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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别经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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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遇坐在床角,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间或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低吟声,神色渐渐僵硬。宋经年微红的眼角、肌肤上隐约的水痕以及那抑制不住的呻吟声,像根刺一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伴随着一声几乎不可闻的低哑叹息,水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浴室门被拉开,蒸腾的热气中,宋经年穿着浴袍走了出来,领口微敞,锁骨线条隐约可见。他抬头看见还坐在床上的林遇,微微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还在这?”
林遇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宋经年被盯得不耐,却发现林遇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还贴在身上,水珠沿着发丝滑落。他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坐床上了?衣服都湿透了。”
林遇正要发作,话还没出口,就被宋经年一把拽了起来,推向浴室:“别磨蹭了,去洗澡,别感冒。”
他压下怒火,冷着脸起身,脱下湿衣服,径直走进浴室。
宋经年目光忍不住追过去,眯了眯眼,这小子的身材确实不错。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又匀称。
可惜了,大概不是弯的。毕竟刚才他都那样了,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到刚才的窘境,宋经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懊恼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能丢脸丢成这样。
林遇从浴室出来时,宋经年已经躺下,只留下了一盏昏暗的睡眠灯。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湿衣服已经不见了。
宋经年声音含糊:“你衣服我放门口了,明天客房会拿去洗再送过来。今晚就凑合一下,和我挤一晚吧。”
林遇僵了下,沉默片刻,还是走到床的一侧,躺了下去。
侧身看向背对自己的宋经年,低声问了一句:“你好点了吗?”
宋经年还有气,语气闷闷的:“别说话,睡觉。”
林遇听了,也没再多话,闭上眼沉默不语。
可这一晚上,宋经年翻来覆去,压根睡不着。程辰那狗东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药效顶得离谱。他浑身燥热难耐,偏偏林遇就躺在身侧,那隐隐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像火星一点一点烧着,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忍无可忍,宋经年撩开被子,轻叹了口气,起身走进浴室。
昏暗灯光下,林遇睁开眼,盯着浴室方向片刻,目光微动,片刻后又闭上了眼。
宋经年连着洗了三个冷水澡,才终于压下燥热。人也清心寡欲了,天也快亮了。
折腾了一宿,他疲惫地躺回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林遇听着他的呼吸渐稳,才缓缓睁开眼。宋经年的脸近在咫尺,眉眼舒展,浓密睫毛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动着,脸就像雕塑般精致,每一个细节都趋近于完美。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猛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连呼吸都交缠在一处。他被自己的念头惊得一僵,急忙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再看。
两人是被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吵醒。
客房服务已经将客厅打扫干净,衣服整齐地放在沙发上。
宋经年套上衣服,将林遇的衣服随手扔到被子上,这才走向门口:“谁?”
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宋总,我是程元洲。”
他透过猫眼扫了一眼,门外站着几人,为首男子西装革履,年过半百,气势不凡,眉眼间与程辰有几分相似。而他身旁站着的,正是鼻青脸肿、几乎认不出样子的程辰。
宋经年立刻反应过来,来人是新华科技董事长,也是程辰的父亲程元洲。
他心里一沉,没想到昨天林遇居然动手了,下手这么重。但眼下程元洲一大早气势汹汹地找上门,他心里有些不快——他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是先找来了。
宋经年压下情绪,面上不显,开了门。
程元洲对他笑了笑:“宋总。”
宋经年目光扫了一眼程元洲,神色冷淡,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元洲毫不客气,一手拽住程辰,直接将他提溜进门,顺势一脚踹在他腿上。程辰被这一脚踹得不轻,趴在地上痛呼不已。
程元洲却笑笑道:“宋总,我带这小畜生来给您负荆请罪了。”
宋经年微微一怔,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程元洲走上前,又是一脚踹在程辰身上,力道不小。随后,他整理了下袖口,回头却依然是一副儒雅的模样:“平时我忙着公司的事,没时间管教这小畜生,结果让他无法无天,真是对不住了。宋总,今天不管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
宋经年回过神,这程元洲是替儿子擦屁股来了。
程家毕竟是上市公司,这种丑闻闹大了,不仅程辰个人会丢脸,连带新华科技的股价也会受到影响。程元洲显然不想让这事扩散,才亲自登门求和。
宋经年虽然心底有气,但也并没想着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毕竟这种事闹大了,对程辰而言不过是关几个月。
在这个节骨眼上,为这点事得罪程家和新华科技并不明智。
思虑片刻,他语气缓和下来:“程总严重了,您都亲自来了,面子我肯定会给的。”
话音未落,林遇从里屋走了出来,脸色阴沉:“你要和解?”
屋里气氛一滞。
程元洲察觉到异常,目光转向林遇:“这位是?”
林遇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宋经年面前:“昨天要不是我赶到,你现在会是什么下场,你比谁都清楚。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和解?”
宋经年皱眉低喝道:“闭嘴。”
林遇却继续道:“宋经年,你可真行!真让我另眼相看!你们宋家人对自己都这么狠吗?为了利益,不折手段,连自己都能出卖了?”
宋经年被他的话气得胸口发闷,怒声道:“林遇,你给我出去!”
林遇冷笑了一声:“宋总,我是不是做错了?昨天我要没来,您今天是不是还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说完,他冷冷瞥了宋经年一眼,转身走出房间,重重甩上门。
宋经年气得脸色发白,手指微微颤抖。
程元洲见状,开口打破僵局:“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宋总这边还有人。”
宋经年压下情绪:“没事。”
程元洲点点头,继续说道:“宋总,这事是我儿子办得不地道。但我就这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接班,也实在头疼。这样吧,为表诚意,新华这边的合同直接签五年,您看行不行?”
宋经年停顿片刻,点头道:“好。”
林遇的话像针扎进他的心里,挥之不去,但他别无选择。
宋闻远已是强弩之末,他不能有任何差池,更不能在这时候得罪任何人。他必须冷静,定要将他一局扳倒。
可他又何尝不厌恶。
从程辰进门到现在,他一眼都没有看他,即使如此,程辰的存在仍让他感到恶心,喘不过气。
昨天的一切,他更是不敢回想。
林遇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原以为宋经年会不同于宋闻远,但事实证明,他才是个笑话。
一个人连自己都能出卖,还有什么不能出卖的?
倒是他,居然还眼巴巴地跑去救宋经年,简直蠢透顶了。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正烦着,一条短信跳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是许婉柔的:「有空吗?」
林遇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回了过去:「怎么了?」
那边顿了顿,回复道:「我拿到了一部分资料。」
林遇盯着屏幕愣了会儿,回道:「明天晚上。」
很快,许婉柔发来了一个地址。
林遇看了一眼,将手机丢在一旁,闭上了眼。
回到公司后,宋经年琢磨着找机会和林遇缓和关系。可连着几天,林遇像是成心躲着他——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在公司碰上了也直接绕道走。
宋经年索性换了种方式,干脆让财务给林遇加了一笔奖金,直接发到当月工资里。
结果,发工资那天,林遇竟然把奖金原封不动地打到了他帐上。
宋经年看着消息,眉头皱得死紧。他没带过孩子,但这会子比带孩子还难,折腾得他直犯烦。想了想,他干脆叹了口气,不想再自讨没趣,索性不管了。
正这么想着,手机又响了一声,是宋佳发来的消息。
「宋总,今天是你小学弟生日哎!可惜他不在公司,人事部准备的生日礼只能明天给他了。」
宋经年心头一动,但想着自己多次碰壁,冷淡回了句:「好。」
「宋总,作为师兄你多关心关心人家。」
他本不打算再回,可下一条短信却紧跟着发了过来:「毕竟,他双亲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