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污秽瞳孔 ...
-
台上的宣讲人仍在以一个极其舒缓的诡异语调介绍着垃圾场，台下的Uranus依旧不老实。
Uranus发现拉维德并不会像哈斯塔一般摸它的触手逗它玩，像是水母一样的头瞬间鼓成了气球。
粑爸一直很高冷，要习惯。
它一只怪在角落里蜷缩了片刻，过了好久好久发现拉维德还是不理它，本来鼓起的头又再一次的瘪了下去。
触手好，人类坏。
它自己玩。
它伸出了一只触手上下动了动，把触手末端的粘液甩掉之后小心翼翼的拉住了拉维德上身的衣服，拉维德随意看了一眼之后便把抬眼看向了前方，他懒得理Uranus。
哦，好耶，没有被粑爸说！Uranus亢奋了几秒。
它开始自娱自乐起来，以拉住拉维德的触手为半径，绕着拉维德所坐的地方做起了圆周运动。拉维德被拉的眼皮一跳一跳。
辛亏被当成圆心供小怪物取乐的人是他，如果是哈斯塔，说不定会被Uranus玩耍产生的惯性力直接拽到地上。
“Uranus。”拉维德头爆青筋，终于忍不住了。“……别玩。”
或许是因为声音大了些，四下突然又寂静了。
他引起了宣讲人的注意。
拉维德掀开眼皮，他看见台上的宣讲人又看向了他，那个宣讲人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却让拉维德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反胃感。
他只得点了点头，抬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讲座继续。
虽然被二次警告了，但小怪物似乎听不太懂这么复杂的词汇，仍在一旁绕着他一圈圈的转着，而Uranus拿自己的触手当秋千的本领显然不是特别好，它的触手在随着它的转动一圈圈的缠绕着拉维德。
每转一圈，Uranus就离拉维德更近一些。
拉维德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垃圾场怪物不愧是单细胞生物，它难道不会换一个方向转圈吗？！？
他还没多想，抬眼就看见因为转圈离他过近的Uranus因为重心不稳，直直栽到了他怀里。
Uranus是非常典型的触手怪，作为垃圾场怪物里较为高危的大章鱼怪，Uranus身上的粘液到处都是，而拉维德最讨厌的东西之一便是怪物的粘液。
拉维德就看着那个触手怪物，在头上全是粘液的情况下向他砸来。
！！
拉维德想说话，奈何喉咙里只能蹦出些许破碎的音节。
花式骂怪词汇不受控制的从拉维德嘴里冒了出来。
虽然现在人落魄了，变穷了，但他拉维德终究是个体面人。
而且最重要的事情。
他……他他他他他他有些洁癖！
惊恐之下拉维德直接拔刀，那黑色的长刀噌的一下亮了出来，那刀放在雇佣兵界都是榜上知名的利刃，被白祭司锻造了整整三年有余。
这刀曾跟着拉维德饱饮过无数人和怪物的鲜血，在被拉维德抽出来的一瞬间，刀上的戾气和冰冷直直扫过了整个屋子，整个空间里甚至还有刀锋上微微的嘶鸣。
造成的结果显而易见，所有在宣讲室的人齐刷刷的扭过了头看向拉维德。
在前面坐着的哈斯塔立马明白是Uranus在欺负人。他直接站起了身。
那位站在讲台上宣讲的人似乎已经濒临爆发，他把上半身微微的向前探，那张空白的面具直直的对着拉维德。“……这位先生？”
拉维德僵硬了片刻，缓缓把刀收入刀鞘，宣讲人如同一个执行任务的NPC或机器人，从来不会关注任何人，也从来不会和台下的人对视。
宣讲人的造型仿造白祭司，所有的五官都被隐藏在面具之下，所以之前他只感到不适，却一直没什么证据。
而在今天，当他迫不得已的和宣讲人连续对视三次之后，拉维德人生中的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宣讲人隐藏在面具里的眼睛。
——那瞳孔浑浊一片，眼睑上移，眼珠像是死人一般停滞不动。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看不清宣讲人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不会反射任何的光，像是一团躲在阴影之处的黑洞。
这个宣讲人是和白祭司一样的东西。拉维德心里没由来的这般想到。
似乎是因为拉维德没有回话，宣讲人的身体又往前探了探，整个人弓成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弧度。
拉维德的身体突然出现了一种奇异的恐惧感，细说起来，那大概是活人对死物天生的恐惧。
身体告诉他，他要离开。
拉维德看了眼坐在前面的哈斯塔，在确保这人好好呆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之后朝着宣讲人欠了欠身，然后顺着屋子的外侧悄悄的离开了。
拉维德决定在外面等哈斯塔出来。
—
外面凉风习习，直直的吹着拉维德有些凌乱的短发，他看了看来往的人群。
他人生中最大的失败无疑是一年前被哈斯塔坑的体无完肤，可就算是那次，他心中都只有杀意恨意而没有迷茫。
是的，现在徘徊在他心中的感情，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苍凉迷茫感。
哈斯塔身上有一种极其奇怪的割裂感，让他一边想害他，又一边想靠近他。
拉维德摇了摇头，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之前决定的，“呆在哈斯塔身边”的方法到底是对是错。就算拿回了自己丢失的任务盒子又能怎样？就算他把哈斯塔大卸八块又能怎样？
还有那个有些智障的Uranus。
他在这里疯狂隐忍的精神损失费又要去找谁算啊？！？
—
在拉维德走后，Uranus举目无亲，又慢慢的爬回了哈斯塔身边。
哈斯塔看看宣讲人又看了看门外，然后狠狠的捶了一下Uranus的脑袋。
“如果你能再聪明点就好了。”哈斯塔无奈的说。“给你长长教训。”
Uranus疯狂擦泪。
“回去之后找拉维德道歉，听到了没有？”哈斯塔说。“小心拉维德再也不管了你了。”
小怪物点了点头。
说起来很奇怪，小怪物对大多数人类长难句理解困难，它甚至不知道拉维德要干什么，所以才会闹出笑话。
可它从来没有听不懂哈斯塔说话，不管哈斯塔说的话有多难。
哪怕是哈斯塔的一个眼神，Uranus都能很轻松的理解。
它是哈斯塔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相依为命的家人。
哈斯塔叹了口气。他已经有太久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正常人了，仿佛与怪物为伴才是他的常态。
台上的宣讲马上就要结束，宣讲人在上面做着最后的总结。
“最后的最后……各位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情……几乎所有的垃圾场怪物都对人类报以莫大的敌意，虽然不知道这种恨意缘何而起，但这种恨意几乎是不死不休的。”
“有一种类猪笼草科的高危怪物，它唯一的能力便是让人相信它，被迷惑的人类走进了它的嘴里……然后……‘咔嚓’一声，它变异长出的尖牙会直直的把人碾碎。”
“所有相信怪物的人，现在都死无全尸，下场凄惨，无一例外。”宣讲人用夸张的语调说道。
“所以永远都不要去尝试相信垃圾场的怪物，我再强调一遍，不要相信，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因为在末日的世界里，从始至终，人类和怪物都是两个不死不休的种族。
宣讲人的声音似乎有一种诡异的魔力，那句“不要相信”开始不受控制的在哈斯塔脑海里循环播放了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暗流深渊，不断的把哈斯塔想着更深的沼泽里拉扯着。
哈斯塔看了看窝成一大团在他身边罚站的Uranus。
——死无全尸、下场凄惨、无一例外吗？
哈斯塔无所谓的笑了一声。
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人。比起人言可畏，他从来都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日记，然后把笔记本合了起来，跟着人流向外走着。
他要出去找拉维德了。
【新历158年5月13日 】
有关垃圾场的生存法则。以下总结来自哈斯塔。
垃圾场危险来自于盘踞在垃圾场上的怪物，以及垃圾对人体产生的二次污染（污染会使人产生霉运）。
要注意垃圾场的核心地带和边缘地带，边缘地带较为安全而核心地带危险，考虑到二次污染，核心地带最多可呆10分钟。
直面怪物时，在武力不足的情况下，要判断怪物的能力，找到怪物的弱点。
[尚未总结完，待续]
………
“你天天在记什么？”拉维德有些奇怪的朝哈斯塔手里的日记本上看了一眼。“你似乎总是在往本子上写东西。”
“写日记。”哈斯塔写日记的手停了片刻，“我的记性一直不是很好，就把关键的东西都记在日记上了。”
——在离开新手教学课堂之后，哈斯塔在门口找到了郁郁寡欢的拉维德，跟着他来到了接领任务的地方——也就是这里。
哈斯塔刚才写的太专注了，拉维德突然说话，吓得他一个字都写歪了。
他索性收回了日记本，看向了拉维德。
“哦豁。”拉维德的眼睛一亮，“什么都写吗？”
哈斯塔点了点头。“所有关键的事情都会写。”
拉维德暗暗的记了下来，或许这次回去之后他可以去翻一翻哈斯塔的日记本，看看有没有那个一年前被哈斯塔拿走的，任务盒子的线索。
如果能直接找出来，也省了他往后哪日用些残忍手段逼问哈斯塔了不是吗？
“你的记忆不连贯？”拉维德继续问道。“还记得多少东西？”
“失去的只是一个个片段，没有忘记很多，只是回忆开始变得不连贯。”哈斯塔苦笑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Uranus会吃的我的记忆和SAN值。不过它通常挺收敛的。”
Uranus躲在哈斯塔的背后，偷偷的探出了一个头。
拉维德看向了Uranus，沉思片刻说道。“……我在垃圾场呆了这么久，我敢打包票，你这只是我见过最奇怪的。”
哈斯塔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轰隆作响的钢铁机器又看了看一旁的拉维德，“先不说这个。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了，你看好我们要接什么任务了吗？”
他看了下自周，这里位于枫月街的地下负一层，旁边有一个用来买醉的酒吧，荡漾的音乐从里面若隐若现的飘了出来，哈斯塔隔了很远都能感受到那里面飘来的混乱又迷情的威士忌酒香。
而他们所在的位置直直的对着那个酒吧，边上的装修风格与酒吧保持统一，也是一个个的吧台，他现在正坐在其上。
吧台上是挂着可以自动接领任务的机器。
在来这里之前哈斯塔万万没有想到垃圾场接任务的地方是这样的风格。
……真不愧是雇佣兵，就是会玩。
刚才拉维德在不停的翻看着数据，而他没什么事情，便倚在高台上记着笔记。
“你说接领任务？” 拉维德想都不想就说到。“根本不需要看。”
哈斯塔：“？”
这么有底气的吗？就算拉维德很厉害，他可是带着自己这个战五渣的累赘啊。
……听的奇奇怪怪的。
哈斯塔看着拉维德不以为然的表情，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神游，他识别的了自己的身份，颇为认真的看了一眼接任务的界面。
ID牧羊人
无雇佣记录，无法接任务。
哈斯塔：“……”
他转头看向了隔壁拉维德的屏幕。
ID Lavid
用户积分19亿3千，用户信用积分-30
无法正常接任务，需要先领取【灰色任务】，将信用积分刷为正值。
哈斯塔不甘心的用拉维德的账号上下翻动着页面，发现所有的任务全部都是灰色的，灰的好像他刚来到这里时在大屏幕上看到的，拉维德灰色的名字。
在枫月街外面的时候他问拉维德这人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拉维德说进来之后哈斯塔便全明白了。
拉维德说，他一年前有一次重大的失败。
拉维德说，他破产了。
排在雇佣兵积分榜前十名的顶级雇佣兵却被一个不算过于困难的任务逼得浑身充满污染，几乎是迫不得已的，急病乱投医的闯进了他的三五小店铺。
拉维德都在接什么任务啊？！？
仪器上的字符还在不停的飘动着。
……信用分负30，请认领非正常区域的灰色任务。
哈斯塔：“……”
怎么办，想到了什么。但不敢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污秽瞳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