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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雨中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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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终于坏掉了吗?
方灼看着面前只有在科幻片里才会出现的金色粒子,内心的震撼不比面上的惊讶少。
秦淮述被手套包裹的掌心流淌着一条金色的河流,细碎的星辰般的光点流转与对方手掌往上几寸,悬空的浮住,在黑暗的楼道处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像是一盏“星河”主题的流沙小夜灯。
这样唯美又诡异的画面惹的方灼下意识的皱眉,伸出手想要去碰一下对方手心凭空浮现的粒子。
却被秦淮述伸出另一只手按住。
“这是什么?”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依不饶,好奇心膨胀的夺命连环问差点把秦淮述问晕。
秦淮述无奈的叹气。手腕翻转星光如同落尽的烟花一样在手中炸出一朵小花后彻底的消散,他把手往兜里一抄,看着面前有些意犹未尽的方灼,挑眉伸出手揉揉能力运转过度有些抽疼的大脑。
“你问那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
大拇指顺着眉尾向后拉扯陷入微微的凹陷处打转揉捏,顺时针三圈再逆时针三圈,秦淮述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笑着敲了敲方灼的脑袋。
“小朋友好奇心那么强的吗?”
秦淮述原本以为他发现方灼的那个情绪场已经很古怪了,没想到这里更是怪上加怪。
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比秦淮述过去一个月处理的事件都还多,连轴转了好几天,发现了好几个异常情绪场的秦淮述有些头疼。
他敛去眼底神色,感受着被压制到了五分之一,勉强够用的能力,偏过头看了一眼记忆全无似乎又是把自己当成原住民的方灼。
比起自己的能力被压制,他更好奇自己监护的这位小朋友到底是激发了什么样的能力,才能够做到完美的溶于情绪场。
心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秦淮述面上却不显。
明明看起来也没比方灼大多少的男人戏谑的挑眉,一枚金色的硬币呈抛物线在对方的指尖灵活翻转,拇指扣着硬币边缘被抛向上叮的一声落回秦淮述的手里。他看着方灼有些好奇的神色,摇头笑笑。
“秘密。”
他的语焉不详,摩挲着兜里金色的硬币。
“等出去了,你要是还记得,我再告诉你。”
方灼一愣:“出去?”
去哪?
离开小区吗?那不是现在就能走?
方灼被秦淮述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懵了,正想着追问,一只手就径直的压在了他的脑袋上揉宠物似的拍了拍。
“不是这种出去。”
“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你的,小朋友不要想太多。”
秦淮述好似看透了方灼的想法,出声打断他胡乱的猜测,倚靠在楼道边的扶手上,懒散的伸手指了指楼梯。
秦淮述:“我要上去,一起吗?”
方灼:“哦。”
不说就不说。
老旧的城区建立已久,设备也有了些年头,方灼跟随着秦淮述的脚步踏上长长的一条台阶,声控灯随着两道一前一后的声控灯骤然亮起。秦淮述视线看不到的角落里,方灼略微好奇的目光从对方绷紧的后背落在那看似普通的着装打扮上。
有钱。
这是方灼看到秦淮述的第一个认知。
平民区混乱无序,但也正是因为从小生长在混乱的地方,从这里出去的孩子们天生直觉敏锐。能一眼从人群中分辨出真正有权有势的人,和穿的看起来人模狗样实则兜里的子连几百都没有的穷鬼。
这个世界只有小部分人生活在金字塔顶端,构成整个社会的,更多的是那些微不足道的蝼蚁,没有人能比蝼蚁们更能了解什么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而秦淮述这人身上有钱味盖都盖不住。
这人看起来非富即贵,又似乎有着普通人没有的特异功能……
那就算被盯上了,也能安全的逃脱吧?
方灼盯着秦淮述的背影,想起这个混乱的中带着秩序的地方,略有所思的想道。
秦淮述能不能逃脱被盯梢打劫的命运,方灼不知道,至于担心什么的?对不起,他一个陌生人还不至于轮到自己担心的地步。
一路上都平安无事的走到了五楼,方灼和秦淮述在拐角口分开,方灼掏出钥匙打开门,合上门的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站在门口却没有开门,只是盯着自己的秦淮述。
“明天见。”
很神奇,明明两个人今天才刚见面,但方灼睡下的时候,脑子里晃的全是秦淮述那张脸。
莫名其妙的就梦到这人拿着一根鞭子抽打在Q版的自己身上,一边打还一边“桀桀桀”的笑着一边向自己甩来长长一卷,总计排了5000个格子堪比清明上河图的作文纸。
那人笑的一脸无害:“方灼,写吧。”
……
方灼被那长长的作文纸吓的浑身一抽,醒了。
捂着砰砰乱跳莫名心悸的胸膛,方灼抹了把额头睡出的冷汗,扭头看向自己的左侧。
半透的月光从窗外映入内里,雨已经停了。
床头上的钟表分针与秒针重合在“十二点”,距离他睡下还不够两个小时。
身体向他传达出无法忍受的困意,方灼困顿的打了个哈欠,回忆起梦中那荒诞的一幕,好笑的摇摇头重新躺回床上。
什么嘛,怎么真的会有五千个格子的作文纸,真是自己吓自己。
方灼安详的扯过被子,重新哄着自己睡觉,他闭着眼,酝酿着睡意,调整着呼吸与心跳的频率,刚有些昏昏欲睡。
“咚——”
“咚咚——”
时针和分针彻底重合。
午夜十二点整。
灰色的雾气悄然弥散了整个小区,方灼房间头顶房色的天花板上,忽然的传来了一阵皮球拍打着地面咚咚咚沉闷的声响。
咕噜噜的滚地声从东边的角落落到了西边的拐角。
谁啊?
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被打断,方灼有些烦躁的睁开眼略带不耐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皱着眉放轻了呼吸。
楼上的人那么晚了在做什么呢?
脑袋又有隐隐作痛的趋势,方灼死死的盯着天花板,好似要把天花板盯出一个洞来看到楼上扰的自己不得安眠的邻居。
只可惜他并没有什么特异功能,时间太晚也不好意思打扰其他人。
硬生生的熬过了半个小时不间断的吵闹声的方灼终于在太阳升起前重新睡下,只是总有人好像非要和方灼对着干,他还没睡多久,就又被一阵接连不断的喧哗声吵醒了。
门口的走廊似乎一直有人经过,未曾控制的力道踩的地板咚咚响,方灼自认为自己的脾气很好,不会轻易的发怒,但被接连打断美梦,他的面上已经有了些许的烦躁。
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要挨打的?
方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骂骂咧咧的冲动冷着一张脸踩着拖鞋咔的一声打开房门,正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对门站在门口处,一脸严肃的秦淮述。
“早。”
见到他,秦淮述严肃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一点,轻轻勾着唇朝着方灼微微点头。
他伸出手,指着通往不停的传来叫嚷声混乱不堪的六楼楼道。
“上面好像很热闹,要上去看看吗?”
长长的台阶高高的望不到头,被吞没于一片黑暗中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呜咽声伴随着痛骂声,钝器击打着身体混乱不堪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其中隐约混杂着女孩尖锐的哭泣声,各种难听的不堪入耳的声音听的楼下的方灼都下意识皱起眉头。
在他印象里,自己的邻居们虽然性格各有不同,职业也都不同,但平时相处也还算和谐,怎么今天会吵成这个样子?
微妙的古怪浮现上方灼的心头,方灼无意识焦虑的扣了一下手底下扶着的木质扶手。
“好。”
他没有拒绝。
雨落过后的楼梯道泛着潮湿的土腥味,方灼却闻到了混杂在土腥味下另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三伏天满是腐烂物的臭水潭。
方灼紧跟在秦淮述的身后,站在了人群的最外层。
602室门口,一位头发枯黄面容憔悴的女人瘫坐在地面上,面前站着的是昨天还在关心方灼是不是感冒的陈姨。四周围观的人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离的太远,方灼听不清远处发生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