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界间》融夜灯

1、前世鲸生

　　3012年11月16日，谈天论坛里指数倍增长的帖子险些让网站崩掉。
　　momo：可以预约LackiEve内测了！？？？
　　看到我记得提醒我学习：我靠？我才学没两小时，新一轮诱惑再次来临，还是个大的！！
　　魔法小菌：@看到我记得提醒我学习，去学习。
　　猎刃：不是说3035年才出吗，这提前二十多年？？这么猛？
　　芳辟一声：吾莱科技，我的神@吾莱科技！！！不会等到养老就可以玩上了！！
　　笑里藏屎：都别蹲内测了，据说限制人数1000人，多半都是关系户才能拿到资格了。
　　翡然：可明年也能公测上线了啊姐妹@笑里藏屎，【邪笑.jpg】
　　懂王：官方说明里，这LackiEve里的时间和外界时间是不对等的，但具体的换算时间也没说。
　　Annie：啥？那我能不能跑到游戏里学习，这样我学习时间又多了？
　　Pelly：......你装完了吗？@Annie？？@看到我记得提醒我学习，去学着点~~
　　......
　　舒言脑中响起叮叮声，心想这么频繁的信息肯定是由籁发的，舒言眼前的Bang面板随之打开。
　　shitbro：预约没？
　　点三口：刚预约上，网卡了半天。
　　shitbro：我觉得啊，多半轮不到我们......
　　shitbro：从几亿的预约人里选一千人，概率太低了言言。
　　点三口：预约上就行，大不了来年玩公测。
　　shitbro：下周天开奖，到时候来你家浪哈~
　　点三口：阔以。
　　舒言关闭了与由籁的聊天界面，随即继续通过好友验证，几乎每天都会来一百多个受推荐的新顾客。
　　舒言拥有前一世的记忆，她曾经是一头鲸，鲸落之时便被传送到雾缭之地，只听一个佝偻着背，身着紫色素衣的老婆婆说了句：“可入人道。”
　　于是乎，再次睁眼，便已经哭哭啼啼地被生了出来。
　　她记得这其中有几个环节，但其记忆模模糊糊，只是依稀记得，自己选了一对夫妻作为来世的父母，父亲英俊阳光，母亲温婉大方，他们住在一个老式小区里过着平凡却又幸福的生活。
　　之后的记忆，舒言再仔细想，却记不起任何。
　　上一世，舒言作为鲸之一族的一员，那可是十分威风，它们在海上几乎是畅通无阻，就连鲨鱼们都不敢轻易踏入它们的领地，就更别说挑衅了。
　　那一世，她叫京栾儿，前半生二十余年都是在族群里生活，之后的三十年里随着鲸族的探险队开启了新的鲸生，每天都在冒险，都能遇到各种族群，有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还有海里同它们一样到处游的。
　　直到它和探险队遇到了同族修行前辈，恰好那时，前辈突破了鲸身的限制，羽化而登仙。
　　这里最为奇怪的是，前辈的鲸身并没有自然落下，反而稳稳当当地保持着原样，探险队里的老队员硬是拉着它们在前辈弃躯周围守了足足三个月。
　　鲸身一点点在分解，但并不是被海水，而是被散成了光。
　　那一缕缕深蓝色的微光在深夜的海里尤其明显，就连守在周围的同族鲸们都感觉身体被加强般，浑身都有力气，还格外精神。
　　三个月里，年轻的同伴们都在议论，前辈修成后，抛弃鲸身去了哪里？
　　它们都知道这绝对不属于自然老去后的死亡，这一定是超脱于这个世界的玄妙门道，可从小生活在族群内的京栾儿以及年轻同辈们，未曾听说过此等奇异之事。
　　年长的探险队成员们一声不吭，默默地闭眼凝神，仿佛在这深蓝光点围绕的一方之海里试图感知着什么，想要获寻一些机缘。
　　三个月里，前辈的身躯一点点化成光，朝着四方之海缓缓散开，而同族年轻之辈也渐渐习惯了这样安静的生活，所有队员都必须镇守着这里，直到前辈的躯体完成了全部分解，之后的每一天里，都会很自觉地轮流去捕食。
　　在这一段奇妙之遇的最后一天，它们做了个很沉的梦，话说探险队无论游到哪一片海域，都必须有人随时镇守巡逻，但偏偏那一天，同队的所有鲸都不自觉地沉在了梦里。
　　梦里的大家惊讶地互相对视，更有甚者还顶了顶同队成员的头，它们感受到了疼痛，不禁疑惑着，这真的是梦吗？
　　群体梦境？
　　在它们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位年轻的雄性外族生物——人类。
　　这个人类的气息总让它们感觉十分亲近又熟悉，但没有一头鲸敢说出来，毕竟它们觉得这也太奇怪了。
　　为什么鲸族修成后，会成为人呢？
　　那人兴奋地开口道：“怎么？守着我的弃躯，却没能认出我来？”
　　这一话出后，队里所有鲸又惊又惧地摆正了处在梦境的屈姿，一顿拜神似的朝着前辈拜去，嘴里叨叨着：“前辈修成，实属族内大福之事！”
　　“前辈万岁！”
　　“前辈威武！”
　　而这男子看样子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可眸子里仿佛一滩深不见底的泉水，让同族的它们无法看清他的情绪，或是他下一步想要做些什么。
　　“一鲸落，万物生。”那满面春风、意气风发的男子顿了顿喉，锋利地看向在场的众鲸们，异性同族好不容易习惯了这位男人的俊俏，毕竟不同种族的审美需要时间来接受的，但它们认为，这面容在人族里，绝对是个顶个的料。
　　那薄唇下微微一动，“可在海洋里，每年因污物感染而亡的水族又岂是鲸落能补足的呢？”
　　“那些养尊处优的人类，倒是活得轻巧。”
　　“都说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但再这么下去，恐怕是损不足而奉有余。”
　　“天道，也要成了人道......”
　　之后的两小时内，这位前辈修成的人形男子传授着这几十年来修行的心得技法，希望它们将此见闻传递给同为水族的同类们，鼓励大家修行，突破这身躯带来的限制，追求更高的层次。
　　至于后面的记忆，舒言暂时还有些不大清晰，但总归是在海里和同伴们到处探险所得的见闻罢了。
　　但也得益于此，舒言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她能看到肉眼所无法直接捕捉的存在，比如人们口中的鬼，又或是山村异事中的精怪、妖魔。
　　因此，舒言从高中起，就将这一天赋做成了小事业，学生时期的晚自习从不到教室里，习惯了在家处理每天Bang软件里的各色客人的各式需求。
　　有的问运势，有的要烧纸，有的被鬼闹，有的被各路仙家精怪寻仇......
　　但舒言是聪明的，自己这一事情从没与现实的家人同学提起过，除非他们确有需求，不然莫名提及这一事情，难免让人以为舒言的脑子瓦特了，又或是看小说看疯了。
　　毕竟这个科技急速发展的时代，过去千百年的一些老掉牙故事，早该被翻篇了，如今，又有多少人会信这些“神神叨叨”，又或是“封建迷信”的故事呢？
　　......
　　Vellan：点老师，你真的神了！！之前找你查身体的时候老是感觉背部酸痛，找了草医开土方都没用，你当时就点了“有婴灵”！！
　　Vellan：我去问我妈，一开始她还不承认，最后我搬出你描述那段：“她经常跟着你老妈去买菜，有时候你妈妈也会莫名其妙就想多买一个冰淇淋。”
　　Vellan：我妈直接傻眼
　　Vellan：【白眼.jpg】
　　点三口：哈哈哈哈哈
　　Vellan：点老师，我妈想问问那个婴灵走了吗，我们按照你上次说的那样去办了，十字路口附近画一个不封闭的圆圈烧纸，两万个金元宝都烧完了！
　　舒言用意识追踪那个婴灵，只看到这位小朋友已经在底下排起了队伍，四周模模糊糊的，放眼看去可有好几个队伍，但顺着祂们排队的电梯另一端看去，深不见底，无法进一步探测到更深空间的信息。
　　她再次将注意力回到了婴灵本身，小姑娘当初还在肚子里时，就被长辈赐了小名“小胡椒”，毕竟泗庆渝一带的女孩子都是热情洋溢，做事也是风风火火的。
　　可生母身体犯了些毛病，若是将胎儿生下，会导致孩子有畸形的可能，所以才打算将这个小胡椒打掉了。
　　小胡椒自打这以后，变成了个小婴灵，但她与寻常婴灵不同的是：小孩儿还可以自己长大，这必定是鬼魅修行后才得以实现的境界。
　　虽然也只长到三四岁的样子，但这足以说明小胡椒也在另一空间里好好地长大，只不过长年待在妈妈和妹妹附近，会不受控制地吸食她们的精气。
　　毕竟人鬼殊途，这是小胡椒控制不了的事情。
　　长此以往，会严重影响家人的运气，再者说了，虽然确实在修行，可还没修出个什么实质的东西，小胡椒也只是比寻常鬼魅多了些智慧罢了。
　　但看着正在排队的小胡椒，两个黑色辫子落在肩膀两侧，脸色仿佛淡了许多。
　　舒言试图读取祂的记忆。
　　妈妈在烧纸时，嘴里念叨着希望小胡椒走后，能够带给家里好运连连，让财运事业运顺起来，小胡椒全程三小时都在妈妈身边，可没有等到那句话。
　　宝贝，对不起。
　　是妈妈不好。
　　希望你能在下辈子里幸福健康地生活。
　　点三口：走了。
　　Vellan：麻烦老师！
　　……
　　舒言连着一口气处理了十个人，一会看这个，一会又查那个，还得时刻注意沟通的客人心情，毕竟有些人比较忌讳或者是好面子，不能说太明白，也不能太过模糊……
　　要尽量把话说清楚准确，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有些客人起初不都是抱着信任度态度来找的舒言，而是想来找自己试一试，万一客人真有这方面的问题，查出来了立马解决，那么自身也就没有这方面的干扰了。
　　好比这人前世欠了谁的债，这一世被祂们要债也是情理之中，有借有还嘛。
　　有些是祖辈留下的孽债，比如讨伐黄鼠狼或老鼠、蛇蟒等修行的野生动物。
　　舒言处理过几件，大概都是祖辈屠杀了一家老鼠，或是吃了好几条野蛇，又或是拿刺猬、蟒来做药……
　　若是它们或它们的家人都有在修行，那么报复是迟早的，也就会有民间的所谓“仇仙”一说。
　　还有的，就是去了不大干净的地方，或者自己做了些不应该的事，吸引了不少的外鬼邪祟，导致自己不顺或是身体不适。
　　舒言这一行也做了有三年多了，每个月的收入勉强在八万联邦币左右，算是这个时代少数能赚到钱的年轻人了。
　　她有时还会在梦里见到前世同族的修行鲸鱼们，好几次都是入梦里跟舒言打招呼。
　　除了鲸鱼，还有附近到处转悠的舒言小刺猬和黑野猫，一开始她还不大能接受，怎么看似简单的动物身上，竟然有超出常人的感知能力，而且比人可聪明太多了。
　　它们有缜密的思维和敏锐洞察力，当然，也会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和想法，就和人一样，有“聪明”，有“蠢”的，有“好”的，也有“坏”的。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很理性地看待这些事情，毕竟大多数人都看不到，甚至感受不到，那么没有证据的事实怎么解释呢？
　　只渡有缘人吧。
　　这不，喘口气的偷闲时间来了个疯狂拍头像的客人，震得舒言大脑晕头转向，她最讨厌都没交代清楚事情，一上来就要求这那的客人了。
　　点进朋友圈看了一下，是一个酷爱神秘学的女生，摆弄着各种水晶和蜡烛、灵摆，还有卢恩符文。
　　舒言不知道这算不算同行，但如果是同行的话，能找她有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