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攻略进行时[穿书]》伍伍哩

75、夜宿

　　太阳西沉，霞光如一幅铺开的鎏金画卷。

　　闲逛了快一下午的林知瑜和狸狸拎着大包小包回了住宅。

　　“咦，褚玖还没回来？”

　　院里屋中空无一人，他们出去时什么样，回来就是什么样。

　　“嗝，褚玖该不会在哪里吃油了嘴，不想回来了吧。”狸狸吃掉手中最后一块糕点，打了个饱嗝。

　　“怎么会？可能有什么事要处理吧。”

　　可是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渐暗，大门依旧紧闭，没有人打开进来。

　　“褚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狸狸打着哈欠，和林知瑜坐在院中，眼皮耷拉托着腮。

　　今天奔波了一下午，加上吃的太撑，瞌睡如潮涌席卷了他，困得他睁不开眼。

　　林知瑜的眼盯着大门，她将浓浓的担忧藏入眼底，转头看到狸狸困得瘫在石桌上的样子，“困了吗？要不你先去休……”

　　林知瑜蓦地一噎，褚玖没回来，他们屋子也没法打扫，被褥也换不了新的。

　　就在林知瑜思索要不要先出去找个客栈对付一晚时，破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了。

　　“褚玖？”

　　来人小心翼翼快要淹没在黑夜中的身影正是褚玖。

　　“嗯？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褚玖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点了他们还在院中等他。

　　心中刚涌上一股暖意，但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又不免酸涩起来。

　　“我们一直在等你买用品回来呢扫把被褥呢？”林知瑜望着褚玖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朝他身后看了几眼，“不会吧？你不会忘买了吧？”

　　褚玖面上一愣，随即脖颈泛起红色，一路爬上脸颊。

　　“嗯额……”

　　糟了，他当时光想着……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林知瑜叹气，看褚玖支支吾吾的样子，看来他们今天晚上真得出去住了。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林知瑜牵着狸狸往外走，看褚玖一脸愧疚的模样，温声开口询问。

　　褚玖抬头，撞入一双水眸，里面温柔的水光似要将他溺毙。

　　他张了张口，还是把今晚的遭遇老实说出。

　　静静听完褚玖的话，林知瑜原本舒缓的眉毛皱起，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不乐。

　　“太过分了！”林知瑜出声，把旁边的狸狸吓了一跳。

　　“他们小时候这样欺负你，你只是打他一顿……”林知瑜胸膛上下起伏着，面色不虞。

　　褚玖三言两语概括了他小时候的经历，可是一开始他一开始畏缩的态度，和故作轻松的样子，都知道他小时候受到的伤害有多深。都说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若是她没有来，若是他们没有绑定在一起，褚玖又会被怎样逼上绝路，变成最后那副样子。

　　他们一家人尚且如此，这所小镇里又有多少对褚玖冷眼相待的人呢？

　　“你就应该多打几下，往脸上打，最好把他揍成、揍成猪头！”林知瑜握着拳朝空气挥舞几下，好像那个可恶的人就在她的眼前似的。

　　“都过去了，现在我遇到了你……你们，只要他们不再来扰我，我也不想再纠结于过去了。”

　　看林知瑜义愤填膺的模样，褚玖低头轻笑。他握住林知瑜另一只手，手里温热的触感冲淡了晚风的冷，抬头仰望着皎皎明月，此刻天空的玉盘也变得有几分可爱。

　　果然，褚玖除了嘴硬一点，心地还是很柔软的。

　　“褚玖，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褚玖点点头，所有紧绷的情绪松懈后，是感觉有些肚子饿了。

　　林知瑜望着街上，几乎没有多少人了，店铺也全部关门，空荡荡的街道，唯有几个红灯笼随风摇曳。

　　此刻，宛若恐怖片的前奏。

　　自从来了这里，没有钟表的提醒，林知瑜也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虽然是夏季的尾声，白天开始变短，但是现在才天黑没一会儿，大概也就七点多的样子吧，街上就已经闭门清巷了吗？

　　“褚玖，你们这里这么早就……”

　　褚玖没有接话，他皱着眉环顾四周。

　　“可能他们休息的比较早吧。”褚玖不确定道。

　　狸狸咽了咽唾沫，“会不会有鬼出没啊。”

　　褚玖感到手上一紧，林知瑜面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女、女鬼！”狸狸突然大叫一声，手指颤抖地指着一个方向。

　　褚玖顺势望去，夜色沉沉，一个看不清面孔的身影在不远处晃荡，脚步趔趄。

　　褚玖眯起眸子，冷冷地望着那处，厉声开口：“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

　　那身影一颤，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点了大街上还有其他人。

　　不过他们走在大道上，月光和灯笼的光照在地上，他们的面孔在夜色中清晰可见。

　　倒是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躲在墙角不说，大半个身子淹没在黑暗里，垂着头，散落一半的发丝也将面孔遮盖住，难以辨认。

　　她惧怕地颤了颤，终是从阴影里出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们的。”她还是低垂着头，只露出另一张脸，抬着眼小心翼翼道。

　　她的身形单薄，下巴尖尖，脸上没有一点肉，唇色泛白，小脸蜡黄，低垂着眼，满是不安。

　　见到是人，林知瑜松了口气，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嗯，没事没事。这么晚了你出来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没、没有，我出来买点药酒，你们是新搬来的夫妇吗？看着面生。”她抬眼飞快扫了他们几眼，又迅速低头。

　　只是看到林知瑜旁边牵着的狸狸，她的眸光又柔和下来，“这是你们的孩子吗？看着真可爱。”

　　她见面前的人年龄都不大，又是一男一女带着个孩子，只当他们是年轻夫妻，只是这么早就生了孩子。

　　林知瑜脸上泛红，如熟透了的桃子，“不不不是，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

　　“对不起。”她一愣，不知所措地道歉，两只手攥紧了身侧的衣服。

　　林知瑜摇头，看着她有些奇怪。

　　她侧目看着褚玖，褚玖盯着面前的女子半晌，对着她一半的面孔端详片刻，对林知瑜轻轻摇了下头。

　　这个人，他不认识。

　　这样胆小的性格，家里人怎么放心让她大晚上一个人上街的？

　　“你要去哪里买药酒，需要我送你们过去吗？”

　　她惊诧地望着林知瑜，抿着唇一时没有回话。

　　褚玖左看右看，皱眉道，“我看近的几家药铺都关门了，你要不先回家，等明天早上再出门吧。”

　　闻声，她的脸上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嘴唇颤抖着，“不不，我再跑远点，跑远点就行。”

　　林知瑜见她这样，想是家里人受了伤有急事需要用药，要不然她也不会独自一人走上空旷的街道。

　　林知瑜从荷包里拿出一瓶小瓷瓶递给她，“这是金疮膏，功效和你要买的的药酒是一样的，甚至还要更好。”

　　她哆嗦着接下，满眼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以。”金疮膏，光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平凡之物，她就这样轻易地给了自己。

　　“没事，我这里还有。你看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太远的话也不安全。”林知瑜摆手，回绝了她要推拖的想法。

　　“时候也不早了，你家里人也着急了吧，快回去吧。”

　　“谢谢你，谢谢你们。”她握紧了手中的药瓶，一个劲地对他们鞠躬，泪水流满了消瘦的面孔。

　　看着女子的身影逐渐远去，重新隐入暗处，林知瑜他们也抬步离开。

　　“希望能帮上她。”

　　虽然大街上大部分商铺都关门了，好在客栈还亮着灯，敞着门。

　　林知瑜进去同褚玖一齐进去，狸狸半路实在撑不住，还没等到进店，就趴在褚玖肩头沉沉睡去。

　　不大的厅堂，只有一个掌事的在前台收拾，不远处的饭桌上只有两三个人在吃着热食，店小二则收拾着其他地方。

　　林知瑜拿出银两订房，褚玖就站在她身侧。

　　“要两间房。”

　　掌柜闻声抬头，看见他们的模样，不禁笑道，“小两口吵架了？要分房睡？”

　　两人脸蓦地一烫，林知瑜嗫嚅开口，“我们不是夫妇。”

　　掌柜不语，神秘地朝褚玖笑笑，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他打开册子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摸着胡须无奈道：“二位来得不巧，眼下只剩一间房了。”

　　“你......”

　　林知瑜还想说什么，掌柜却直接将册子放到她面前，“不信的话你自己看喽。”

　　林知瑜快速扫了一眼，他的确没有说谎，那刚刚干嘛搞那么多小动作引人误会。

　　“二位的牌子，来收好。”掌柜见林知瑜有些恼了，也不开玩笑，利索地办好将钥匙交给他们。

　　“啊对了，晚上最好不要出门，还是早些歇息的好。”在他们转身走上楼梯时，掌柜的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嘱咐道。

　　林知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来到二楼的房间，找到对应的位置推门而入。

　　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褚玖将睡熟的狸狸放在床上，小心盖好被子。

　　“下去吃点东西吧？我也有些饿了。一会儿小二会再拿一床被褥上来，褚玖，委屈你睡一晚地板了。”

　　褚玖摇摇头，昏黄的烛火摇曳下，面前人的面孔也被照得有些模糊，连带着思绪也有些飘远。

　　“好。”他机械地回答。

　　下楼后，刚刚的掌柜已经离开，饭桌上也只剩下一身白衣的人在吃面。

　　“要两碗素面。”林知瑜对店小二道。

　　林知瑜拉着褚玖来到一处饭桌坐下，与大堂的另一个客人只隔着一桌。

　　林知瑜落座，没有看到身后那人在她开口的时候就猛地抬起头，一瞬间望过来，眯起眼仔细打量，只是背对着他，他也不敢确定。

　　“来，二位的素面，慢用。”店小二很快就将面上来。

　　热气腾腾的素面飘着葱花，香气扑鼻。

　　林知瑜迫不及待拿起拿起筷子吸溜一口，只是太急，面又太热，一下子烫红了舌头。

　　“慢点。”

　　褚玖失笑，没想到林知瑜也有这样冒失的一面，心底有些新奇。

　　“不过褚玖，你打了他多久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林知瑜小口小口吃着面，每夹起来都要把面吹凉了再放进嘴里。

　　“嗯......没有多久。只是教训了他一下，没有下多重的手。”褚玖有些吞吐，最后强调了一下。

　　林知瑜浅笑。

　　“那你们怎么样？”褚玖顺势问道。

　　“我们啊，”一小碗面很快见底，还有温热的汤留在碗中，林知瑜留恋地端起碗喝了一口，“我们就是随便逛逛，倒是狸狸买了不少零嘴，还把自己烫到了。”

　　“啊对了，褚玖，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进来时撞到的一个人吗？”

　　褚玖疑惑地抬眼。

　　“我们在路上听到有人起了争执，我和狸狸一看，没想到那其中一人就是我们在门口撞到的那人，于是......”

　　褚玖早已吃完，放下碗筷坐在桌前，安静地听着林知瑜讲着她今天的所见所闻。

　　他们就像相处已久的夫妇，坐在饭桌前吃着晚饭，自然地分享各自所遇见的趣事，温馨又安宁。

　　他静静地听着她的轻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小小的瞳孔里盛满了她一个人。

　　倏然，林知瑜的身后伸出来一只手，就要落在她的身上。

　　褚玖敛眉，身子先一步站起来，捉住突然出现的那只手。

　　“你要做什么？”凭借着身高优势，褚玖很快将那只手的主人收入眼底。

　　一个身穿白衣，腰间别着配件，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孩。

　　又是一个生面孔。

　　褚玖皱眉，有些温馨被破坏的不悦。

　　林知瑜还没反应过来，看着褚玖的动作，下意识回头，却见一张不甚熟稔但还算印象深刻的面孔。

　　“凌朝？”

　　“真的是你？啊疼疼疼。”凌朝脸上的惊喜还没展开，就被手腕的疼痛扭曲了面孔。

　　“啊褚玖，这就是我刚刚说的人。”林知瑜见壮赶忙开口解释，拍拍褚玖的手，帮凌朝解救出来。

　　褚玖松开了手，只是脸色还不是很好看，“谁让你刚刚突然伸手吓人的。”

　　凌朝揉着酸麻的手腕，欲哭无泪，“一开始我听到你的声音觉得熟悉，但又看不清你的脸，直到你说起下午的事我才确定，所以才想上来打个招呼。”

　　“哼。”褚玖没好气地冷哼。

　　“不过没想到这样的巧，我还以为你是这镇上的人呢。”

　　林知瑜尴尬地笑笑，这该怎么解释好呢？

　　“既然都第二次见面了，说明我们真的很有缘不是吗？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一下你的芳名？”

　　面对凌朝真诚的眼神，林知瑜也不好再推辞。

　　“我叫林知瑜，他是褚......”

　　“小心！”

　　凌朝的目光随着林知瑜的手落在褚玖身上，仔细一打量，却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实。

　　他慌张地将林知瑜拉置身后，目光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是半妖，不知道隐藏身份潜在你身边想要干什么。”

　　眼看凌朝都打算拔刀了，褚玖还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右手已经悄悄虚握，只要凌朝冲上来就会唤出弯刀同他缠斗起来。

　　“等等！”林知瑜赶忙拉住凌朝，“误会了，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的朋友！”

　　“是吗？”凌朝看向林知瑜，林知瑜真诚地点头，褚玖则是不屑地撇过头，不打算作过多的解释。

　　“那好吧，既然知瑜说你不是坏人，那就勉强信你一回吧。”凌朝将剑收回去，虽然个子不高，还是努力昂着脑袋气势汹汹道，“不过你要是敢有什么其他小心思，我一定会将你捉拿。”

　　“褚玖才不会呢。”褚玖不欲辩驳，林知瑜却替他说话。

　　“嗯嗯，我当然相信你。”

　　林知瑜面上挂着笑，少年，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吗？

　　凌朝看出了林知瑜的想法，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才不是，知瑜是个好人，下午帮了我，我才愿意相信你的。”

　　望着面前谈笑的二人，褚玖眉眼沉沉，压下睫羽，遮住眼底的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