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撩，我就敢钓》揽绿

7、商业化

　　顾盼沉默了。

　　肖牧言也沉默了。

　　沈确倒是无事人一样，走上了讲台。

　　沈确一上讲台，就有小女生悄悄摸摸拿出手机，首先确保闪关灯关闭，其次假装摆弄书，最后让手机镜头不知不觉地从立着的书后面伸出一小截，刚好挡不住镜头。

　　偷拍，她们是专业的。

　　顾盼手机开的震动模式，现在嘟嘟嘟响个不停。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全是肖牧言的消息。

　　“我靠 ！我可怎么办？！”

　　“救救我救救我！”

　　“我一个英语菜鸡，怎么配和沈确当搭档！”

　　顾盼看着和肖牧言的对话框，读出了他的绝望。顾盼哼笑两声。

　　“19号是谁? 别磨蹭，总要面对。”英语老师开始催促。

　　台下开始哄笑。

　　肖牧言欲哭无泪地站起来往讲台上走。

　　“上点难度，沈确，你读单词，肖牧言说中文意思。”

　　“别别别！李老师您可放过我吧！不如这样，我俩就不用背靠背了，我直接演，让确哥猜吧。”肖牧言谨慎提议。

　　“可以！”英语老师大手一挥，同意了。

　　她递给肖牧言一张单词卡片，肖牧言接过来一看，两眼一黑，恨不得原地去世。

　　commerlisation。

　　这要他怎么演，能怎么演。

　　真正的绝望从来不是大吵大闹。

　　看着肖牧言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吃瓜群众兴奋了。

　　沈确好整以暇地看着肖牧言，顾盼坏笑着举起手机录视频，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他一定要回去剪个鬼畜的视频，每天拿出来怼在肖牧言脸上。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想让他的好哥们更年轻一些——笑一笑，十年少。

　　肖牧言硬着头皮开始表演。

　　他向第一排的同学借了一只笔，然后递给沈确，另一只手做数钱的动作。

　　做完这些后，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沈确，希望他懂自己。

　　商业化商业化，那不就是商品的交易嘛！肖牧言觉得自己的肢体动作清晰明了，越想越自信，相信沈确一定能懂自己！

　　沈确斟酌着没有开口。

　　肖牧言忘了，商品的交易，一般人叫做购物。商业化过于专有名词了。

　　肖牧言略有些遗憾，然后决定换一个思路。

　　商业化可以和什么联系起来呢？肖牧言沉思，而后灵光一闪。

　　这不就是吃人的资本主义吗？！

　　他醍醐灌顶，表演画面已经在他脑海里闪来闪去的，督促他立马付诸实践。

　　于是，他开始了他的第二次表演。

　　他先是弯了腰，把左手背到身后，作蹒跚状，顺带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还很做作地咳了两声。

　　顾盼有点看不懂这操作了。

　　肖牧言仍然弯着腰，只是突然抬头，眼睛里有泪光在闪，他伸出右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沈确，痛心疾首。

　　教室里的人被他精湛的演技以及说来就来的眼泪惊呆了。

　　再仔细打量他那张脸，浓眉大眼的，黑皮显得他阳光帅气。演员这碗饭，他还是有机会吃的。

　　猛地，肖牧言直起来腰，双手直奔自己的脖颈，掐住自己的脖子使劲摇晃，脸上狰狞的表情不像演的。

　　但是仔细看他那半点没用力的手，才知道不管是掐脖子还是痛苦的神情，都是演的。

　　沈确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顾盼举着手机录视频的手抖了抖，英语老师惊讶地张着嘴巴，全班被这波操作震得瞠目结舌。

　　哥，去艺考吧，有这天赋，你演什么都会成功的。全班的心声不约而同地重叠了。

　　所以演的到底是什么。

　　沈确:“……”

　　“倒计时十秒。”英语老师说。

　　“horrible，恐怖的?”沈确试探发问。

　　听到沈确的回答，台下又笑成了一片，肖牧言现在是真绝望了。虽然他两个单词都不认识，但他知道c和h发音不一样。

　　肖牧言:“……”

　　“恭喜你们，答错了。公布正确答案，commerlisation，商业化。”英语老师笑着看戏，“继续吗？”

　　错两个及以上就要一人加一份英语卷子。

　　肖牧言一向自信，唯独对自己的英语词汇不自信。

　　“李老师，可以找外援吗？”看着肖牧言可怜兮兮的样子，英语老师同意了。

　　“老师，我选顾盼。”肖牧言觉得自己又活了，别以为他没看到顾盼之前幸灾乐祸地看他的戏。

　　顾盼:“……”

　　每天都有无妄之灾怎么办？

　　顾盼看着沈确清清冷冷的脸，有些抓狂。肖牧言那二愣子能不能靠谱点，直接选英语课代表上午和沈确搭档啊！选他一个不背单词的干嘛！是想三个人都多写一套卷子吗？！

　　顾盼想着待会儿下课去削他一顿。

　　顾盼拿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走上讲台，旁人看来却是帅气少年稳稳当当地自信地走向另一个俊美少年。

　　顾盼有些慌，但也不是那么太慌。

　　“哥，咱们背靠背吧。我念单词，你说意思，可以吗？”沈确比顾盼高半个头，顾盼略仰着头和他对视。

　　沈确点点头。

　　其他人都叫他“确哥”，顾盼叫“哥”。

　　沈确那双星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顾盼和沈确背靠背站着，顾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背就贴在沈确的背上了，他觉得沈确身上有一种吸力，他像一块巨大的磁石，而自己则像轻飘飘的浮铁。

　　靠上去时，顾盼明显感受到沈确僵了一瞬间，因为他感受到少年因为呼吸轻微起伏的脊背停了六七秒。

　　但顾盼没有拉开距离。

　　英语老师把剩下的十九张卡片全塞给顾盼。肖牧言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溜之大吉了。

　　“dilemma”顾盼拿起一张卡片，从脑海里刨出发音规则。

　　“困境，进退两难的境地。”少年清冷的声音就这么钻进顾盼耳朵。

　　太近了。

　　近到彼此说话时胸腔的振动都可以被对方清晰感知。

　　顾盼甚至在某一瞬间突然意识到，那有些突出的脊骨，是少年清瘦挺拔身躯上展翅欲飞的蝴蝶骨。

　　顾盼觉得自己的脊背突然发烫，耳朵也像是被灼烧了一样。

　　他慌张地往前走了几步，又欲盖弥彰地退回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总算没有那么近了。

　　因为背对着，顾盼看不到沈确眼里的情绪。

　　“colleague。”压下嗓子里的颤抖，顾盼继续拼单词。

　　“同事。”

　　“analysis。”

　　“分析。”

　　“……”

　　顾盼磕磕绊绊地拼完了18个单词，有些发音并不标准，但沈确总能不疾不徐地给出正确答案。

　　还剩最后一张单词卡片，看起来是个短语。

　　“manic depression。”顾盼心落地了，缓缓地念出这两个单词。

　　英语老师听到这儿扬了扬眉，这张单词卡应该是不小心混进去的，这个考纲不做要求，一般是在阅读理解中出现，通常会给出单词释义。

　　她想着，这个词沈确应该答不出来，待会儿就算他俩通过了，到这儿也差不多了。

　　台下疯狂翻单词表的人也愣了，这个词听都没听过。

　　沈确不再像刚才那样对答如流，沉默了一段时间。

　　完了。肖牧言内心哀嚎。他不想做英语卷子啊！

　　英语老师李瑾觉得这确实为难人了，刚想说算了，高个子少年突然开口。

　　“躁郁症。”

　　肖牧言忙低头用手机搜“躁郁症用英语怎么说”，“manic depression”，肖牧言把耳朵凑在手机上，听语音助手字正腔圆地念出这俩词。

　　“哦耶！不愧是我确哥，对啦！”还没等英语老师说话，肖牧言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确神！”

　　“谁懂，他沉着冷静的时候真的好帅！”

　　班上也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甚至还有人吹起了流氓哨。

　　顾盼:“……”

　　课堂气氛热闹起来，大家的瞌睡虫都被这个插曲赶跑了，眼睛瞪得像铜铃，炯炯有神，英语老师满意了。

　　“非常好！按咱们说好的，今明两天英语作业，你们三个可以不写了！”

　　肖牧言激动得快要蹦起来，有大佬带飞的感觉就是爽！

　　顾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躁郁症”这个从未听过的词。

　　沈确眼眸垂着，无波无澜。

　　下课后，顾盼收到肖牧言暗戳戳发来的消息，大意是让他帮忙感谢沈确的救命之恩。

　　“你怎么不自己过来?”

　　“这不是有些不好意思嘛，差点就让确神多做一套卷子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况且你有他微信！那不就更好说了嘛！一句话的事，求求你了～盼盼～盼哥～盼爹～盼祖宗～”

　　顾盼受不了一个一米八几的黑皮男生撒娇，浑身恶寒。为了不再使自己的眼睛遭殃，他只好同意了。

　　哥，肖牧言让我替他……

　　顾盼打下这么一句，又觉得不太对，想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了。

　　哥，我和肖牧言对你的慷慨表示真挚……

　　想想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顾盼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了。

　　哥……

　　顾盼“哥”了好多遍，都没在对话框里“哥”出一句话。

　　抓狂。

　　肖牧言又发消息催他:“盼，你感谢了吗？发截屏给我！不准偷懒！”

　　顾盼被肖牧言这傻子催得有些烦躁，索性直接伸手拍了拍沈确的小臂。

　　“哥，谢谢你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