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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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凌在教室趴着睡了片刻，等再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徐幼艾在文一门口探头
文一班里乱糟糟的，同桌张予恬正和后排张卓群聊着天，没人看他，他趁此机会走出去，
“去图书馆？”
“嗯哼，感谢范老师加班，”她把奶茶递过去，“不知道你爱喝什么，辛苦你给我讲题。”
“今天讲什么？”
“数学，很快很快，就最后一道填空。”
范凌有点狐疑地看着她，徐幼艾假装看不懂眼色
“我就不能试试难题吗，万一能听懂呢。”
范凌无奈地弯弯唇角，认命地讲题，却发现徐幼艾真的能听明白，而且讲到一半，她就已经会写了
他记得徐幼艾期中数学甚至还不到100
徐幼艾觉得范凌讲题格外清楚，甚至还不用排队，她在这种题上磨了很久，今天听了范凌的讲解醍醐灌顶，一个没注意直接沿着思路把答案写了出来，后知后觉发现
坏了，她应该是个学渣的，这题她哪里能会写啊
“你讲得也太好了，”徐幼艾试图打岔，“我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你脑子也挺快，这题挺难的。”
打岔失败
她继续打岔
“我看你平常也打篮球，怎么这次运动会报助理裁判啊？”
“我左腿骨过折，”范凌目光低垂，“不能过于剧烈运动，平时打两下球还算可以，运动会就算了，报助理裁判......”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晃了下眼睛，徐幼艾笑嘻嘻地凑过来，将什么东西挂在他脖子上
是那枚金色的奖牌
学校没舍得花钱做好的，没用纸糊就已经能算是财大气粗，完全不是什么金贵东西，看起来很难有什么纪念意义，但这毕竟是徐幼艾上午比赛赢来的
“我不太会安慰人，奖牌送你，弥补一下你的遗憾，”徐幼艾看着他，目光很真诚，“我吧，学渣一个，平时又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分寸，如果哪里冒犯你了你就直接跟我说......”
“不会，”范凌罕见地打断她，“你很好，”
范凌就这么直接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你怎么样都很好。”
“真的吗......”
徐幼艾望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希望那双眼睛已经看清她真实的面目，而不只是看到自己装出来的样子。她荒谬地希望那双眼睛能够洞悉她的灵魂，然后告诉她“她怎么样都好”，但她自己比谁都要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亲生父母都只是喜欢那个她费尽心力演出来的乖巧“布娃娃”，更何况别人？
“真的。”
假的
徐幼艾笑了一下，看不出来是不好意思，还是自嘲
他不会知道的。
他们会喜欢一个活泼开朗阳光随和的同学
但是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张牙舞爪叛逆自私的疯子
她原本微热的心冷下来，但面上仍笑得很开朗，
“感谢范老师夸奖，我们回去吧，我下午还有个4x100。”
“不了，我一会儿直接去操场。”
徐幼艾点点头和他道别，没走多远就听到范凌叫她
“徐幼艾，”范凌看着将所有情绪藏起来的眼睛，停顿了片刻，“下午接力加油。”
徐幼艾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居然觉得范凌的目光坚定而缱绻，专注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像是在表白
她肯定是眼花了或者有什么不知名的妄想症
算了，戏演了太久，精神状态不正常也算是很正常了
但还是点点头，礼貌又俏皮地回应他
“好～谢谢裁判。”
他看着徐幼艾轻快地离开，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奖牌，将奖牌的带子小心翼翼地缠好，藏进了书包里，等着徐幼艾的4x100
比赛意料之外的顺利
一方面是因为文二的姑娘们确实有实力，同时还因为
全年级女子接力只有她们班在引棒
跑道上四个姑娘仿佛打了鸡血，趁此机会玩命冲刺，体委李鹏徽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下次运动会我还要跟你们做同学！”
“鹏哥你别哭啊，你先祈祷一下咱们男子组除了咱们班也不引棒啊！”
徐幼艾是第三棒——弯道
她回头瞄着前一棒陈伊逐渐清晰的身影，嘴角绷直，神情专注，心里估量着距离
陈伊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了点优势，然而谁也不敢怠慢
距离越来越近，徐幼艾已经做好了起跑的准备姿势
“跑！”
几乎是在陈伊大喊的一瞬间，徐幼艾迅速启动，根本不用回头，还没出接力区，陈伊就稳稳当当把接力棒交到她手上。
最后一棒贺于菲是校队的专业选手，根本不需要徐幼艾提醒起跑，她稳稳将接力棒递到贺于菲手上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胜利。
“好！！！！”
冲线的一瞬间整个文二集体欢呼，其实也听不清楚在欢呼什么，反正大家就是好开心
夕阳西下，所有接力选手沐浴着晚霞下了跑道，姑娘们挽着胳膊拉着手，往自己班走过去
范凌在不太远地地方看着金灿灿的跑道，不光不自觉地移到了徐幼艾身上
她拉着同学的手，笑得无忧无虑，只剩下开心，看到他的时候还朝他挥了挥手，笑着歪了下头，他也挥挥手看了回去
跑二棒的陈伊反应最快，看看徐幼艾，又看看远处的范凌，瞬间一脸八卦把徐幼艾拽得近了点悄悄问
“你俩......”
徐幼艾一脸无辜
“谁俩？”
“你说谁俩？”
“没谁俩啊”
还没等两个谜语人还没得出什么结果，广播突然响起
“请各班派一名代表到主席台领奖。”
八卦也只好不了了之。
好像是很快乐的一天
没有作业，没有考试，只是大家一起开运动会，溜号玩手机，以及和老师没大没小
至少在回家之前是这样的
徐幼艾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将自己所有的奖牌全分了出去，一边往自家别墅溜达，一边点开手机
是她自己屋里的监控画面
她看到父母出差回来，爸爸在她房间里掐灭了抽到一半的烟，环顾四周，又出去了，她看到妈妈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像是搜证一样不放过她房间里的一点蛛丝马迹
徐幼艾就像自己房间里的摄像头，默默旁观着徐建设和陆娟的一举一动，仿佛她自己只是一个与他们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好像她在看的只是一段事不关己的视频，好像那间屋子只是一间屋子，不是她的卧室
好像只是在看马戏团的两个小丑在舞台上忘我地表演着“爱”
但徐幼艾没忍住，眉眼间透出几分嘲讽和不屑，又莫名有几分期待
她太好奇了
好奇她温柔如水的妈妈能从房间里翻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教育她乖顺
好奇她巍峨如山的父亲能问出什么但凡上过高中都问不出的离谱问题
不然也太没有挑战性了
可惜事与愿违，她妈妈只翻出来了她精心准备过的日记本
“押中题了，射程范围之内”徐幼艾冷笑着嘀咕了一句，收好手机，清清嗓子，挂上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你这个奖牌哪里来的。”
吕勤将范凌的书包和奖牌一同摔在地上，面色阴沉，眉眼间已经是难以遏制的怒火，语气却冰冷得骇人
书包拉链全被拉开了，书包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就这么大敞四开地瘫在地上，学校发的劣质奖牌没滚两步也跟着倒地不起，奖牌旋转的声音和钟表的声音和在一起，回荡在寂静的别墅一层，说不出的诡异与山雨欲来
范凌刚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去洗个手，一出来就是这副场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参加运动会没有用，不要去，一天的时间能做很多张卷子。”
范凌已经习惯了，面上辨不出喜怒，平静地开口陈述
“班里缺人......”
“班里缺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和你爸爸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要做的就是学习，其他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而且你腿上受过伤，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参加剧烈运动。”
“我没参加项目，奖牌是学校发的，”范凌平静得就像在陈述事实，“今天有上级领导检查，学校做了奖牌，没发完的就分给我们助裁了。”
吕勤的表情变得更阴沉了
“范凌，你是说你宁可在操场无所事事地溜达一天，都不愿意好好待在家里学习是吗？”吕勤似乎被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不错了，不用学了？你宁可看着他们毫无意义地跑圈来浪费你的学习时间？你浪费这一天能得到什么？开心？放松？范凌，你是一个高中生，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开心有什么用？高二是拿来放松的吗？你能不能好好跟你哥哥学学，他除了犯了跳楼那一回错之外，再没让我们操过心......”
“我知道了妈，那我先回我房间做题。”他转身就要走，没打算管那一地狼藉
“回来！”吕勤像是被他平静的态度点燃了，暴怒的声音揪住范凌的耳朵，“你还不耐烦了？你的房间？这栋房子里的每一个房间是我和你爸花钱买的！还你的房间......”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呼吸了几下，平静了一些，“我跟你爸爸为了你们两个孩子打拼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用这种成绩和态度回报我们的，回头我出面和你们班主任老师联系，学校所有的活动你都不用参加了，请假回来学习，你的手机也别拿着了。你哥这周末回来，让你哥好好教育教育你。”
吕勤似乎终于出了气，面容缓和了几分，
“我一会儿还有事，你自己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吧，”她俯身捡起那块劣质奖牌，“这个反正也没用，我就丢了。你这么大了，懂点事，别玩物丧志，一会儿回屋学习去。等你爸爸晚上回来再教育你。”
“嗯，知道。”
吕勤没有回答他，只是踩着拖鞋一步步走上楼梯，回到了她的房间之一
范凌听到了“嘭”的一声，整栋别墅又回归了寂静
钟表的秒针还在走，“滴答”声有节奏地响着，像是爆炸前的倒计时
“还早着呢，”范凌喃喃着蹲下捡起自己的书包，不知道是在告诫书包还是在劝诫自己
“不要心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