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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同阶级 ...


  •   温寂宁深吸一口气,竭力忍住自己肩膀的痛,到底是翻身下了床,她朝着墨菊使了个眼色,令墨菊迎宣旨官进来。

      只见来者头发苍白,虽是宦官但是身姿却倨傲,他身着一身绯红长袍,隐隐约约还能嗅到来自宫廷的混杂着麝香与龙涎香的味道。

      温寂宁的鼻子极其灵敏,自然知道这种混合香乃是常人不能用的,既然是常人不能用的,那么这位宦官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那会是谁?

      是谁身边的人?

      温寂宁抬眼一瞥,细细打量眼前人的装扮,就算不用细细打量,也看得出来来人这周身的气派自然不简单。

      可是按理来说,她今日刚刚剿灭拓跋离的驻扎地,边疆报喜传递怎么迅速,就算用五匹汗血宝马换着跑,也不可能在几个时辰之中把信息从边疆传到上京。
      而皇帝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下了圣旨。

      除非……

      除非这道圣旨并不是来自于今日这场战役。

      那皇帝为什么要下圣旨?到底会下什么样的指令?

      温寂宁面上不显,暗地里却是从脑海里搜刮了几个月她带领的之前大大小小的战役,却找不准到底是哪场战役让皇帝下了给边疆圣旨的决心。

      “车骑将军温寂宁,卫将军魏置材接旨。”

      魏置材……

      圣旨里面还有关于魏置材的事。

      温寂宁这厢疑惑,后又听到黄公公继续道——

      “朕闻边疆苦寒,外族刁蛮,更知车骑将军管理倦乏,经一月疆南一役方知卫将军德行兼备,有统帅三军之才,遂令卫将军升为车骑将军,设两位车骑将军共管边疆,以平扰乱。”

      一月之前,疆南一役?

      这道战役温寂宁记得很清楚,当时她与月氏将领对战,两军交战正在火热阶段,温寂宁主张集齐兵力主动进攻,而魏置材却偏向保存实力而后再战,不料魏置材撤退的时候,不慎中了月氏的计谋,只得靠温寂宁去救。

      温寂宁为了就这位副官也是耗尽了自己的兵力,眼瞧着月氏依靠自己手握对方副官有越战越勇的势头,而自己的军队即将有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的趋向时,温寂宁当机立断拿着红缨枪直捣黄龙,最后自己被迫负伤,且牺牲了主力部队,但是还是救出了魏置材。

      并且拿下了月氏阵地。

      现在……听黄公公的意思,皇帝认为南疆一役的胜利全靠魏置材?

      温寂宁在上京做小姐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在耳濡目染之中自然也明白官职升降对于世家子弟的重要性,车骑将军和卫将军这两个职位虽是只有两个字的不同,但是里头的意思可是天差地别。

      现在魏置材升了官,还是靠着踩自己升了官,从自己的副官变成了和她平级的将军,温寂宁实在不知道作何感想。

      “两位将军,接旨吧。”

      温寂宁本想再说写什么,但是面前来的人毕竟也算是半个是皇室中人,胳膊拧不过大腿,温寂宁还是和魏置材朝着黄公公颔首,一同接了旨意。

      黄公公毕竟是宫廷里伺候皇帝的人,眼睛一转就明白温寂宁的想法,他朝着温寂宁笑着说:“温将军也不必感到烦心,陛下下旨定是有他的用意,正好有个人能帮上将军的忙,将军也能省省力,一同镇守边疆,效忠陛下。”

      “或者,温将军感觉有什么不妥,可以跟本公公说说,本公公回宫的时候定将这些事情以及温将军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转告给陛下。”

      糟糕……

      是自己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了。

      温寂宁再怎么样都是在上京呆过的人,自然知道宫里的人和闺阁中的小姐夫人们都是心眼大过蜂煤窝的。

      现下她再怎么感到疑惑再怎么感到不满,也不应该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来,要不然黄公公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说些什么东西,殃及到将军府的其他人就不好了。

      父亲不就是因为得罪这些人而莫名其妙死去了吗。

      一想到父亲,温寂宁一瞬间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嘴边久违的扬起一抹笑,眉眼之间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公公言重了,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陛下的命令寂宁自然是心悦诚服。”

      “好,好。我就知道老温将军的儿子定然是忠心的。”

      黄公公装模作样的夸了几句话,便朝着营帐外停着的马车走去。他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来这里不过是皇帝的命令,既然传达了皇帝的意思,那么自然是早回去好。

      一大群宫人乌泱泱的来,乌泱泱的走,一个宦官的架子比寻常将军的架子都还要大。

      这哪里是宦官啊,分明是皇帝的耳目来试探边疆将士的忠心。
      不过这排场……真是奢靡。

      温寂宁长舒一口气,左思右想只能想出这样一个理,如此暗想道。

      深秋的寒风愈来愈凛冽,黄公公的到来本就是意外,温寂宁没有向往日那样穿戴暖和,反倒是单薄得紧。直到黄公公的踪影再也见不到的时候,温寂宁才觉得寒风格外刮脸。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手指通红,指尖却发白的厉害,她想把指尖蜷缩起来却始终使不上劲。她深吸一口气,却再度嗅到自己肩膀处的血腥味,寒冷和疼痛无不提醒她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温将军,我……”

      是魏置材的声音。

      温寂宁的目光投向魏置材,只见这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黄公公的圣旨给了他底气,现在的他却没有了以往的局促,反倒是抬起头来直面温寂宁。

      这人适应身份倒是快。

      “恭喜魏将军。”

      温寂宁简单道,她的性子本就冷淡,现在知道魏置材夺了她的功劳更不愿意说一些虚与委蛇的话。

      魏置材知道温寂宁是这样的性子,也奇怪她为什么没有说其他重话,到底是缓了缓自己语气,到底是朝着递给她一袋东西。

      “这是?”

      是一袋泛白的细米。

      这东西很少见。

      即使是在上京,也少得可怜,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得到。

      现在魏置材给她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置材看着温寂宁言辞恳切地说:“我知将军此次受了伤,又知道这细米最是养人的,所以把这袋细米给将军煮粥,期望将军缓缓身体。”

      温寂宁定定地看着魏置材,她的眸色本就极深,此刻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深邃,眼睛深得就像是要把人看个透彻。

      她的鼻尖不断嗅到肩膀处传来的血腥味。

      不知怎的,温寂宁看着魏置材,心头蓦然想起拓跋离说的两个字——
      奸细。

      —
      深秋烈日,边疆腾暖。

      边疆的天气向来都是复杂多变的,昨日还是因为风沙大让周围黑蒙蒙的一片,今日就难得洗净风沙放了晴。晨光熹微,烈日射出极强又极其温暖的射线,开阔了整个边疆。

      温寂宁正伏案作图,阳光透过营帐之间的缝隙轻轻照在她的脸上,杏眸半敛睫毛卷翘,褐色的眼睛此时像琥珀一样澄澈清明。

      墨菊一见到自家将军这个样子就知道是肩膀痛得睡不着想要想转移注意力,更是心疼百倍。

      她将营帐大开,让外头的风吹到营帐里面来,让荒漠的风散一散难闻的膏药味道,她朝着温寂宁絮絮道:“将军,我要不要煮一碗细米粥给您尝尝,那东西可真是难见,正好给您补补身体。”

      细米……

      经过昨日那么一遭,温寂宁也明白魏置材并不像是自己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万一给自己挖个坑,那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温寂宁沉思片刻,抬眼朝着营帐外望去,而后被刺眼的阳光弄得一怔,倒是身心渐渐放松下来,转头朝着墨菊说:“不了,不过是流个血而已,我之前都经历过,没什么大事的,按着平时那样给我弄一碗糙米粥吧,那细米好好存着就是。”

      “是……”

      墨菊终究还是抵不过温寂宁的坚持,她知道温寂宁一向有主见,到底是不再多言。

      温寂宁自从来到边疆之后,数十年不变的就是检查士兵们的早训,今日依然同往常一样。可是,待她穿戴好甲衣之后来到训练场上,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开始一如既往的锻炼,反倒了其他奇怪的招数。

      “这是怎么回事?”

      温寂宁不由皱眉,被自己身边的侍卫王瑜察觉。

      王瑜见温寂宁这样问,自然也回答道:“今一早,魏将军就下了指令,不必再练习将军之前规定的锻炼项目,先开始练习打拳,射箭等。”

      “这……”

      温寂宁看着面前散落在各处的兵将,实在是不明白魏置材这样安排的含义是什么。

      打拳射箭这样的笼统训练并不能针对每个人的体质进行一一改善,往大一点来说,这无法发挥出一个士兵最大的优势,这是在战场上的最大错误。
      温寂宁之前给士兵框定的项目,都是根据集体的缺点结合战场上遇到的战情进行查漏补缺的,现在魏置材一上位,改动这么大,温寂宁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叫魏将军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不料温寂宁话音未落,就听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兵嘟囔道——

      “这温将军也真是的,自己享福,却不让我们放松一下。魏将军好不容易想体恤体恤我们,这下又得变了。”

      我?享福?

      温寂宁本以为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觉得愤怒,会觉得好笑,但是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却觉得无比平淡。

      温寂宁转头看向小兵,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说,我怎么享福了?”

      “温……温将军……”

      小兵哪里能够想到温寂宁真的能够听到他的埋怨话,登时吓了一跳,额头冒出冷汗来。

      谁都知道温寂宁战场修罗的称号,甚至于有言到,手下的兵都被她一手调.教.过,无人不敬畏她的手段。

      现在……

      现在……

      这样想着,额头更是冒汗。

      他眼睛一瞥,赫然看见魏置材的身影,这下倒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随后口不择言道:“温将军不过生了个小病,就有细米粥可以喝,我们这些人就算死在战场,也不过是马革裹尸的下场。”

      小兵的声音极大,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言论。

      温寂宁微怔,她手中的红缨枪枪穗不易察觉地摇动。

      细米粥。

      可是,她分明还没喝,但是将士都笃定她喝了。

      到底是谁做的鬼?

      温寂宁抬眸,看到的是将士们躲避的目光,以及魏置材一如既往的,人畜无害的笑。

      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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