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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初现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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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外雨声淅沥,屋内烛光摇曳。明希独自一人在灯下细细查看账册,忽觉眸光一凝。虽然这些日子里她已经将账册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但此刻竟从这熟悉的字迹中看出了一丝异样。
她翻到那页记录"买水钱"的账目,又取出另一本记录玉料流失的册子来对照。越看越觉得心惊 :那些商船被迫在河上逗留,交了买水钱的日子,竟然与玉料失踪的时间一一对应。这般巧合,分明就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眉头紧蹙。正沉思间,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不动声色地将账册合起,轻声道:"进来。"
一个青衣丫头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正是扶月。"夫人,大家都到了。"
明希颔首,起身整了整衣裳。她早已遣人将作坊的姐妹们一一唤来,就等着今晚细细审问。
堂中烛火通明,几个姑娘依次坐定。明希环视一圈,见个个神色凝重,想是都猜到了几分。她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这些日子,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小桃最先开口。这姑娘原是茶馆里卖艺的,这些日子虽在作坊做工,却时常回去打探消息。她压低声音道:"那些商人来茶馆时总有规律。每次货物失踪前,必定有个戴玉扳指的男人来听曲。他从不点特定的姑娘,只是坐在角落里写写画画。"
此言一出,扶月神色大变。"那些据说是本地的货物里,我闻出了南诏特有的香料。这香料最特别的是,遇水不化。"
玉兰接着道:"最近几个权贵府上经常有秘密聚会,都是在子时举行。说是赏玉,可我看那些人对玉器一窍不通。"玉兰本是本地富户的小姐,因为想嫁给穷书生被赶出家门,如今虽在作坊做工,却还保持着几分大家闺秀的体面,时常能出入权贵之家。
明希听了这些话,心中渐渐有了计较。她看着眼前这几个姐妹,忽然有些心疼。原本这些姑娘都该有着平静美满的生活,却因种种际遇流落至此。如今好不容易在作坊有了安身之所,却又要为她涉险。多日的相处,她早已发现每个人都心地真诚,她不再把她们看做仆人,她们不是奴隶,而是活生生的人,是和她并肩作战的朋友。
"诸位姐妹,"她轻声道,"这事凶险,若是不愿参与,大可推脱。"
"夫人这是哪里话?"小桃第一个站起来,"若不是夫人收留,我早就被那些人卖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如今能帮上夫人的忙,是我们的福分。"
其他姑娘也纷纷点头。明希见状,心中一暖。她正要说话,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警觉地看向门口,却见荷儿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她气喘吁吁地道,"方才在河边又发现了一批被毁坏的玉料。这次和从前不同,那些玉料上都有南诏的记号!"
众人闻言色变。明希却是眸光一闪,若有所思地道:"来得正好。"
这般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摊在案上。烛光映照下,只见纸上绘着几件精巧的首饰样式,每一件都暗藏玄机。
"这是我新设计的几件首饰,"明希指着图纸道,"每一件都做了特别安排。"她转向扶月,"你说那种香料遇水不化,可能在玉器上做些手脚么?"
扶月凑近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倒是可以。南诏的香料最是奇特,若是得法,便是泡在水里也褪不去香气。"
明希点点头:"那便有劳你了。"又对荷儿道,"你精通女红,可能在这些首饰上织入一些只有我们懂得的暗纹?"
荷儿眼睛一亮:"这个简单。我从前在北地时,见过商人们用特制的丝线做记号。那些丝线平时看不出异样,遇雨才会显形。"
"好,"明希轻轻一笑,"那我们便做一批特制的首饰。表面看来与寻常无异,实则处处都留了记号。"
姐妹们都明白了她的用意,纷纷动手准备。只见小桃取来上好的玉料,扶月调制香料,荷儿织入暗纹。就连平日里娇柔的玉兰,也主动请缨要帮忙。
明希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愧疚。这些日子她看得分明,每个姑娘背后都有说不尽的苦楚。若非实在走投无路,谁愿意来这作坊里做工?可如今她们却甘愿为她涉险,这份情意,当真令人心酸。
夜深了,众人却丝毫不觉疲惫。终于,第一批特制的首饰完工了。明希拿起一支玉簪细细端详,只见簪身晶莹剔透,看不出半分端倪。可她知道,这支看似平常的簪子里,藏着多少心思。
"夫人,"扶月轻声问道,"这些首饰,要如何才能让那些人起疑心?"
明希莞尔一笑:"这个简单。"她看向玉兰,"你不是说那些权贵府上常有赏玉的雅集么?不如你带着这批首饰去露个脸。"
玉兰会意,掩唇轻笑:"原是这个主意。只是夫人,您就不怕这些东西当真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才好,"明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倒要看看,这些东西最后会流向何处。"
众人听她这般说,都不由得屏息凝神。她们都知道这批首饰的重要性:若是能查出销路,说不定就能揪出幕后主使。可若是一个不慎,怕是连这作坊都保不住。
"姐妹们且放宽心,"明希看出她们的担忧,柔声道,"我自有安排。"
果然不出所料,这批首饰刚一出现,便引起了轰动。那些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商人,竟纷纷登门求购。更有甚者,直接开出了双倍的价钱。
明希故意推脱,说是要考虑几日。暗地里却派人盯着那些商人的行踪。小桃回报说,那个戴玉扳指的男人又出现在茶馆了。他还是坐在老地方,手里把玩着一方砚台,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门口。
"有意思,"明希轻声道,"看来他们已经上钩了。"
眼见计策已成,明希便选了个雨夜,独自前往水闸附近查探。她让扶月等人留在作坊,只带了两个会武功的护院暗中跟随。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可她却顾不得这许多。那批特制的首饰已经"失踪"三日,按照规律,今夜必有动静。
果然,才行至半路,便听见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明希躲在一棵老槐树后,只见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从水闸边经过,手里还提着几个包袱。那包袱上隐约可见特有的暗纹,正是她让荷儿织进去的记号。
她屏息跟上,只见那些人拐过一道弯,竟然绕到了一座废弃的古庙后头。这庙宇年久失修,门前杂草丛生,檐角上结满蛛网,看上去分外荒凉。可那几个黑影却轻车熟路地绕到后院,推开一扇隐蔽的石门,鱼贯而入。
明希心中一动,让护院在外头守着,自己悄悄跟了进去。才行了几步,便觉脚下一空。原来这石门后竟别有洞天,一条幽深的地道蜿蜒而下。她摸着潮湿的石壁慢慢前行,忽听得前方传来说话声。
"这批货可是上等的,"一个粗哑的声音道,"听说是从南屏新开的那个作坊里来的。"
"那个作坊?"另一个声音冷笑,"就是那个姓吴的官儿开的?倒是会做生意。"
"可不是。这些玉器做工精巧,想来能卖个好价钱。不过长此以往,必定对我们有影响。"
明希屏息静听,心中却是一惊。这地道竟然通向河底,难怪那些货物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她正要继续前行,忽见前方灯光闪动,连忙躲在一处凹陷里。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清了地道两旁堆着不少箱笼。有的装着玉器,有的装着丝绸香料,甚至还有一些女子的衣物。这些东西品相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都带着南诏的特征。
她心中一沉,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的手段。他们借着水患控制商路,暗中经营这条地下水道。而那些所谓的"买水钱",不过是他们敛财的手段罢了。
正思索间,忽听得脚步声渐近。她连忙往回走,刚到地面便撞见两个蒙面人。那二人见了她也是一惊,随即喝道:"什么人!"
明希不及细想,拔腿就跑。她知道这个发现太过重要,必须尽快告诉吴希澈。可她刚跑出古庙,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随即,四面八方都有人影晃动。
千钧一发之际,她忽见不远处灯火通明。循光望去,竟是衙门的方向。她心中一喜,正要往那边跑,却见吴希澈正在和几个形迹可疑的官员说话。那些官员衣着华贵,举止倨傲,看样子来头不小。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吴希澈眸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即又恢复如常。明希却从那一瞬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这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雨越下越大,浸湿了她的衣衫。可她却顾不得这些。她恍然明白,这一切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秘密牵扯到朝廷权贵,牵扯到南诏势力,甚至可能牵扯到更多他们还不知道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