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意》一个新人

3、回家

　　“咳咳！”陈之意感到胸口一闷，咳嗽了出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睫毛微微煽动……
　　瞳孔被阳光刺激得一缩，慢慢适应了。
　　她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电脑，手机，平板！许多二十一世纪的科技摆放在眼前，似乎又觉得不那么真实。
　　“回来啦！全都回来啦！我亲爱的电子产品！我的零食！你们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嘛！无聊得只能睡觉，甚至觉得睡觉是最好的娱乐项目！馋的时候！想啃床！”陈之意大喊着，兴奋无比，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
　　抱着平板，手机乱亲。
　　陈之意冲出房间，看着米白色的走廊，灰色的栏杆，黑色的楼梯，不禁眼泪就夺眶而出了……
　　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
　　“爸，妈！”陈之意下楼寻找着家人，在小说里受尽了委屈，漠视，她想在现实中得到宽慰。
　　可下楼，确实一片冷清，只有张阿姨的呼喊：“之意啊，醒啦！快来吃饭吧。”
　　张阿姨从陈之意小的时候就已经在陈家打工了，那么多年不被辞退的原因是她对陈之意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什么都想着她，对她无微不至。
　　“张姨，爸妈呢？又出差了吗？怎么没跟我讲啊……”陈之意回想着在书中的遭遇，加上现在的处境，鼻子变得酸胀起来，眼泪也在眼眶中翻江倒海，眼珠转动着，努力地让自己悲伤的情绪不显露出来。
　　张阿姨见状，有些着急，将陈之意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从发根到发梢。
　　低头在陈之意的耳边安慰着：“怎么啦，是受委屈了吗？没事的，没事的，我还在呢，给你做了面包，你不是最喜欢我做的面包了吗？吃了，我们就不哭了……”
　　这是安慰小孩的方法，可对陈之意来说十分管用，她由哭泣转变为了抽泣。
　　至少她回家了……
　　“对了张姨，我睡了多久？”心情平复后，陈之意终于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张姨微皱眉头，缓缓开口：“跟平时一样啊，怎么了嘛？之意，你今天有些奇怪啊，有事跟张姨说。”张姨握住陈之意的手，摩挲着，眼神中流露出担忧。
　　“没什么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啊……”陈之意故作轻松，反握张姨的手，拍了拍，但神情依旧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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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之意拿着面包上楼，又坐在了自己的电竞椅上，面朝着电脑，思考着【看来，穿到书里后，外面的时间都是暂停的，嗯～我都回来了，不想了……不想了……】陈之意摇晃着脑袋，似乎想把思绪排出脑外。
　　突然愣了神——她无意间瞟到了屏幕。
　　原本开心的心情，被打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见了《浮云落》竟然更新了！本来不是只有……简介吗？就在刚刚它更新了？
　　照她之前的推理，穿书后，现实世界里的时间是静止的……怎么会在她穿回来后，小说就马上更新了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用手滑动着鼠标，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那本小说，失了神地阅读起来……
　　【陈之意，在被妹妹陈之喜阴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变得更加强硬起来……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她做起了自己的主人…………陈树如同行尸走肉般跑到湖边，命令着下人，捞寻陈之意冰冷，纯洁的尸体…………】
　　这……都是陈之意的亲身经历。
　　这本小说，写的是她的故事……
　　她呆呆地望着屏幕，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她的思绪似乎被一根根细线缠绕了起来，变得模糊不清，无法动弹，越理越乱。
　　窗外的鸟叫愈来愈弱，直至消失……周围安静得，竟可以清楚得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但那响动，也渐渐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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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这声音和字眼都那么熟悉，陈府的丫鬟在西房的门口急躁地敲着门。
　　脑中的思绪被拉直，终于清醒了。
　　“啊啊啊啊啊！我怎么又回来了！？”陈之意扯着嗓子大喊着，把门外的小鸟都吓惊了，从树杈上挥着翅膀乱飞了出去。
　　门外的丫鬟们被吓得腿一软，小心地降低了音量，声音绷紧：“小姐，今日是老爷的诞辰，要好好准备着。”
　　【又是诞辰？重新开始了？我……重生了？】
　　陈之意扫视着屋子，空空荡荡，只有那面陈旧的铜镜，破旧的桌椅和沾满灰的衣柜，另外什么都没了……
　　那张老旧的红木床，因为陈之意而有些许生气……
　　陈之意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么瘦弱……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陈之意伸长脖子，语气搪塞，将她们支走了。
　　“快快快，麻绳，毒药！我就不信了！我要回去！”陈之意尝到回到现实世界的甜头后，她迫不及待地找出了麻绳和毒药。
　　陈之意搬来一把椅子，颤颤巍巍地走了上去，将粗糙的麻绳绑在了房梁上，看了看手上被磨出的红丝，脸色有些难看。
　　【加油，陈之意，只要把脖子往里一伸，腿一蹬，白眼一翻，就能回去了】
　　陈之意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头慢慢地伸向套圈……手一松，脚一蹬，在空中扑腾了几下不动了……
　　…………
　　“不好了！小姐上吊了！”
　　睁眼，真好，又回到现实了！
　　“这次再也不看电脑了！”陈之意捂着双眼，控制自己不去看电脑屏幕。
　　她又走下楼去，依旧无人，只有张姨在厨房忙活着什么，闻见一阵面包的香味。
　　“你醒啦，快来吃面包了，你最爱的黄油面包。”张姨眯着眼睛笑着，摆摆手，邀请着陈之意。
　　【面包……又是面包……难道在现实世界里，也重来了吗？】陈之意脑袋里好像被抛进了两块石头，越来越重。
　　陈之意掏出了手机，十月二十四号，没错，正是她穿书的日子。
　　陈之意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现实世界也是可以卡BUG的呢？
　　【难道真的要把故事线走完才可以回到没有问题的现实世界吗？】
　　“张姨，我不吃了，我不饿。”陈之意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又上了楼
　　经过那么久的折腾，困意席卷而来，陈之意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回想着书中的经历，祈祷着【别让我回去了，老天爷】眼皮慢慢相撞，进入了梦乡。
　　在梦境中，她来到了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陈之意只能静静地待在原地，努力睁大眼睛，想要获得更多的光亮，但那一片黑却更暗了。
　　伸出手去触摸，只有空气划过之间的一丝清凉。
　　“之意，别惹事，乖乖听陈老爷的话，知道了吗？”一句女声从远处悠悠传来，让陈之意打了一个哆嗦。
　　“你是谁？这只是我的梦。”陈之意转身，对面传来了蒙蒙的光亮，若隐若现。
　　“之意，别惹事，乖乖听陈老爷的话，知道了吗？"那声音并没有理会陈之意的质问，而在自顾自地重复那一句劝告。
　　“知道了，母亲，之意一定乖乖听话，不让老爷生气。”那句话有了回复，一句稚嫩的回复。
　　“之意？书里的之意？别听她的！这只会让你过得更惨！”陈之意在一片黑暗中呼喊着，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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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之意！你个贱丫头！滚去洗衣服！谁让你上桌吃饭的！”一句咒骂由远及近传入陈之意的耳朵，她的心似乎被揪紧了，隐隐作痛。
　　“对不起父亲，之意错了，父亲别生气。”稚嫩的声音语气讨好，带有一些哭腔。
　　“父亲也是你叫的？叫老爷。以后只能叫我老爷。”陈树的声音尖酸刻薄很好辨认。
　　陈之意被这些犹如重剑的话语刺伤着，可她却毫无还手之力……
　　“哭了，她哭了！哈哈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带着嘲讽的语气在空中飘着。是陈之喜，这声音陈之意可太熟悉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哭声回荡着，让陈之意有些发毛。
　　一阵冰凉传到脚上，是那湖水的冰凉，黑暗中涨出湖水，慢慢漫过脚，越来越往上，湖水的冲击力让陈之意有些站不稳，一个踉跄便倒了下去，激起一片水花。
　　湖水还在继续往上，丝毫不留情面，慢慢浸没了陈之意的面孔，挣扎，再到停止挣扎……不要……不要。
　　…………
　　“不要！”陈之意从梦中惊起，额头冒着些许冷汗，背后发凉，眼神呆滞，似乎还沉浸在梦中，回想着湖水浸没的窒息感，发愣。
　　没过一会儿，她慢慢缓过神来。
　　【猜得没错，我又回来了，果然一定要把故事走完 ，才可以回去了，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今日是老爷的诞辰，要好好准备着。”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话语，丫鬟们敲打着门，在门外提醒着。
　　陈之意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木讷地回答：“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陈之意拖着沉重的思绪，下床来到梳妆台前，望着。
　　想起她的梦境，眼皮低垂，眉头微紧，凹陷的眼窝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如同一朵被采摘的莲花，养在一个狭小的瓶中，静静等待死亡。
　　“既然真的回不去，那就让我用我们的名字逆袭吧，陈之意，我们要让他们瞧得起我们！”陈之意抬眼，无神的眼神消失，眼中慢慢激发坚定的神色。
　　她拿来梳妆箱，打开，只有零零散散的化妆品——一支粗糙的眉笔，破碎的胭脂盘和水粉盘。另外只剩下一只带着铃铛的簪子了，那是李凤琴送给她的及笄礼物，陈之意一直把它当作宝贝，天天戴着。
　　【就这么点东西?怎么让我美美化妆？】陈之意看着这些东西发愁。
　　忽然她灵光一现，她依稀记得那根麻绳和毒药边似乎有着一个刺着花的布袋，或者可以碰碰运气，没准是书中陈之意留下的私房钱。
　　她悄咪咪地来到那个角落，努力翻找着……
　　“我去，真的有钱，好像还蛮多的，这个陈之意倒是这点跟我很像，会藏私房钱。私房钱就要花在有用的地方，嘿嘿嘿。”陈之意看到钱两眼放光，发出猥琐的笑声。
　　她穿好衣服，依旧是那件绿色的，好像她也只有两三件衣服，只有这件是陈之意觉得好看的。
　　那件衣服在胸口绣着花，薄薄的纱披在衣服外，显出了一丝活泼，袖口宽松，带着很多勾出来的丝，可以看出这件衣服也十分破旧。
　　陈之意在镜前好好打扮了自己一番，即使只有这几个化妆品，但陈之意把他们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让原本枯黄的脸显出了气色，苍白的嘴唇也有了一抹红色，比之前漂亮了不少。最后一步，插上那只发簪。
　　轻轻摇晃那只发簪，铃铛声响在耳边，竟有些心情愉悦，铃铛声慢慢传出门外，直至被秋风吹散了。
　　陈之意慢慢走向门口，将手搭在门把上，正准备开门，又听到了门外的丫鬟在窃窃私语。
　　“你说二小姐怎么了，自从前两天被三小姐用花瓶砸到脑袋后，就开始自言自语了，不会是疯了吧。”
　　“嘘，别被二小姐听到了。”
　　与之前的对话一样，这次陈之意没有选择不回答，而是夺门而出，愤愤开口：“之前的陈之意已经死了，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新的陈之意。”
　　丫鬟们被陈之意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立马下跪，请求原谅。
　　陈之意看着他们瘦弱的模样，同之前一样，将她们扶起，温柔开口，语气带着温暖：“我不生气，我只希望你们之后不要一见到我就跪下，我很恐怖吗？”
　　陈之意的突然质问让丫鬟们更不敢讲话，两个人全都低着头，眼神飘忽不定，如同拆了家的小狗等待着主任的惩罚。
　　“你们下去吧，这西房也没什么好看管的，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好好休息。”陈之意摸了摸丫鬟们的头，语气温柔，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线，脸上没有肉，让梨涡更加凸显，可爱得很。
　　在丫鬟们走后没多久，陈之意也走出了西房，穿过长长的走廊，灰白色的墙的阴影将整个走廊都笼罩了，那么压抑，那么窒息……
　　陈之意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一片湖，她又朝着湖面望去，这次的人应清晰，自我调侃着：“上次来，还是自杀呢，这次来，我一定会让陈之意活出自己的，雨门，好好写我的故事吧。”
　　湖边的桂花树发出淡淡的桂花香，传向湖面，传入陈之意的鼻腔，慢慢闭眼，享受着这一时的清净。
　　【既然这故事是依着我的行为写的，那我也可以不去请安了吧，但是不请安，那个神经老头要打我怎么办啊，还有那对疯母女，也不知道会怎么贬低我，还是去吧。】
　　陈之意转身，采了一朵桂花戴在发髻上，发出淡淡幽香，与铃铛声一起萦绕在陈之意身边，让人的心为之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