。

　　门板剐蹭着地上的毛毯，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侍从走上前。

　　金丝雀伸出削瘦的手，被对方托举住。

　　“人造血而已，伤口直接用材料接起来就行。”金丝雀说。

　　金丝雀嘴里的事实，和之前侍从所说的完全不同。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纯天然”人类。

　　侍从恭敬地打开医疗箱，从里面拿出特殊材质的热熔枪对准伤口缝补，顺便问：“先生，我们以为您想见他，特意指名他来陪您的。”

　　“先生不开心吗？”

　　金丝雀抽回自己的手，仿真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我有要求不会自己提？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而且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害我变成这样的人？你们好奇怪。”金丝雀蹙着眉，语气压抑。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的想法，简直比我还不像人。”金丝雀补充说：“就不能赶走陆毅？”

　　侍从垂下眼睑，微笑着摇头：“我们只是想要您安心地留在这，贺先生。”

　　贺相逢咬着牙，冷冷地向上扯了扯柔美的嘴角，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贺相逢双腿并拢，坐在柔软奢华的床铺上，两手交叠，听到侍从的话时放在柔嫩手背上的手指忍不住渐渐收紧，指甲剐蹭在手背薄薄的表皮上。
　　眼看着观赏性新皮肤材料就又要被划破，周围的侍从连忙过去拉开贺相逢的双手。

　　金丝雀受人钳制，崩溃一般地蜷起肩膀，神情宛若哭泣，却没有流下眼泪。

　　“怎么就不在乎我愿不愿意呢……”贺相逢说。

　　侍从安慰：“没有那么多愿不愿意的事情，先生，孤塔之后会连线一个会议，关于'金丝雀生物雷达'的经费投入，您作为对项目有重要奉献的人，需要履行接收会议影像的义务。”

　　贺相逢继续断断续续地小声诉苦：“你们不管我愿不愿意，我要是跑了，不就会反咬一口吗。”

　　这座塔上可是没一个善茬，包括金丝雀。

　　“先生，注意言辞。”侍从的神色里有悲悯，语气和善，轻轻地拍打着金丝雀孱弱的肩颈，试图稳定对方的情绪，那里曾经是最顶级的黑客脑机接入口，他那时知道帝国的所有机密。

　　他知道的也太多了点。

　　没有人敢随意让他接触电子产品，把这种人放出孤塔，威胁太大了。

　　他的心早就不是向着帝国了，一旦金丝雀能连接外界网络，恐怕立马会把重要文件发给帝国的对手。

　　得让贺相逢安安心心地呆在塔上才行。

　　说不定陆毅总搜查官还能牵制一下金丝雀。

　　【金丝雀生物雷达项目】，围绕贺相逢展开，这个人是天才黑客中的顶尖天才，对于数据的敏感度堪称历史前三，帝国里五个重点区域监测系统都通过特殊的连接装置同孤塔建立联系，每隔一段时间，所有数据由金丝雀被动过滤。

　　一旦出现不稳定因素，他会最先感知到，也会最先被高频率信息波及到。

　　金丝雀是牺牲品，同远古故事里的金丝雀职责类似，终生关在精致笼中，身体脆弱，缺氧时会先于人衰竭而死，因替矿工挡灾被视作生命保护者。

　　帝国总有牺牲品，他的天赋害了他。

　　侍从朝门外喊道：“陆队长，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贺相逢缓缓摇头，他的双手依旧被人分开摁着，嘴唇还是一如既往得苍白。

　　“我特么真是要被你们气死了……”贺相逢手臂上的合成肌肉绷紧，呼吸声渐渐从几乎无声变得急促，一名侍从走上前用戴着白手套的手缓缓捂住他的嘴。

　　侍从建议道：“先生，呼吸放松点，您的义体观赏性要求太强，性能过低，会有呼吸性碱中毒症状，不要受惊了。”

　　贺相逢以前哪用过这么脆弱的义体。

　　黑客的义体偏向于计算能力，攻防肯定比其他军用义体弱，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牵制他，故意安装观赏性义体的。

　　真是拿他当花赏啊。

　　陆毅在外面一脚踹开门，上下打量着周围的侍从。

　　“他过度呼吸了，”侍从说：“快从抽屉里拿纸袋过来。”

　　陆毅没有动：“不是你说要提供情绪服务吗？这是你的情绪服务？”

　　“要不要我给上面说，换个专业点的狗腿过来？”陆毅问。

　　金丝雀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扑簌簌的。

　　金丝雀除了原本的脸和部分大脑，全身上下基本上都不是原装的了，没像前赛博时代的赛博疯子看齐完全是因为自身天赋太高，精神阈值还没被冲破，疼痛忍耐度超过正常搜查官。
　　但除去大脑，现在这服身体一旦受到刺激，反应太大。

　　身躯一紧张就容易哭。

　　金丝雀眨眨眼，眼角带着点湿润。

　　陆毅走过来，一把把侍从掼在地上。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陆毅问。

　　金丝雀蜷缩起身体，朝后方柔软的靠垫里倒退过去。

　　像这种不知道出过几次门的金丝雀，应该是没见过打打杀杀。

　　已经被吓到了。

　　贺相逢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侍从。

　　侍从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周围的人急忙劝道：“有好几位最高长官要和他全息视频，你现在要看管金丝雀顺利前往虚拟会议室。”

　　“我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吧。”陆毅把金丝雀牵了过来，用纸袋捂住对方小巧的下半张脸，慢悠悠地问。

　　金丝雀在他半拢的怀里小口呼吸着。

　　“你在外面等着。”周围的人说：“一定要确保他除了虚拟会议以外，不会接触任何通讯设备。”

　　“啧，金屋藏娇。”陆毅锐评。

　　侍从们没敢反驳，地把地上义体报废的人拖到一边，敲响闹铃呼叫外面的医护人员。

　　陆毅问：“我看这位先生也不是黑客，怎么连个脑机都不能碰？”

　　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黑客的依据，首先看他是不是蠢蛋。

　　这位金丝雀怎么看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就差直接说金丝雀是脑残了，就算给他最新款军用脑机，估计也连游戏都得指使别人帮他下载。
　　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总不会在网上晒青春之塔背景打卡，狂秀自己被高官包了吧？就算有，派个普通网管实时监视一下不就行了？

　　就一个小宠物而已，管那么严干嘛？

　　这句建议当然是超出陆毅的业务范围了，但就像他刚刚把侍从打报废了一样，出于不知名原因，陆毅忍不住吐槽。

　　小金丝雀还能黑了军用防火墙带着最高机密跑路不成？你们不去防外面的不稳定份子，防个花瓶？

　　周围的侍从沉默了几秒，为金丝雀披上一件洁白的外套。

　　金丝雀低下头，他的脚踝削瘦，上面还有隐约的青筋。

　　“他的鞋？”陆毅问：“要出门呢。”

　　侍从将金丝雀抱起来，陆毅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一个大个子杵在原地都不知道该摆什么动作，整个脑子忽然就转不了了。

　　一阵冰冷的无机质的香味从他身边飘过。

　　一个纯天然的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塞到了陆毅的怀里。

　　“你抱着他，他不会跑的。”侍从说。

　　怀里的金丝雀好像也僵硬了一下，又软软地靠在他肩膀上。

　　长长的头发柔顺地披在陆毅的脖颈处，陆毅脖子痒痒的，他却根本不敢去挠一下。

　　好轻，好瘦，陆毅的脑子刚开始艰难地再次运作，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过了两秒，陆毅渐渐回过神。

　　陆毅手上托举的动作不变，却渐渐觉得后背发凉。

　　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背叛了什么人。

　　那位传闻中的毒蜘蛛。

　　怀里的人像个烫手山芋，陆毅宽厚的下颌肌肉绷紧，抱着他走到床前，又把金丝雀放回床铺上。

　　“他没鞋吗？”陆毅再次问道。

　　周围的侍从摇头。

　　陆毅表面上神色古井无波，实际上要崩溃了：“你来抱行不行？”

　　侍从摇头，转身去问金丝雀：“先生您觉得呢？”

　　金丝雀放下了手上的纸袋，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你不愿意？”

　　陆毅低着头不敢看他，衣服也乱了，整个人的姿态都显得有些狼狈。

　　“那我自己走不就行了。”金丝雀说。

　　陆毅问：“先生，我这么不听话，不会受处分吗？”

　　金丝雀站起来，踩在毛毯上，理所当然地说：“会啊。”

　　“哦，噢。”陆毅牵着金丝雀的手腕往外走：“好的，没问题。”

　　“你可以放弃这个任务，”金丝雀劝道：“我相信长官是刀头舔血的人，在这里陪我，浪费资源了。”

　　金丝雀简直说出了陆毅的心声。

　　他太漂亮，太柔弱了，陆毅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因为金丝雀而当场傻掉，但是出于搜查官避开多次灾祸的直觉，陆毅该走。

　　自己的情绪已经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牵动了，这是致命的。

　　可是陆毅发现，自己做不到开口承认。

　　他的身体在抗拒远离这个金丝雀。

　　“具体线路已经离线传输给你。”侍从说：“看好他。”

　　陆毅环着金丝雀的肩膀走出琥珀屋，往虚拟会议室走。

　　老实说，给孤塔和琥珀屋取名的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金屋藏娇的意味太明显了，放在上层阶级里也是明目张胆，像这种金丝雀的等级很高，包他的都是幕后牵动帝国命脉的人，没想到也会这么的……

　　好像生怕其他权贵不知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