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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杀猪盘 ...

  •   皇帝的圣旨没下多久,温酒与阿娘的偏院陆陆续续的有聘礼般入。圣上同情谢小侯爷,夫人自是不敢在此风口浪尖上针对她们母女二人。屋中炭火耀耀升起,温酒看着聘礼之中的金银珠宝露于表面,地下却是厚厚的木材底,看似满箱,却连一半都未有。看来这聘礼的箱子被刻意换过,就不知是谢府不满她的身份而刻意为之,还是夫人的意思。这些她倒无所谓,毕竟哪怕只是一两黄金她也有本事让它翻倍,无知的人只会在意钱财,殊不知有些东西不光保值还且增值。她的目光终停留在一旁最是不起眼的黑釉瓷茶具之上。不知怎送这黑瓷杯盏,她从未见过黑釉煮茶,虽然并无选择,但她终于可以为阿娘点一次茶了。
      炭火围炉的水冒出腾腾热气,这是她从后院采集的露水,所谓“活水还须活火烹”。随后她用微火将茶饼烘炙干胞,然后碾成粉末,茶粉越细越好,再用娟罗筛过。茶叶准备好,候汤是关键。候汤的要点在于掌握好点茶用水的沸滚程度。正式点茶的时候,先取适量茶粉,放置盏中,用沸水调和,拌成膏状,然后再添加沸水,一边添加,一边茶匙进行击拂,使得茶汤的表面泛起一层浓厚的泡沫,谓之汤花;斗茶以茶汤乳花纯白鲜明、着盏无水痕或咬盏持久、水痕晚现为胜,完全由视觉感官来验定,因此,茶盏就要以易于观察茶色、水痕为宜。
      温酒围观过斗茶,寻常斗茶之具皆是白彩划花纹茶盏。若汤花不能咬盏,很快散开,汤与盏相接的地方露出“水痕”,就输定了。可这杯黑釉瓷盏厚重沉稳,易于茶筅搅拌;其口大底深,更方便搅拌后观赏;而“黑”主要是釉色深,衬托白色的汤花,显得黑白分明。尽然出奇的别有效果。汤花匀细,可以“紧咬”盏沿,久聚不散,这种最佳效果,故又名曰“咬盏”。
      阿娘从床边缓慢的起身,甚是被这黑釉瓷而吸引,轻声细语中又忍不住的惊喜道:“没想到黑色的杯盏,竟比青白瓷更显分明,更易观之。”
      温酒眉色间亦是欢喜,没想到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命。她望着聘礼箱中堆砌的黑釉瓷杯盏,心中有了所想。温酒选了几样值钱的珠宝项链和金簪子,带走一个杯盏皆放于腰包之中。拿起旁边红色的油纸伞道:“阿娘,我先出去一下。”阿娘还来不及开口张问,温酒早已急切地跑出门外。
      温酒撑着油纸伞走在雪中,绵绵大雪早已为世间装添了一抹白色。她去了壹号当铺,将珠宝发饰变卖了十两银子。随后来到了钱庄。因得这几日茶盐暴涨,钱庄早已挤得水泄不通。宋老板按照温酒的嘱咐抛售茶盐交引契,百姓们便纷纷掏出家当购入茶盐。
      温酒收起油纸伞,宋老板瞥见立刻让小二招呼这些人。温酒将宋老板拉到一个□□的角落。
      宋老板见温酒如此神神秘秘,好奇问道:“酒儿姑娘今日是怎么了?”
      温酒望着那些排队嚷嚷的人,随后斩钉截铁道:“我手里有一箱黑釉瓷,我知晓当下盛行青白瓷,可是老百姓们没有太多钱财,更不会尝试买入新鲜的事物。倒不如桑酒将一部分黑釉瓷放在宋老板那,而桑酒会乔装做那收取黑釉瓷的商人,每天都会出现来询问一遭。宋老板负责出货,桑酒负责收回,等到鱼儿上钩的多了,我们便立刻收网。待到那时桑酒便不会再来乔装询问,这些黑釉瓷同时也能高价卖入他人之手,到时分成宋老板六成,桑酒愿意只拿四成。”
      宋老板听着喜上眉梢,八字胡在嘴边都乐的一上一下,激动不已的同时又难免担心的问道:“酒儿姑娘,这能行得通吗?”
      温酒看着那些迫切的人,抿了一口热茶不急不慢道:“一开始愿意买的人,买的量肯定少之;但人一旦尝到点甜头,便会买入更多;这,就是人性。”
      宋老板若有所思,可仔细想了又想,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又问道:“可是最近大家购入茶盐的甚多。钱财耗在茶盐中的不是少数。”
      温酒看着板子上,茶盐的实时价格为800贯一公斤。她吹了口热茶,茶到嘴边时喃喃道:“所以这杯盏起价如果是50贯钱一个,我按100贯钱收。次日便是150贯钱出货,我按300贯钱收。杯盏前期投入的成本少,但是涨幅大利润空间也大。如果将钱投入茶盐中,需耗费大量的本金。”话音刚落,茶入嘴里回味苦涩。
      宋老板差点没忍住拍手叫好,连连赞不绝口道:“真是高明啊。”
      温酒说完便谢过离席,走出钱庄,屋外的雪越来越急。来往钱庄进出的人激动不已的收好茶盐交引,嚷嚷着发财梦。一旁的人还叮嘱道提防着,深怕这宝贝叫人偷走。她打开红色油纸伞,嬉闹的人群里她青黛白衣和红色纸伞更为显著。浑然不知对面风雪楼的二楼,已有人的目光向她投来。
      幽静的茶室中,男子坐在雕花木椅上,身着景蓝色玄衣。他目光望向钱庄的人群,手端着一只黑瓷茶杯,修长的手指似柳条般纤细而优雅,轻轻旋转着杯缘。茶汤清澈透亮,一席雪花飘入立刻与那翡翠般的颜色融为一体。
      他眉目如画,眼中似蕴藏着深邃的思索,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品味茶中蕴含着千般滋味。此时他轻啜一口,颈项微微纤仰起,高高扎起的马尾随意却又显得极为利落,映衬出他俊朗的面容。发丝如墨般浓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宛如一缕清风拂过。鬓角两边的刘海恰到好处,轻柔地垂落在额前,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温润的气质。此时,他在品茶的专注神情中,似乎更显得从容而自信,仿佛连周围的喧嚣也与他无关。
      一个黑衣男子胸前手握着剑柄,向他禀报:“少主,属下本想再过三日将我们手中的茶盐卖出,不曾想这钱庄的宋老不知受了谁的指点,抢先于我们一步卖出大部分。”
      男子缓缓将黑色的杯盏放下,不急不忙道:“看来还是有聪明人。区区一个钱庄卖茶盐经不起什么风浪,那就顺道借这缕风掩盖出货吧。”言罢,他攥握着茶杯的手收紧了力道,他起身走向栏边,望向红色纸伞处,随后吩咐道:“萧尘,你去查一下那个女子。”
      被唤作萧尘的黑衣男子看了眼温酒,答应了一声便立刻退下了。
      第二日,温酒打扮成了个道人的样子,学着宋老的胡子贴起了八字胡。她在茶馆门口摆起了小摊位,挂起了小横幅,上面写着“高价回收黑釉瓷杯盏,150贯钱一个。”引来一旁茶客和赌鬼唏嘘不已。
      其中一个茶客走来,不禁嘲讽道:“现如今流行青白瓷,收这黑釉盏有什么用。更何况一个杯盏无非也才几贯钱。”
      温酒连忙装作大有学问的样子道:“这位兄台怕是不知,这定安不知吹了股什么邪风,皇室一代更是风靡起黑釉瓷。实不相瞒,前天回收价才50贯钱,昨儿啊突然涨到100咯。”
      那茶客差点要把“不信”二字写在脸上了,不以为然道:“哪个皇室,我常在定安和西朝来往频繁,我怎么没听说过此物。”
      温酒眼珠子咕噜一转,装腔作势道:“堂堂···堂堂定安王赞赏的物件,你区区茶友又不是皇室怎,怎会有内幕消息。”
      茶客一时语塞,觉得此人不可理喻,便摇摇头回到了坐席之上。和温酒料想的一样,第一天怕是没有入网的鱼。

      第三日,温酒继续摆摊在此,只不过这次横幅上的字变成了:“回收黑釉盏,250贯钱一个。”
      茶客们又过来唏嘘道:“这昨儿还150贯,这怎么突然就变成250贯了。”
      温酒咂了咂嘴,装出一脸惊为天人的样子回答着:“要不然我还能顶着大雪来这西朝不成。听闻这黑釉盏更适合用于茶斗之中,更为显色,更适合‘咬盏’呢。”
      两名茶友若有所思,随后背过身去小声唏嘘着:“这小贩子怕是不知西朝宋家钱庄,要不林兄可否与我先去问问看,反正他人也在,不会跑掉。”
      另一个被唤作林兄的茶友回答道:“祝兄说的在理。”
      祝兄转过身去,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你就要在这干摆一天吗?”
      温酒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昂首挺胸道:“自然。”
      两名茶友不再搭话,迅速前往宋家钱庄。今日钱庄更是水泄不通,茶盐的价格跌到400贯钱一公斤了,百姓们心痛不已又咬牙切齿的骂骂咧咧着,纷纷排队在卖出通道迫不及待的想把手中的茶盐卖了。
      祝兄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出来,一把拉住了猪肉铺子的老张,循声问道:“张兄,这是怎么回事?”
      老张气的脸胀得通红,又心疼道:“祝兄不知道吗?‘今是明股’的顾衔杯突然出手卖了几十万两的茶盐,这茶盐价格暴跌。卖出还得额外交两成的手续费,害的我亏损了两千多贯。”老张说到此开始痛苦。
      祝兄甚是诧异,想起那小贩子说的黑釉瓷,莫非是因为定安的风口转向黑釉瓷恰好推动了今是明股所以导致茶盐价格低迷,想起那黑釉瓷的价格一连接涨,刚想呼之欲出告诉张兄,可又想到这倒卖谋取中间利润的事如果让更多人知晓,大家不都来跟他抢着买黑釉瓷了嘛。随即他只能迎合着安抚了几句就别过,迫切的来到买入口小声询问道:“宋老板,你这可有黑釉瓷?”
      宋老板拨动算珠的手忽然停住,安奈心中的窃喜。但又装作不解道:“奇怪,怎么从昨儿个起这么多人要买黑釉瓷。”
      林兄捕捉到了宋老板话语中的信息点,问道:“买这个的人很多吗?”
      宋老板一本正经道:“那可不,刚刚一位从定安而来的姑娘,从我这一口气买了50个。”宋老板边说着一边双手比划着数量。
      林兄和祝兄甚是惊讶,但还是小心警惕道:“那先给我们来20个,多少钱。”
      宋老板算了算,随即说道:“一个150贯钱,20个3000贯。”
      林兄跟祝兄想起那小贩子的回收价250贯,立刻掏钱买下,两人兴冲冲的离开。
      温酒果然和她说的一样,没有离开。
      摊子依旧没有那么多人围着,温酒看他们的样子,心里知晓已经上钩。
      祝兄迫不及待的将二十个黑釉瓷放在摊铺上,这一举动也引来了茶友以及赌坊的人来看热闹。
      温酒也故作兴奋不已的将二十个黑釉瓷当宝贝收了去,还向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将五千贯满意的给了他们。
      那些围观群众有的还因为茶盐暴跌的事而闷闷不乐,如今见此情形开始迫切的想要回本,纷纷跑去宋家钱庄买入黑釉瓷,却无一人告知温酒,宋家钱庄便可低价买入,在这件事上竟出奇的团结一心保密着。温酒苦笑着,接过他们的黑釉瓷,望着他们满脸的贪婪样,可人性不就是这样吗。
      一连过了两日,大家逐渐尝到了甜头,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开始争先恐后的购买,深怕买不到了。黑釉瓷的价格两天的功夫从150贯飙升到了600贯。这天大家纷纷来到温酒摆摊的地方,可是迟迟未见他们眼里的小贩子。一时间沾满了大部分的人群,街道拥挤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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