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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徐徐图之 ...

  •   次日一早,明希便召集作坊姐妹们秘密议事。内室里燃着一炉檀香,香气袅袅,多少冲淡了几分凝重的气氛。

      众人围坐在矮榻上,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几分忐忑。明希看着这些或柔弱或坚韧的面容,心中一软。想她初到南屏时,还是个娇生惯养的杨家小姐,如今却要带着这些身世凄苦的姐妹们与权贵周旋。世事轮转,当真难料。

      “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想必各位也看出来了,我们办作坊的是早已不是当初看上去这么简单,中间牵涉了太多势力,这条路必定举步维艰。也没想到会把大家拉进来,你们可怨我?”

      小桃先开口:“夫人,您不必说,是我们应该感谢您。南屏的事,大人和夫人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南屏换了这么多官,只有您们愿意为我们争一口气。我和扶月被这群人害惨了,要不是您,我们还挣扎在水深火热中,我们人微言轻,但我们被拐卖来的姑娘,有谁不想报仇!”

      各人听完,都已眼红。

      “谢谢,我答应你们,等我们把事情查清楚,定会帮你们寻其他苦命的姐妹,送你们回家。”

      "我且与你们说个计策。"她轻声开口,"从今日起,咱们要分头行动。”

      明希一一安排妥当后,明希又叫来孙老。这位南屏最好的玉匠如今也显露出几分锐气:"老朽明白了。夫人是要我做些特别的玉器?"

      "正是。"明希递过一摞图纸,"这些都是我新设计的样式,每一件都要暗藏机关。"她指着其中一支凤钗道,"这支钗最是重要,钗身要能记录接触者的体温。"

      孙老仔细端详那些图样,不禁赞叹:"夫人的心思当真巧妙。这般做法,那些人定会上钩。”

      议事完毕,众人各自散去。明希站在廊下,看着姐妹们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小桃走进南屏第一茶楼时,手心沁满了冷汗。那朱漆门楣,那高挂的宫灯,那穿堂而过的丝竹声,都让她心惊胆战。她掩了掩宽大的衣袖,生怕藏在里面的香囊露出破绽。

      茶楼里莺莺燕燕,觥筹交错。她依照往常的规矩,跪坐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这里视野极好,既能看见门口来往的客人,又能观察大堂的动静。不多时,便听见一阵喧哗声。

      "来了来了,那位又来了。"一个歌伎掀起帘子,压低声音道。

      小桃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一个戴着玉扳指的男子大步走进来。那人生得肥头大耳,一身绸缎华服。他在大堂正中坐定,也不点歌姬,只是自顾自地写写画画。

      "又是他。"小桃心头一跳。这人这些日子总是在这个时辰来,每次都坐在同一个位置,却从不叫人唱曲。前两日她还觉得蹊跷,如今想来,怕不是在等什么消息。

      她起身为客人斟茶,趁着倒水的功夫,悄悄将香料洒在那人衣襟上。手还未收回,忽听一个阴冷的声音道:"你在做什么?"

      小桃心头剧震,手中茶盏差点摔在地上。她强自镇定,低声道:"回爷的话,奴家只是倒茶。"说着便要退开。

      那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方才往我身上洒了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着火了!着火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茶楼里顿时乱作一团。那人不得不松开手去查看情况。小桃趁机退到墙角,颤抖着摸了摸手腕上的淤青。

      街上人声鼎沸,却见不到半点火光。原来是荷儿故意放出的烟幕。她站在街角,看着茶楼里的骚动,暗自松了口气。这一招是她想出来的,为的就是给小桃解围。

      等那些人都追出去查看,她便趁机溜进茶楼后院。这里堆着些杂物,却处处透着诡异。荷儿蹲下身子,掀开一块地板,果然发现下面别有洞天——一条密道通向不知何处。

      正要细看,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她连忙放下地板,装作在收拾杂物。来人是个婆子,狐疑地打量她:"你在这做什么?"

      "回婆子的话,"荷儿堆起笑脸,"我是来找些旧物件的。听说这后院有人不要的首饰,想着便宜买些回去。"

      那婆子冷笑一声:"这些东西也是你能碰的?滚出去!"

      荷儿低着头退出后院,心中却在盘算:那密道怕是通向河边,难怪这些日子总有人失踪。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在街上,暗中却记下了周围的标记。

      与此同时,玉兰正坐在一处高门大院里,强忍着不适应对面那道居高临下的目光。这是她从前的闺中密友,如今见她落魄,眼中满是轻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玉兰妹妹。"那贵妇人端着茶盏,语气里带着讥诮,"听说你如今在那个什么作坊做工?也亏得你受得了。"

      玉兰低头看着面前的茶盏:"托姐姐的福,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安稳?"那贵妇冷笑,"你从前何等金贵的身份,如今却要与那些下九流的人为伍。说起来,那作坊的主人是谁?听说是新来的县丞夫人?"

      玉兰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是。那位夫人待我们极好。"

      "那位夫人?"贵妇挑眉,"莫不是那个杨家的庶女?她倒是好大的架子,也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仗着丈夫的势力。"

      玉兰听出她话中有话,却假装不解:"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贵妇压低声音,"最近城里都在传,说那县丞不安分,私下查了许多案子。若是惹恼了什么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玉兰心中一凛。原来那些人已经开始在权贵圈子里放出风声,是要借舆论来施压了。

      扶月坐在作坊的内室里,手中拈着一根银针。案上铺着一匹淡青色的绸缎,那是要做成衣裳送去富贵人家的。她神色专注,手指翻飞间,一朵朵暗纹渐渐浮现在布面上。

      这些暗纹都是大家商量好的特有的图案,只有懂得规矩的人才能认出其中寓意。扶月一针一线地绣着,眼前却浮现出故乡的影子。记得小时候,母亲教她绣花时也是这般耐心。那时部落里的姑娘都要学会记号,好在祭祀时分辨族人。

      "扶月姐姐。"忽听得一个轻快的声音传来。是月娘,隔壁绣坊的姑娘。她今日特意来取衣裳,说是要送去城东王员外家。

      扶月抬头看她一眼,见她眉眼带笑,心下却一沉。这月娘是南诏人,却不知为何总与那些富户来往密切。每次来取衣裳,都要东张西望一番才走。

      "衣裳还未绣完。"扶月轻声道,"要等到申时才成。"

      月娘却不肯走:"我便在这里等着。正好看看姐姐绣活,也好学着点。"她说着,自顾自在一旁坐下。

      扶月垂眸继续绣活,心中却暗暗戒备。她知道这月娘八成是来探听消息的。前些日子作坊里失窃的账册,想必就与她有关。只是如今既要让她看见这些暗记,又不能让她起疑心,当真要费些功夫。

      她一面绣着常见的花样,一面在暗处藏着记号。那些看似随意的疏针漏脚,其实都暗含玄机。这手艺还是明希想出来的,说是要在衣料上留下追踪的线索。

      月娘果然上了钩。她凑近了看那绣活,啧啧称奇:"扶月姐姐的手艺真是巧,这花样活灵活现的。"忽又问道:"只是这针脚怎么有些松散?"

      "是我不够细致了,眼花。"扶月叹道,"有些地方绣得不够细致。"

      月娘笑道:"姐姐太谦虚了。我瞧着这些针脚虽疏,却自有一番韵致。"她伸手摸了摸布料,"倒像是有一定的规律。"

      扶月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你真是说笑了,哪有什么规矩,不过是赶紧绣完了事罢了。。"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却是茶馆那边走水,街坊邻居都在帮忙救火。月娘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我改日再来取衣裳。"说着便匆匆去了。

      待她走远,扶月才松了口气。她知道月娘定会将今日所见告诉主子,那些人很快就会顺着暗记找上门来。她望着窗外的喧嚷,心中却是一片冷静。这正是她们要的效果。

      堂前廊下,孙老正在打磨一方玉料。这块玉产自南屏,质地温润,触手生温。他仔细端详着玉料的纹理,时不时拿起工具轻轻敲击。每一下都恰到好处,既不会伤了玉质,又能让内里的机关安放得当。

      这是一支凤钗,是明希特意设计的。钗身暗藏玄机,能够记录接触者的体温。孙老费了好大功夫,才在不损伤玉料的情况下,将那精巧的机关嵌了进去。

      "孙老。"忽听得身后有人唤他。

      他回头看时,却见一个陌生人站在院门口。那人衣着考究,举止沉稳,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管事。

      "老朽有礼了。"孙老放下手中的活计,"不知这位爷有何贵干?"

      那人笑道:"听闻孙老的手艺在南屏无人能及,特来请教。"

      孙老心中了然。这些日子常有这样的人来,说是为主家相看首饰,实则是来打探虚实。他故作谦逊道:"老朽年纻已高,手艺早就生疏了。"

      "孙老太谦虚了。"那人不紧不慢地说,"前些日子我家夫人在席间,见一位贵妇戴了支玉簪,说是出自孙老之手。那簪子做工精巧,玉质温润,竟比京中的还要好上几分。"

      孙老听出他话中有话。那支簪子正是他们放出去的饵,如今果然有人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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