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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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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致眼圈泛红。
姜婆一见慌了神:“他们还真的打你了?打哪儿了?疼不疼?……”
姜致一把抱住了她。
姜婆愣在原地。
姜致靠在她的肩上,好半晌才道:“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姜婆这才松了口气,也不再言语,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姜致才想起李迎儿此时正一个人在家,她定是非常思念自己的孩子,于是跟姜婆商量看能不能把她接过来。
姜婆叹了口气:“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但咱这毕竟是借住在别人家,你总要先问过邱公子才好。”
那是自然。
邱锦开门,面无表情道:“什么事?”
姜致掰着手指,有些心虚:“嗯……今日的事多谢你……”
“你已经谢过了。”邱锦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不知你花了多少钱保我出来?我这就还你。”
邱锦眸色依然清冷:“一百两。”
这么多?姜致一时有些拿不准他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点她,毕竟他知道她只能拿出一百两,但其实那一百两她已经拿去花了些,已经不够数了,虽说身边还有些银子,但那是她和姜婆过日子要用的。
“那……能不能以后慢慢还你?”姜致咬唇道。
“随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歇下了。”邱锦说着话就要关门。
“哎等等!”姜致忙用手挡住门,艰难开口,“还有一事,我能不能……把李迎儿接过来,她一定很想念孩子……”
邱锦凝视了她半晌:“随你。”
姜致如释重负,悦声道:“谢谢你,太感谢……”
邱锦没等她话说完便把门掩上了。
姜致不以为意,脚步欢快地出了门。
天色渐暗,路上行人少了许多,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姜致凭着记忆七拐八拐地寻到李迎儿家,院里一片漆黑。
她叩打门环。
却是半天无人回应。
莫非她没回来?
不可能啊,她在此地举目无亲,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哪里呢?
姜致出声道:“李姑娘,你在里面吗?”
“是……是姜姑娘?”
“是我。”
门开了。
李迎儿见了姜致惊喜道:“他们放你出来了,太好了,”随即又起了忧恐之色,“那吴成呢?他不会也……”
“没有,他还没有出来。”
姜致敢肯定没有人会去保他。
“吁——那就好,”李迎儿抚着胸口道,“你方才没出声,我还当是要赌债的又上门了。”
“你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你去看孩子。”
李迎儿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我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咱们快些走吧!”
二人赶到魏嫂家,孩子刚刚喝完奶,正乖乖地躺在那里。
李迎儿抱起孩子细细地看了半天,随后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无声地落泪,泪水滑落在孩子的小脸上。
魏嫂也有些动容地擦了擦了眼眶。
姜致感受更多的是欣慰。
临走时,李迎儿对许嫂千恩万谢。
到家后,姜致先寻了几块大铺板拼出一张床,铺上厚厚的稻草,再在上面铺了被褥。
“你这两天先和孩子睡在这里,床很快就会送来。”
“嗯。”
姜致方才在魏嫂家没注意,此时借着灯光见李迎儿已经换了一身洗到灰白的衣裙,不是堂上血迹斑斑的那件了。
“你有奶水了吗?”
那日姜致替她接生时,她还没有来奶水,估计也是因着营养跟不上身体太瘦弱的缘故。
“感觉像是有些涨,不太清楚。”
“明日我去医馆给你配些下奶的药回来,今晚你就让孩子多吸吸,如果喂不饱,喊我起来帮你热米汤。”
李迎儿摇摇头:“不用了,已经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你无须跟我客气。”
孩子很快便睡了,李迎儿找了盆子就要去洗尿布。
正在灶间煮饭的姜致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拦住她:“你现在不能干活,尤其不能碰凉水。”
李迎儿执意要去:“不行,这些本来就是我的活儿,怎么能让你替我做这个。”
姜致抢下盆子:“要听话,你如果没什么事,可以去那屋陪我娘聊聊天。”
李迎儿感激地点点头。
其实她们一进大门姜婆就听到了,只是不想出来。
李迎儿一进屋,姜婆便拉了个脸。
“伯母好。”
李迎儿怯怯地喊道。
“你就是李迎儿?”
姜婆瞥了她一眼。
“是。”
姜婆实在不太想理她,要不是她,姜致也不会陷入这么大的麻烦里,因此打过招呼后,她便背过身不再言语。
李迎儿努力地寻着话题:“多亏了姜姑娘,不然我……我和我的孩子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姜婆哼出一声:“嗯。”
“这怎么有副拐杖,伯母是腿脚不太好吗?”
“嗯。”
……
这一晚上隔壁如同没人住一般,安静得悄无生息。
一大清早,邱锦便过来叩门。
姜致听完他的来意讶异道:“陪我去寻证人?你今日不用去翰林院吗?”
“我今日休沐。”
“哦,不必了,你难得歇一天,我可以……”
邱锦看着她,冷冷地道:“我现在是你的保人,你出了事我要担责任的。”
“那……成吧,等我给她们做完早饭就走。”姜致无奈,只得同意。
姜致其实不太想找他帮忙,这样下去欠他的人情只会越来越多,她不喜欢这种亏欠的感觉。
两人出门后,邱锦直奔正街。
姜致喊住他:“不对,吴成家得从那边走。”
邱锦:“先去用早点。”
姜致:……
刚刚她提议吃过饭再出门,他偏偏不肯,刚出门就要去吃饭,就嫌她做的不好吃呗?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十字街头的早点铺子。
“一碟包子,一碗稀饭,”他看向姜致,“你要什么?”
“也给我来一样的吧。”
这是街上早餐生意最好的一家,他家的包子味道相当不错,听说老板以前是官老爷家的白板厨子。
“哎,你听说没,后街那个吴成,昨天被收押了。”
“什么听说,我昨天都跟去看了,你是没见,他把他那个婆娘揍得,啧啧,浑身是血!”
姜致立即竖起了耳朵。
“他为啥打他婆娘,不是说才给他添了个儿子?”
“可别提了,”邻桌有人答腔,“说是他要把儿子卖了换赌资。”
“什么?这还是人吗?”
……
参与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姜致努力寻找着重点。
“要不说赌钱害人呢,把人都变成鬼了。”
“谁说不是呢,他要是不被这玩意迷了心窍,干个吹鼓手也不少赚钱,这一家三口得过多好!”
“他要把孩子卖给谁?也没听说谁家生不出孩子啊。”
“嗨,附近的人谁敢买他的,肯定是借了丁婆子的手转到外地去卖。”
“要我说这丁婆子也算是做孽了。”
“你说那话没用,人家吃得膘肥体壮的,过得比谁都好。”
姜致和邱锦对视一眼。
邱锦回头问道:“敢问仁兄,可知这位丁婆家住哪边?”
那人看了他一眼道:“就在杏花胡同东边,你找她干嘛?”
“有点小事。”
二人说着便起身离了早点铺子。
“他俩不会也是来买孩子的吧?”
“看着像,你看他们只吃了点包子,稀饭没喝就走了,不差钱。”
“不过,我看那位姑娘倒是有点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得了吧,你看哪个好看的姑娘不眼熟。”
有几人笑出声来。
姜致此时才后知后觉他非要出来吃早点的原因,她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确定我们能从早点铺子寻到线索?”
“不能确定,但此事昨日闹得沸沸扬扬,今日街头巷尾定然还会有人提起,如果早点铺子没有,就去茶馆,去打听,总会寻到些蛛丝马迹。”
姜致连连点头,不亏是探花,心思缜密。
两人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杏花胡同,从路人口中问出了丁婆的家。
叩过门后好半天,才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过来开门,但又没有全开,里面还有一条铁链子连着,人是进不去的。
“请问,这是丁婆的家吗?”
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稚声问:“你们找我祖母做什么?”
原来是丁婆的孙儿。
姜致温声道:“我们找你祖母有点事,你能喊她出来一下吗?”
小男孩跑回屋前喊道:“祖母,有人找你,不是官差……”
一个婆子从屋里快步出来捂住了他的嘴。
婆子来到门前,惊惕地看着二人:“你们是谁?找我这个老婆子干什么?”
姜致笑着对一边的小男孩说:“姨姨有话要跟祖母讲,你先回屋玩好不好?”
小男孩仰头看看丁婆。
“去吃糖吧,祖母一会儿就回去。”
小男孩蹦蹦哒哒地回了屋。
“说吧,什么事?”
姜致:“吴成是不是找了你帮他卖孩子?”
丁婆一听这话,立时变了脸色:“你们莫要血口喷人!没有的事。”
姜致:“那你为什么这么怕官差?定是做贼心虚。”
丁婆急色道:“你莫要乱讲!我们小老百姓谁不怕官差。”
姜致还想再说,邱锦按住她的手,出声道:“我们若是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找到你门上,被你卖掉的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丁婆一窒,硬着头皮道:“我说没做就没做,你们能把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样?”
邱锦:“你若肯交代出吴成的事,也算将功折罪,不会受太多的苦;若不然,我们就把被你卖掉的孩子都找回来,给你一个数罪并罚。”
丁婆明显有些慌神:“这些天杀的,明明是他们说养不起才托我送的人,如今居然反咬一口……”
姜致的手被邱锦按在门上,她的手背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
姜致长这么大还没和男生牵过手,那种陌生的触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邱锦却似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