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道德伦理审查委员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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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无奈地告知楚休，病人因为过敏引起的窒息导致脑部长时间缺氧，又由于没能及时得到治疗，只捡回一条命，但代价是成为植物人。
ICU里的云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维持生命的仪器留住了他，但他本人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做出反应。
楚休最不缺的就是钱，昂贵的维生仪器不用问他的意见，直接用就行。但是他有再多的钱都没用，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ICU外，麻木地在风险告知书和病危通知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打扰了，正常工作。”
廷达罗斯快递公司的两位话事人同时找到了楚休，向他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件——道德伦理审查委员会会长与副会长。
林深远和林浅溯都换上了白色长披风，上面用浅金色的线绣着精致的纹路。和林深远干净整洁的衣服笔，林浅溯的风衣边角有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在这一整本书中，你是一个恶毒男配，云现是另一位恶毒男配。这本书的主角是安德列恩和他目前还没出场的丈夫，你们是他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林浅溯翻开她的日记，在最后一页上记录着这个世界的名字：《美强惨被大佬抛弃后，遇到神秘男人被强制爱，跑路一百次，甜心你别逃》。
“不过呢，我觉得一个世界想要向上发展，只靠这些情情爱爱是没有用的。所以我们和上面的人一起参与对赌协议，让你和云现成为主角。如果你们能够突破剧情的桎梏，就允许世界升维。”
“反之，我们两个会数罪并罚，一起被判处无期徒刑。不过林深远的罪比我少一点，我肯定是死刑立即执行。”
她吹了声口哨，“现在，我们来征求你的意见——”
两人同时伸出手，询问他：
“你是否愿意放弃主角的所有特权与光环，与命运对抗到底。即使你会失去现在的地位、钱财、荣耀，甚至是生命。”
楚休思考了半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他现在这样，也是因为与命运作对而付出的代价吗？如果我放弃一切，他会醒来，会变回原来那个前途无量的云现吗？”
林浅溯尴尬挠头，“这可能做不到，因为他已经签署了自愿放弃主角特权协议，你得排在他后面。”
楚休：……
楚休：“他现在是植物人状态，你们怎么拿到的签名？合法合规吗？有公证人吗？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林浅溯看向林深远，“这男人废话好多，能让他闭嘴吗？”
还是云老板好，在听说只要付出一切就能干/死命运这个狗/杂/种后，二话不说直接爽快交易，还给调查问卷上全选了满意给出五星好评，她最喜欢这样的客户了。
意识最深处的人会给出最真实的答案，在高维度里，这种情况做出的选择是拥有法律效力的。和植物人沟通属于高维度技术，而林浅溯又恰好擅长这一点，真是巧合得值得鼓掌。
“如果你想死刑变无期，那随便你。”林深远推开精神状态有些过于超前的林浅溯，“命运不可讨论，否则会引来祂的注视。”
这次一场豪赌，赢了安然无恙，平稳降落；输了一无所有，陷入深渊。即使是赌场里最疯狂的赌徒，面对这样的场景也要深思熟虑，更何况是一切以理性和利益优先的家主。
林深远并不急着要他回答，一旁的林浅溯正在疯狂打字，看起来像在和网友对线。两个男人安静地坐在长椅上，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像是停止在这一刻。
过了许久，楚休开了口，他同意付出一切去对抗命运，但他的条件依旧是让云现可以好好活下去，不必躺在病床上当一辈子活死人。
林浅溯立刻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翻出文件，看向一言不发的林深远，“你看，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文件的签名处赫然签着楚休的名字，只不过签字日期并非今天，而是云现被绑架的那一天。
他没有印象。
“没印象很正常的啦，”林浅溯催促道，“早就不是同一条世界线了，快点签字，我们的技术可以识别不同时间线的确认节点，签就完事了。”
另一个时间线上的自己，在签字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以至于泪水都打湿了文件，把“休”字的最后一笔的笔锋晕成了一朵小小的墨梅。
在上一个自己的签名下方，楚休再一次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署上日期。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一直跟随着、陪伴着他的东西消失了。过去的他总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云端，一直担心未来某一天会从高空坠下。
但将一切都归还给高维的存在后，楚休第一次感觉到身心上的平静。像是漂泊的孤鸟终于找到了可以容身的孤屿，不用再恐惧高空，可以行走在安稳的陆地，成为真正的人。
。
“审核通过，通过，通过……”林浅溯拿着笔飞速签名，审核流程又长又臭，签字的地方更是多得不行。
为了什么古法匠心，新任的顶头上司全面禁止了使用个人印章代替签名的做法，规定必须用手写签名，否则一律不承认。
这里是世界的边界，最靠近另一个世界的地方。无边无际的边际还在扩张，但这个宇宙能够提供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支撑它的膨胀。无法升维的话，宇宙回想一个气球一样，被撕裂，被其他世界吞并，成为另一个宇宙的养料。
所有的文件都被转化为电子版，全息投影在空中，林浅溯飞速签名，后面是跟在她后面签名的林深远。
两人签文件宛如流水线，这是每一个成员都最讨厌的时刻。可惜的是上一任大力推行的电子化办公还没开展多久，大领导就落马了。
那位大领导是两人的父亲，被林浅溯提交的证据拉下刚坐没多久的位置，由林深远亲自执行，流放偏远世界，永世不得回归。
罪名是勾结命运，枉顾人命，以避开最终结局为由，杀害无辜生命。
最后一份文件签署完成，来自高纬度的意志笼罩整个宇宙。命运从阴影中展现祂狰狞的、不可直视的身形。祂挥舞着巨大的触手，试图将宇宙吞入自己的口中。
云觅死亡时的绝望产生了巨大能量，祂将这份情感如数收下，然后指定了下一位代行人，也就是这个故事中原本的主角——安德列恩。
可惜的是，安德列恩没有死亡，否则他带来的狂热情感，会让命运的力量变得更强。
“我们为何对抗命运。”
云现的主角光环化为林浅溯手中的长剑。
“因为我们不愿走向既定的结局。”
楚休的主角光环成为林深远握住的巨镰。
“我宣誓，我将永远忠于自我，永远不向命运低头！”
。
世界边界的斗争进行得悄无声息，楚休不知道那两位到底在做什么，他安静地守在云现身边，照顾他的起居。
“有的时候很好奇，我在上一条世界线到底做了什么。”楚休在和昏迷中的云现对话，“但是我第一次和你见面，就觉得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我要和你结婚。”
这辈子的一见钟情，大概是上辈子所有的错过与遗憾。
泪水在上辈子汇聚成湖与海，然后在这一次变成相遇时的细雨与薄雾，与你再一次相见。重逢在过去的缺憾中，走向今生的圆满。
褪去满身荣光后，楚休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也会为了爱而不得流泪，也会为爱人担心与忧虑。
另一边的云现走在过去的时间线里，看着楚休和他在一次小小的错过后越走越远。一开始是永远追不上对方的背影，然后追不上对方的脚步，最后变成追不上对方生命。
他死在安德列恩的劫机中，那把槍毫不犹豫地射出子弹，穿过他的眉心。以至于让匆匆赶来的楚休见到的最后一面，都是血淋淋的、不体面的。
殡仪馆的人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将他的面容修复到与生前一致。安德列恩用的子弹几乎将他的头炸碎，他带着强烈的恨意与嫉妒，让这张脸再也无法出现在他的面前——哪怕是遗体追悼会。
他看见一直用深情眼神追随者他的家主无声地落泪，泪水打湿了蒙在尸体脸上的白布，也打湿了那份愿意付出一切，重开一条新的世界线的文件。
楚休付出了一切。
他在第二天失去了金钱，第三天失去了地位，第四天失去了自由……
第十天，他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五感尽失，拥抱死亡——或者说，走向新的世界线。
在第十一天，楚休睁开眼，面前是满眼亮闪闪的云现拉住他的手，问他：
“你好，请问愿意和我结一个很快的婚吗？”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看到满脸期待的云现，不再去追究自己的记忆里到底丢失了什么细枝末节的东西。
于是在民政局，他们立刻领了证，一起同居，一起在两个房间里辗转反侧一上午，在上午十点走出房门……
一切深情都不如此刻。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道德伦理审查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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