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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文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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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观棋以为她是害怕,自然而然地牵住她,把她带出了京城大牢。
时隔三天重见天日,云松青身体上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心灵却饱受摧残。
经过这事儿,云松青深刻认识到自己被逼到绝境时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也意识到了自己有多惜命。
她抬头看了眼久违的阳光,又低头看了眼仍然牢牢牵着自己的男人的手。
赵观棋的手很漂亮,很白,手指修长,指腹和手掌没有茧,想必是位不太干活的公子哥。
云松青盯着他的手,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直至赵观棋唤她,她的瞳孔才重新聚焦。
赵观棋已经松开了她,并与她保持一个合适的社交距离,随后他从腰间扯下一块东西塞到她手心便道:“云姑娘,这块令牌你收好,明日辰时,务必到天文司见我。”
云松青看了眼令牌,上面印刻着一个“天”字,这应该是天文司人手一块的象征着身份的令牌。
用途嘛,大概就跟他们上班要戴的工牌差不多。
赵观棋亲眼看着云松青把他的令牌收好,才与道别离去。
赵观棋只是消失了一日,天文司房顶险些都要被掀开。
虽说他们令主大人每逢一段时间就会消失那么一两日,但这次情况实在太特殊。
天现流星,救世主现世,令主大人不在,天文司其他人都不敢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却又忍不住偷偷探讨。
赵观棋回到天文司时,正逢听到天术阁的唐霍说:“我方才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这位救世主是个卦师。”
立马就有人反驳:“别吹了你,还卦师,你就是自己想当这个救世主吧?”
“哎,这可不一定,咱们唐大人的卦术你们还信不过么?就算这救世主不是他想必也会是我们天术阁的人。”
此话一出,有人嫉妒,又有人质疑,更多的还是把这话当成玩笑一样,一笑而过。
“令主回来了!”有人大喊一声,众人纷纷止语,齐刷刷往天文司门口望去。
见到赵观棋,天文司上下一同行礼:“令主安好。”
“看来流星预兆之事你们都知晓了。”赵观棋挥了下衣袖,边往里走边说。
毕涟上前弯腰颔首道:“是属下失职,没管好天星阁的人,让他们把消息传了出来。”
“无妨,”赵观棋接过亲信池奉递过来的热茶,慢慢喝了一口,接着说,“流星预兆是好事,是该告知大家。”
毕涟:“听闻令主从典狱司那儿带回了一个卦师,您是不是早就算到被典狱司抓走的卦师是将来能救大衡于水火之中的奇人异士了?”
赵观棋点头笑着承认:“的确,那卦师被抓只是一场误会,她的卦术非常精湛,上能预测大衡未来国运,下能寻得丢失之物,实在是奇。”
闻言,唐霍哼了一声,道:“那卦师卦术精湛暂且不提,令主又是如何得知此人就是我大衡的就是之主?”
池奉听不下去,指着唐霍质问:“唐霍,你是在质疑我家大人的相术吗?”
赵观棋轻声制止:“池奉,不得无礼。”
池奉冲着唐霍切了一声,抱着佩剑转了个身,似乎不想再看见这家伙一眼。
赵观棋在天文司内是掌管天文司九大阁的令主,在天文司外亦是人人尊敬的相师大人。
他生来就是吃算命算卦这碗饭的,自三岁懂事来便会看人面相,无师自通。
此人性子善良,又会看相,早年间不顾忌讳频繁给别人告知命数,靠自己的本事多次从鬼门关里救人。
后来他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据说是老天看不得他总道破天机,想要惩罚他,才导致他如此。
早些年赵观棋还在民间摆摊给人算卦,刚满十八就被当今圣上召入宫中,破格任其为朝廷官臣,表面隶属天文司,实际上是圣上的御用相师,国家大大小小之事,若有圣上拿不定之处,就由相师大人出马,或是卜卦或是看相,每每都能给圣上一个满意的结果。
其实赵观棋这副闲散仙人的架子,起初不愿意进宫为官,只是圣上跟他保证,宫中有能医治他身上重病之秘药,这才有了后来的天文司令主和相师大人。
相师大人看相水准普天之下无人能及,自从在大牢里第一眼瞧见云松青那时起,他便笃定这小姑娘日后定与大衡国运有着不可分割的缘分。
他想起前两日有个典狱司狱卒带着消息来天文司,告知他京城大牢里关了个卦术极为精准的姑娘,他便想法子进入大牢,试探了一番云松青。
没想到这一试,不仅试出了一个卦术奇特的女卦师,还试出了一个大衡未来的救世主。
被关大牢一日,实在不亏。
赵观棋脑海中浮起那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还认真算卦的模样,摇头无奈笑了笑。
毕涟:“令主笑什么?”
赵观棋咳了一声,硬把话题转移:“那位卦师明日就要来天文司报道了,你们可不许欺负人家。”
底下立马有人吃醋:“人都还没来,令主就先护着了,这也太偏心了吧令主。”
赵观棋没否认,他甚至默默在心里承认了他就是偏心。
在他面前哭得那么楚楚可怜一小姑娘,他怎么能不偏心呢?
风和日丽的秋日,云松青准时来到天文司。
门口有两个守卫拦下她:“姑娘,报官请去典狱司或是衙门,天文司闲人不得入内。”
云松青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出天文司令牌:“是天文司令主让我来的。”
看清那块令牌上的“天”字,守卫脸色瞬间从严肃变为恭敬:“原来是令主的客人,快快请进。”
被守卫领入天文司大门,又有另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迎上来:“是云姑娘吧,令主已在内院等候,请姑娘随我来。”
云松青跟着侍从一路往里走,天文司很大,按照现代话来说,她只能把天文司比作一个坐地不知道多少面积的巨大的豪华四合院。
这要是放在他们现代世界,没个九位数根本拿不下来。
可在这个世界里,这么大的宅子只是个国家单位上班的地方,真是暴殄天物。
但很快,云松青的想法就改变了。
一路听着引路侍从介绍,她才了解到这天文司的内里。
天文司九大阁都在这座大宅子里,每阁至多三十人,至少十人,虽不用每人每日都来天文司当值,但也是个人多的皇家部门。
况且天文司九大阁每阁都有些用来办事的寻常物品和珍贵之物,天文司人多物多,当值的宅子大些也实属正常。
只是苦了云松青的一双腿,走了老半天,她都累了,那侍从才说了句:“到了。”
云松青走进天文司正厅,一眼就瞧见坐在正中央的男人。
与此前在大牢里穿着囚服那时不同,如今男人身着墨绿云纹湖绸直裰,外披一件素色长袍,一头青丝半披在肩,手中端着白瓷茶杯,正细细品着茶。
赵观棋穿着囚服跟自己蹲大牢当劳改犯的时候,云松青就看出了他并非普通人,此刻换了身装扮,这家伙更是风度翩翩气宇非凡。
尤其是他还捧着个茶杯慢悠悠地喝茶,让云松青感觉她来的不是天文司,而是误入了什么品茶大会。
“云姑娘,你来了。”赵观棋见到云松青,一脸高兴地让她坐下,然后朝侍从挥挥手。
侍从把茶端上来摆在云松青面前的小方桌,又退出正厅,赵观棋便直奔主题:“云姑娘,昨日答应我的条件可还记得?”
云松青也不跟他绕弯子:“当然,大人想让我来天文司,可据我了解,天文司天术阁集聚天下卦师之精,根本不缺我一个吧?”
“云姑娘果然聪明,”赵观棋赞赏道,“让你为天文司效力,当然不止是让你当个天术阁的卦师这么简单。”
“大人不妨有话直说。”
“今日上朝我已上奏圣上,表明云姑娘即是流星预兆的救世之主,圣上也已下旨,望姑娘无论如何都请留在天文司,日后自会姑娘帮得上忙的地方。”
“等等!”云松青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所以那晚的流星,你们说的吉兆,就是说我是大衡的救世主?不应该啊大人,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老百姓,担不起这个‘救世主’的名号和责任的。”
她简直快要哭了。
她该怎么解释,他们才会相信,那晚的流星真的只是很普通的自然现象而已,根本就不是什么吉兆。
云松青反应过于激动,说话声引来了天文司其他人,尤其是天术阁的人,最为关注这新来的卦师。
“啊?怎么这新卦师是个女子?”人群中,有人悠悠发问。
“女子怎可救我大衡于危难之中,令主,您和天象阁真的没有弄错吗?”
“一介女子,呵。”
就这声音最欠,云松青蓦地回头,瞪向那人:“女子怎么了?你是瞧不上女子还是怎的?难道你也瞧不上你的母亲你的妻子你的女儿吗?”
就这三连问,云松青成功把自己一脚踹进了坑里。
那人还没回话,云松青身后的赵观棋就附和道:“就是,女子怎么了,女子亦能救国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对吧云姑娘?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云松青脑子一热,挺着胸脯斗志昂扬称:“对!”
云松青:“……”
不对,她怎么答应了?
她还处在懵圈的状态当中,就见赵观棋上前,取走她手里的他那日给的令牌。
她原以为赵观棋是想要回去,刚才她就想还给他来着,也正好。
谁想男人摩挲了两下令牌上的“天”字,过一瞬就弯腰低头,当着天文司众人的面,亲自将原本只属于他的令牌挂在了云松青的腰间。
此举引得众人大惊,震惊之余,他们的神情又逐渐演变成羡慕、嫉妒和不理解。
云松青也不理解,不就是一块令牌吗?他们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难道他们自己没有?
她扫了一眼众人腰间,皆挂着天文司的令牌。
只是他们令牌上面印刻的字,有“术”“相”“星”“寻”“符”等,就是没有“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