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传之沈浪归来》开心柳柳

21、谈心

　　看着蛊虫钻出先生手臂，一层冰霜将他覆住，彩月收起药碗坐到床边发起呆来，王怜花说的那些话，到底进了小姑娘的心。窗外传来一声响，她抬头看去，烦道：“你怎么过来了，后日就是你们大婚，都忙完了？”
　　唐乐趴在窗边看着她，见她有些郁郁不欢，心里发愁，“我替我媳妇来看看她小妹妹后日还有没有心情去接她，”彩月白他一眼，拉过先生留在被褥外的手指把玩着，“我好得很。”她扬了扬拳头，“后日晚上，我一定把你灌的上不了床。”
　　唐乐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放下心来，昨日回来听说先生去寻白飞飞，他和白凤担心她生气，今天看她忙进忙出，一句话也不说，好不容有时间，他赶紧来关心关心她，省的再出什么事，到时候还是先生操心，哎，遇到他们这一伙人，先生也是倒了大霉。
　　“先生怎么了？”唐乐看不见他脸色出声问道，彩月摇摇头，“昨夜吐了些血，刚喝了药，大概会睡到明日下午。”她拉过被子替他盖好，“唐乐，你说我们真能找到法子治好先生吗？”
　　“尽人事，听天命，”唐乐幽幽道，“总不能什么都没做就自己先放弃了。”从怀里掏出一个树叶包着的东西丢给彩月，“喏，小凤儿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拿的，快吃吧，小心被其他人抢了去。”他这是打趣第一次见到她时。
　　“滚——”彩月拿起一个药瓶子砸过去，“快滚！”起身关窗子，都是些没心肝的坏人，专挑人痛处戳。唐乐当年来苗疆找她，小姑娘刚被白凤叫人抢了东西，躲在树下闷头哭，没了亲人的孩子，在别人的地界被人欺负了，连哭都不敢出声，瞧的他心酸。
　　“哎哎哎，这就不识好人心了啊，”唐乐忙往后退，“哭就哭嘛，还怕哥哥我看见，月丫头，你什么样子哥哥没见过啊。”
　　“滚！谁是你妹妹！”又一个瓶子砸了出来，正中唐乐脑门，唐乐顺势倒在地上，“哎，小娃娃长大了，性子越发古怪了，啧，越发古怪了。”
　　窗内，彩月拆开树叶，里面包着三色饭，红、黑、白三种糯米捏在一起，彩月眼眶一红，气哼哼捻起一团送进嘴里，“小气鬼，这么点够谁吃。”
　　“糯米吃多了胃不舒服，我可不想因为某个贪吃鬼，再被先生骂一顿。”窗子不知何时又打开了，唐乐杵在窗沿上看着吃的泪流满面的小姑娘，“有什么好哭的，先生一时半会又走不了，你要真放不开就抢呗，管她是白飞飞还是黑飞飞，抢到就算你的，怕什么，她不过是仗着先生多年前对她那份情。”
　　唐乐从来不喜欢汾阳城内那群人，不管是仁义山庄、朱家，还是幽灵宫，一群人都像是有病一样，逮着个人可劲薅，什么事都要先生插一脚，幸好先生死的早，不然迟早被他们拖累死。
　　“你是谁，是先生最爱的小姑娘啊，真把你和白飞飞放在秤上称一称，先生铁定偏向你，你怕什么。”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唐乐不忍她委屈，“是，先生对她确实不一样，好吧，先生确实喜欢她，但是喜欢有什么用，三年前他们没能走到一起，更遑论如今。月丫头，你还记得三年前我带你回蜀山，师父起的那卦吗？”
　　彩月点头，当时她本打算替自己求一卦，临到头又变了卦，问起那个不停出现在他们计划中的男子，“先生命中红颜无数，又注定红鸾早逝，后来你也看到了，他同白飞飞有缘无份，同朱七七有份无缘，她们都成不了他命定的人。”
　　唐乐叹息一声，自古红颜爱少侠，可惜少侠命不长，“你是个例外，他不认你做红颜，有时候我觉得你这样也挺好，做他的爱人多难啊，你看白飞飞和朱七七，哪个真幸福了，还不如好好做被他捧在手心的小妹妹，你看看他对白飞飞和朱七七哪有对你好，恨不得把你装在小包里，走哪带哪。”
　　彩月被他哄的“扑哧”笑出声，“说什么瞎话，先生是担心我，”她认识先生时太小，他怜惜她身世可怜，才对她好些的。三年相依为命，到真叫她成了他的家人。
　　见小妮子终于笑了，唐乐舒了口气，小凤儿下发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哎，娶媳妇可真不容易，平日里要哄媳妇，关键时候还要哄媳妇的小姐妹。
　　“我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对了，你和先生城里那房子收拾好了，盛装也放在那里了，明日先生醒了，你们抽空去试试，看要不要再改改，我这辈子就讨这么一回媳妇，你们这些婆家人要是敢掉链子，我绝对不让你们好过。”
　　“去去去！”彩月赶人，“花孔雀，早晚叫凤姐姐撕烂你的嘴。”
　　“小凤儿可舍不得。”唐乐跳下窗子，“走了。”
　　目送唐乐离开，彩月关上窗子，拿起糯米饭几口送进肚子，又发了会呆才回了自己屋子。

　　白飞飞昨日傍晚被彩月那一通话说的心下愧疚，第二日一早想着沈浪该醒了，急急过来看他，打开房门一看，整个人立在门口不敢动弹。
　　彩月听见门响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见是白飞飞，打了个哈欠又倒下去，“先生喝了药，要午后才能醒。”说完又拉了被子埋头继续睡。
　　白飞飞看着躺在沈浪身边的小姑娘，虽然知道沈浪只当她是妹妹，可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忍不住上前看着她，“沈大哥他还好吗？”
　　彩月翻了个身，缩在沈浪身边，紧紧抱住他胳膊，“昨夜有些发热，煎了药，夜间用了几次，现在好多了。”她摆摆手，“你回去睡吧，等先生醒了我喊你。”
　　白飞飞不懂医术，站在这里也没法子，见彩月眼下青黑一片，知道她熬了一夜，不敢再打扰她，退了出去，走到廊檐下，又忍不住到厨房看了看，果然一片狼藉，药罐药碗乱堆着，一截烧过的木头掉在灶口，还带着点点火星，白飞飞拖着伤腿，把木头送进灶膛，烧了热水把药罐药碗洗好放到一旁，又找了米出来熬粥。
　　“怎么是你在这里？”百灵进来看到是她，忙将人扶到一旁坐着，“沈浪呢？彩月呢？”
　　白飞飞心里不大舒服，摇摇头小声道：“沈大哥昨夜不舒服，彩月照顾了一晚上，刚睡下，我想着她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东西，煮点粥给她填填肚子。”
　　百灵听后摇摇头，“你们现在可真像一家三口，”利落把洗好的米倒进去，慢慢搅拌着，“飞飞，你自己腿伤还没好，先顾着自己些，我和大哥，还有宋离都在边上，再不济还有七七，你要学着和我们相处。”和白飞飞相处了三年，她心里更偏向她些，总是忍不住为她多想，“沈浪如今这个情形，不是一时三刻能救好，你别把自己身体熬垮了。”
　　白飞飞冲她柔柔一笑，“嫂子，我知道的。”她知道自己要尽快好起来，沈大哥治病时，一定很缺人，她得提前做好准备。白静当年只是脸烧毁了，便三天两头疼的发脾气，沈大哥他……白飞飞不敢再想。“我会照顾好自己，不叫你们担心，也不叫沈大哥担心。”他已经很艰难了，自己不能再叫他挂心。
　　“哼哼，知道就好！”锅里的米开始翻起来，百灵拿过一旁的野菜和腊肉切碎倒进去，搅拌着，看着这一锅汤汤水水，又低头从橱柜里翻出一笼青色的馒头，倒了水在另一个锅里蒸，“再加把火就差不多了，我去叫人，你坐着别动。”
　　白飞飞见她出去，起身走到锅边搅拌着粥，看着锅里冒泡的粥，心里一片满足，她很喜欢这样的日子，若是沈大哥早起些就更好了，这样，他们就能坐在一起，说着不重要的事，吃着亲手熬的粥。

　　傍晚时分，沈浪醒过来，在床上躺了一刻多才彻底恢复神志，揉着晕沉沉的额角坐起来，发觉彩月躺在他身边睡的正沉，摸了摸她带着寒意的手指，拉过被子把她裹严实，下了床察觉到衣裳带着潮气，忍不住苦笑一声，这具身子越来越差了。
　　彩月翻了个身，把被子紧紧缠在身上，连头也埋了进去，沈浪怕她呼吸不畅，抬手揭开一角，才转身泡了蜂蜜水喝。
　　“先生？”彩月迷迷糊糊间伸手去探先生的脉，没摸到人急得坐起来，看到他好端端立在床头又倒了下去，“我再睡会，再睡会就起，”她揉着眼睛嘟囔着，“先生，等会要去城里试衣服，唐乐说不能给他丢脸，要早点去，我睡会就起，你记得叫我，一定要叫我，不然凤姐姐要骂人的，她会骂人的。”
　　沈浪含笑看着她这一番动作，喝完杯子里的水，又倒了一杯没加盐的蜂蜜水端到床边，轻轻晃了晃她，“起来喝点水，喝点水再睡。”小姑娘大概一天没喝水了，嘴上全是干皮，正困着被沈浪摇醒，不耐烦着坐起来。
　　“喝点水再睡，”沈浪把杯子送到她嘴边，看着她小口喝下，安抚道：“先睡吧，衣服好好在那里，明天再试也没事。”
　　“不行。”喝过水彩月清醒了些，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唐乐叫今晚去城里，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她揉揉眼睛，又靠回去蹭了蹭沈浪胳膊，“先生，成亲好麻烦，好多事，每天都好忙，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过整觉了。”说着掀开被子，“先生，”彩月又缩回床上，委屈巴巴看着沈浪。
　　沈浪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又闯了什么祸，放下碗瞧着她，“说吧，什么事？”
　　彩月嘿嘿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一双眼睛咕噜噜转不停，就是不敢看沈浪。
　　“嗯？”沈浪看着她轻哼一声。
　　彩月忙坐好，“就是，”她眼一闭张嘴道：“昨天我那个……我担心你嘛，就……就骂了飞飞姐姐，”说完睁开眼睛看了眼先生，见他面无表情又解释道：“我就是气不过啊，她那么大个人了，为什么还要你操心她，她明知道你身体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担心她。”
　　说着小姑娘心里那股火又蹭蹭蹭上来，“你还吐血了，你一定被她气到了，她凭什么气你啊，她还……还……我就是很生气，你骂我也要说。”小姑娘说完倔强的瞪着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瞧着就知道气得不轻，一想到昨夜先生身体又不好了，她更委屈了，凭什么她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旁人要那么气他伤他，想着泪珠滚落。
　　沈浪将她揽到怀里，替她顺着气，“好了，飞飞她不知道。”沈浪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不骂你，”沈浪摸摸她的脑袋，擦去她脸上泪痕，“只是，彩月，飞飞也是个很可怜的姑娘，她从小被白静那样对待，性子难免孤僻些，一时想不开所以才躲起来，你别怪她，嗯？”
　　“你现在和她在一起，自然向着她说话。”彩月哼哼道。
　　“我在你心里是这样帮亲不帮理的人？”沈浪拉开小姑娘，狠狠给了她下，疼的小姑娘龇牙咧嘴，抱着他腰喊疼，“先生有了新人，就对月儿又打又骂了，哼哼，赶明儿吃完喜酒，月儿就跟着凤姐姐去唐门，再也不回来了。”
　　沈浪忍不住又拍了拍她额头，含笑道：“去吧，你走了，我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彩月瞪大眼睛尖声道：“先生？”说完又紧紧抱着他不松手，“我哪里也不去，月儿要一直待在先生身边，你打我骂我，我也不走。”
　　沈浪摸着怀里动来动去的小脑袋，愁的只想叹气，家里小姑娘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赖着哥哥，这可怎么办啊，他一个大龄未婚家长，实在是没有经验。“知道了，哪里都不想去，那城里去不去，喜宴去不去？”
　　“去！”彩月见好就收，忙跳下床，开了房门跑回自己卧房，“先生，等等我，我换身衣裳，马上好。”
　　沈浪关了门，找了干爽衣裳换上，到廊下等着她，小姑娘爱美，一时三刻换不完，他索性翻出本书边看边等，刚翻开突然想到自己是有心上人的男子，想到一日多未见飞飞，不知道她怎么样，又起身去隔壁小屋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