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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好事已成 ...

  •   日子过的飞快,往后的一月中发生了不少事。

      昌宁侯纪衔玉回京准备聘礼求娶扬州首富千金之事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毕竟各大家族都以为昌宁侯府未来的侯夫人定是门当户对的京中闺秀,没想到居然只是个商户女。虽说是个首富,但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流,有点身份的贵族都嫌弃商贾身上的铜臭之气污浊了自己的清流。这昌宁侯不是自降身份吗?

      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多数人还是抱着看热闹和幸灾乐祸的心态。

      京城的闲话传不到隔了上千里的扬州,偌大的赵府现在可是一片喜气洋洋之景。

      前几日,昌宁侯府派人来提了亲,并且将婚期定在了六月初二,赵家女即将嫁去京城的消息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扬州。

      “哟,这可是高嫁啊!”街边磕着瓜子唠闲嗑的妇人,拉扯着旁边的婆子说道。

      “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这赵家竟然能攀上侯府的高枝,听说还是去做正房的侯夫人呢,这赵小姐真是命好。”

      “我看可不见得,听说那侯爷心狠着呢,一点点小事就要打要杀的。嫁给这样的时刻提心吊胆还不如嫁个知冷知热的。”

      “你说的也是,而且那昌宁侯和当今圣上可是表兄弟,皇亲国戚,规矩多着呢!你说那小赵小姐一个商户嫁过去能享福?位置能坐稳?我可不信。”

      旁边卖包子的老头刚掀开一笼新包子,热腾腾白乎乎的蒸汽冉冉升起,他手中动作不停口中唏嘘道:“成天东家长李家短的,怎么就说不够呢?乱嚼舌根子,老头子我看就是嫉妒别人命好哟!”

      如此明显的指桑骂槐那两个妇人怎么会听不出,“哼,死老头,真是晦气!”,妇人翻了个白眼,一把把瓜子皮扔在地上,趾高气昂地转过身,胳膊上挎着菜篮子一扭一扭回家去了。

      赵琼找了个时间特意去了趟林家。林清山父母均已去世,家中只剩他一人,门打开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互相眼中都有些许惊讶。

      林清山依旧穿着和往常一样朴素的青衫,只是明显瘦削了很多,脸上蒙了一层青葱葱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潦倒,哪里有新科状元的样子。

      林清山将她领入房中坐下,为她斟了杯茶,苦笑道:“琼儿,你的婚事我都听说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何时与那昌宁侯见过?又是何时与他生了感情?”

      “我从未见过昌宁侯。”

      “荒唐!这简直是荒唐!琼儿,你是不是被胁迫了?你别怕,我现在有功名在身,我去京中去陛下前面告他。”林清山闻言拍案而起,声音颤抖着喊道。

      “够了!林清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马上要入京为官的人!”

      林清山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因偏执有些扭曲,状态近乎癫狂:”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要!琼儿,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赵琼从他的手下用力挣脱,试图用话语点醒他:“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无依无靠的扬州人刚刚踏入官场,这其中的深浅还未知便要与昌宁侯为敌吗?当今皇帝是昌宁侯的表哥,纵使他罚了昌宁侯,你日后又如何在朝堂上自立?”

      赵琼并不需要他为了自己自毁前途,今日便定要与他分说清楚。

      “况且我是自愿嫁给昌宁侯的。你有你的抱负,你想成为好官为百姓做实事,所以你选择去科举。我也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把赵家壮大,眼下这条路与我而言就是最合适的路。“

      “清山哥,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一直都是将你当成我非常重要的兄长。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林清山瞬间红了眼眶,他彻底明白了,她从未喜欢过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为什么呢?什么会这样?林清山想不通缘由,两人明明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她会不喜欢自己。

      只是赵琼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他哪里有脸面继续纠缠下去。既如此,甚好,甚好,她实现了她想要的便好。

      他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撇开视线不敢直视赵琼的眼睛,声音嘶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便祝你早日实现心中所想。”

      赵琼希望他能想通,但是终究能不能就是林清山自己的事情了,她今日能做的就是体面的道别。她微微颔首,真挚地祝福他:“人心莫测,官场讳莫如深,望君平步青云,仕途顺遂。”

      林清山颤抖着身子与她行礼作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只觉天旋地转有些站不住,一只手撑在桌面上。

      一想到再见面时她便已是他人妇,心中顿时痛如刀割。

      了却了这一桩心事以后,赵琼便开始在府中待嫁了。

      赵府的所有人都因此忙碌起来。

      因着婚期比较赶,赵夫人雇了二十个扬州最好的绣娘连夜为她缝制嫁衣。赵攒将手下负责的管事全部集合在一起,清点财产,看看哪些作为赵琼的嫁妆。

      这嫁妆可是女儿家的脸面,只能多不能少。虽说赵家只是商户,但是绝对不能让人看轻了去。他定要准备一份轰动京城的嫁妆,告诉他们所有人,赵家的女儿也不是好欺负的。

      清点铺子,送亲的队伍,置办酒席。所有事情一应俱全准备妥当之后,也差不多到了出嫁的日子,赵琼要从扬州嫁到京城,路途遥远,所以要提前多日上路。

      送亲的那天,赵府府内外处处张灯结彩,悬挂着大红彩绸。迎亲的队伍吹拉弹唱,锣鼓喧天,边上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这赵府嫁姑娘可真好啊,能洒出不少铜钱呢!一条街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赵琼跪在地上,拜别双亲。边上的喜娘咧嘴笑着说着吉祥话,赵琼她娘哪里听得进去,她只知道今日之后女儿就要离开自己身边了,忍不住抽搭着哭泣起来。赵攒和夫人一样,哭的涕泗横流,这是他的宝贝女儿啊,从小抱在怀里的女儿。

      直到赵琼转身的那一刻,她娘再也忍不住扑身上来,“珍珍!珍珍!你要好好的!”

      赵琼的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

      赵攒赶紧上前将夫人拉入怀中,对着女儿哽咽道:“有什么事一定要写信告诉爹娘,别一个人承受委屈。”

      赵琼哭着点头答应。

      出了扬州城之后,她掀开车帘向后望去,只见扬州城的城门逐渐变小直至成为了一个小黑点,她长呼一口气忍住眼泪,以后的路便要她一个人走了。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紧赶慢赶终于在正日子前一天到达了京城。赵琼在喜娘的陪伴下,于六月初二正式嫁入昌宁侯府。

      拜过堂之后,赵琼被独自安排在了后屋,等着新郎来掀盖头喝合卺酒。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昌宁侯的样子,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扬州的人都说他面冷心硬,像个活阎王。想到这里,她便心生担忧,这昌宁侯万一长得凶神恶煞,自己以后哪儿能和他在一张床上面对面睡得下去?怕是看上一眼都要做一整晚噩梦。

      而且在她出嫁之前,她阿娘给了她一本小册子又讲了些男女之事,她等她娘走了之后偷偷看过,上面的内容可以说是亲密至极。

      那些动作,她怎么能与凶煞的人做得来?

      要不以后一直闭眼?反正忍忍也就过去了。

      正当赵琼胡思乱想的时候,新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赵琼听见声音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捏住,紧张的透不过气来。屋里的下人们对着来人齐齐喊了声侯爷,那人便吩咐他们都下去。

      赵琼的视线被头上的红盖头遮挡住,只能从缝隙中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一双红色的喜靴,思绪纷飞,她的盖头被人轻轻挑起。

      赵琼抬头看向来人,闯入眼帘的是一张和传言完全不相像的脸。五官英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是赵琼以前从未见过的英俊。只不过面色有些冷,大喜之日也看不出半分高兴的样子,眼神中还隐隐透着阴翳。

      二人在喜娘的吩咐下,坐在桌前喝了合卺酒,也算是走完了程序。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赵琼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纪衔玉率先打破了僵局: “一会儿我要出去应付宾客,应该会很晚回来,你要是累了便先休息,不用等我。”

      赵琼闻言点点头,送纪衔玉出了新房。等他离开之后,一直绷着的身子松懈下来。既然纪衔玉都这么说了,她命宝珠为自己卸下头上的妆发。这新娘的头饰实在重的厉害,她的脖子早就不堪重负。

      趁着她卸妆,侯府中的下人送了些饭菜上来。赵琼累了一天,早就饿了,此刻见到一桌子菜胃口大开,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甚至还吃了几盏酒,倒是自在。

      此时后院的房顶上——

      傅云野直剌剌地摊在那,手边放着一壶从喜宴上顺来的酒,对着旁边的纪衔玉说道:“我说你个新郎官不去洞房也不去前院陪宾客,在这和我喝酒作甚?”

      他正是那日同纪衔玉在扬州喝茶的红衣青年。

      “你不也是宾客么。”纪衔玉一把扬起酒壶,直接倒入嘴中,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该说不说,这赵老爷当真宝贝这个女儿,你看看那嫁妆,比前者日子工部尚书嫁女陪嫁都多。真是好笑,前些日子外面那些人还明里暗里贬低你呢,刚才我看眼睛都直了。”

      “不过我说你把人家赵府的千金弄回府中,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要是老老实实当个侯夫人,我自然会保她赵府一家平安。若是她自己作死,我也没办法了。”

      傅云野啧啧两声,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呵呵笑了起来:“还记得以前你怎么和我说的吗?以后定要把心爱之人娶回家,然后像你爹和你娘一样生活。”

      纪衔玉又灌了自己一大口,摇摇头道:“陈年旧事,早就不记得了。我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他飞身倏地一下下了屋顶,只留下一道红色的背影。傅云野在他背后喊道:“哟,回去洞房呀!”

      一颗石子席卷在风中迎面而来,傅云野一只手便将石子握在手心之中:“切,还不让人说了。”

      吃饱喝足以后,赵琼便洗漱好上床歇着了。一闭上眼睛,她脑中全部都是纪衔玉那张俊脸,实在是难以入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再次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身子霎时僵住,她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纪衔玉,只好紧紧闭上眼睛装成睡着的样子。

      纪衔玉先去洗了一个澡,带着一身水汽回到内室。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那紧紧闭着眼睛装睡的女人,不由得轻笑出声:“别装了,我有话同你说。”

      赵琼知道自己被识破,也不难为情,睁开眼睛坐起身子靠在床头。

      屋内龙凤烛的烛光跳跃不停,都说灯下看美人比白日更胜十倍,这话纪衔玉今日的确有了实感。

      赵琼此刻洗去了白日里厚重的新娘妆面,露出原本清丽妩媚的面容。她已经换上了红色的丝绸寝衣,一头茂密顺滑的黑发瀑布般披散在后背,整个人在跳跃的烛火里熠熠生辉。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同夫君说。”

      男人毫无准备,被她这声夫君叫得一愣:“好,那你先说。”

      “夫君,我初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圆房的事情我还想再等一等,不如夫君先收个通房?” 赵琼刚才想一下,她实在没有勇气和一个陌生男人行夫妻之事。虽说先头纪衔玉向她爹许诺过不纳妾,但他身为位高权重的侯爷,赵琼便没将这话放在心上,想着先用通房拖住男人。

      谁料纪衔玉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沉声拒绝:“我不需要通房,此事不急。”

      赵琼没想到他答应了不说还拒绝了通房,心中有些小小的惊喜,随后又说了自己的第二件事。“我刚来京城,对府内和京城的关系还不太清楚,想找夫君要一个熟悉这些的妈妈。”

      纪衔玉一口应了下来:“明日将李妈妈给你,她是跟着我母亲从宫中出来的,对京中的事情都很熟悉。”

      至于第三件事……赵琼吞吞吐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夫君,我日后想经常去外面走动,我想着将家中的生意做得更大一些,这样在夫君日后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随时拿出钱来。”

      赵琼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京中对女子的束缚一向严格,女子经商更是少之又少,她担心纪衔玉以侯府的面子为由头禁止自己出去谈生意,所以说话的时候特意把此事和他的利益绑在了一起。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纪衔玉居然丝毫没有犹豫就点了头,她的眉梢都染上几分惊喜:“真的!夫君你太好了!”

      纪衔玉和她在床上相视而坐,声音沉稳:“府中没那么多规矩,明日我便让管家将掌家之权交给你。除此之外,我一双弟妹明德和明姝他们还望你多加照拂。”

      既然赵琼嫁进来了,只要她肯听话,他自然会给她侯夫人应有的荣耀与权力,

      纪明德和纪明姝是他的一双弟妹,一对龙凤胎,今年十四岁,赵琼她娘曾经和她提起过。他都答应了自己那样多的条件,又将侯府的掌家之权给了自己,赵琼自然会帮他照顾好这一双弟妹,于是低声肯定道: “长嫂如母,我自然是会好好照顾弟妹。”

      “如此甚好。”

      赵琼和纪衔玉把事情谈妥后便躺下了,二人各自朝向一边,背对着对方。虽说不习惯身旁睡了人,但是紧张过后,一股困意便涌上赵琼心头,昏昏沉沉之际她想着这传言果然不能信。这昌宁侯长得还挺好看的,为人虽然冷淡,但是好歹是个明事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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