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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林知远同学,中午一块吃个饭呗?”帆风顺说来就来。
      林知远把玩着关机了的手机,递了出去,“帮我充个电?”

      看着面前的手机,帆风顺眨了下眼,晓如春风,“好的呀,不过赏脸一起吃个饭吧?”
      这个提议很不错,毕竟吃饭这个问题对于林知远来说确实不太好解决,吃惯了山珍海味,虽说偶尔换换口味,但他总感觉有一种直接变成和尚的错觉。

      雨季还没过,潮湿在骨骼中遗留,看着充上电而开机的手机,和他17岁那会的差不多,除了配置不好,但喜欢玩的几款游戏都在,只不过不是他的账号,打的也都不知道样。
      坐在身侧的帆风顺直接靠了过来,语调上扬:“开机啦?”

      “嗯。”
      “那加个联系方式?”

      林知远也没犹豫,帆风顺除了对他那点心思,其余的真没什么好说的,当朋友够纯粹,而这个年纪也只需要纯粹。
      不知道是不是林知远眼花了,他在联系列表里扫了那么一眼看到了许多的好友,转瞬就消失的干净,只剩下几个对话框里显示昨晚嫂嫂打来的电话。

      这个插曲倒也没引起林知远太大的注意,他直接把手机丢给帆风顺,“你加吧,我困了睡会,到了叫我。”
      这群公子哥的消费水准太熟悉了,导致站到店门口的时候林知远还有些不切实际。

      一模一样的记忆在脑海回荡,他自从毕业后就再来过这家了,那会狐朋狗友偶尔聚餐的时候招呼过他,但刚毕业的林知远就被二哥安排下匆匆出国了。
      也才回国,什么都没有联系,二哥就出事了,再然后他就回来了。

      “二楼包厢?”林知远几乎是肌肉记忆的开了口,他喜欢那个包厢,几乎是他主场,这家店也是会知趣为他留着位。
      闻言,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抱歉的回道:“不好意思啊,二楼包厢向来是有预订才开放的。”

      帆风顺向前一步,嬉皮笑脸中有几分假:“不记得我了吗?”
      看见是熟客,一旁的服务员立马赔不是,带着二位就向楼上领。

      这家私房菜装修过于华丽,走在晃眼的楼梯上,帆风顺忽然靠近,“知远?”听到这句话,林知远下意识应了一声,之前的帆风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他差不多都习惯了。
      听见林知远的应答声,帆风顺眼睛亮了亮,“那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啦?”对上这双不掩藏的双眸时,林知远还是起了鸡皮疙瘩,他以前是有多迟钝,这都看不出来,现在真真切切的能感受出来帆风顺为什么说他直了,这换在以前属实是他太眼挫才看不出来,不过对于帆风顺因为能这么称呼他而高兴……他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名字而已。
      帆风顺也是直接自来熟的搂住了林知远的胳膊,贴的有些近:“你等下尝尝喜不喜欢,喜欢的话以后来这里报我名字就可以了。”

      对比以前帆风顺顾忌林知远的家境不敢太直接,此刻简直就是但凡林知远回应一下都要开始拉人小手了。
      “行,谢了。”林知远也没躲,都是男的勾肩搭背的又不会少一块肉,何况他不知道帆风顺的性取向时,他俩也没少搭过肩。

      吃别人嘴软拿别人手短的,不想那么多就没什么事了。
      想到以前帆风顺没少跟着林知远一起吃饭,当时林知远全当他蹭饭,现在看帆风顺潇潇洒洒点菜的模样,他算是明白了,不是为了蹭饭,是为了蹭人。

      林知远倏然觉得有些乏味,“我去上个厕所。”
      闻言,帆风顺立马起身,“我带你去……”林知远直接推辞,“不用了,我认路。”

      这里太熟悉了,没人提及没有再来,就像住在回忆深处,许多的反应都是肌肉带来的记忆,好似他做了个很长梦,他好像从来没有出国,二哥也没有过世,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就像17岁的他活了一般。
      拐弯进洗手间的林知远无意撞到了个人,那人似乎是打算抽烟,这么一撞意外将他手中的打火机掉落了。

      “不好意思。”林知远并没有捡起的自觉,而是路过的服务员将其捡起递还。
      或许是林知远身上的公子哥味太重了,服务员没有多想就递给了他,原先不打算接手的林知远在看见打火机的瞬间愣了下。

      这是二哥最喜欢的限定款。
      二哥之前有送过几个给他,但他不抽烟也就没接下。

      思绪是飘着的,手已经接过了打火机,当林知远反应过来后抬头就对上了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眸,那人也不说话,就站在对面安静的望着他。
      林知远不知所措的轻咳了下,将手中的打火机递出去,“挺巧的,你也在这。”

      季齐迟没接,他身上穿着和林知远一样的校服,一般公子哥的那一群都不会穿,林知远是不明白季齐迟的乖巧,见季齐迟没有接,林知远也没有继续递给的动作,“怎么?摔了不打算要了吗?”
      季齐迟言简意赅:“不是。”

      “那是什么?”林知远也差异对季齐迟的耐心。
      17岁的季齐迟比25岁的他话要少很多,欲言又止的沉默后男生像是放弃挣扎的败下阵来:“那给我吧。”

      他这个样出奇的新颖,至少在面对季齐迟25岁那双浑浊的双眼时,林知远是没有见过这副模样,他倏然来了兴致,勾唇向后退了一步:“啊?那不给了。”
      季齐迟明显没想到林知远会这样,耳根子发红,就如他红唇的鲜艳。

      原来17岁的季齐迟是这样的吗。
      林知远坏笑的凑向前,“季齐迟,你怎么耳朵红了?”

      季齐迟向后靠了下,红唇微启,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下一秒就被打断,是见林知远长久没有回来而找寻过来的帆风顺,他看到厕所门口的身影,直接出声喊道:“知远,是你吗?”
      林知远撇眸看了眼那边走来的身影,再抬眸看向避开他目光而红了耳朵的季齐迟,这才退开回应,“是啊。”

      “哦,我看你好久没出来,”帆风顺走向前这才注意到季齐迟,他下意识把林知远挡在身后,“原来三少也在啊,不过今天就不奉陪了,我先带我朋友去吃饭了。”说完,拉着林知远就走。
      这什么情况?

      依旧站在洗手间前的季齐迟盯着帆风顺拉着林知远的手目光沉了下去,深深的又看了眼林知远进了包厢的最后一帧。
      林知远就这么被帆风顺拉走了,等他进了包厢后才反应过来季齐迟的打火机还在他的手上。

      走到桌前帮林知远拉开位置的帆风顺皱眉问“你和他认识吗?”
      林知远将打火机塞进口袋,不客气的坐了下去,“季齐迟?”

      “对,你们认识吗?”
      帆风顺似乎很想要个答案。

      “不认识。”这个回答林知远脸不红心不跳。
      闻言,帆风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林知远挑了下眉,假装不在意的夹菜,随意道:“怎么了吗?”
      这句话不知道触发了帆风顺的哪根神经,他突然变得神神秘秘的,“你知道林家吗?”

      知道啊,我家啊。
      “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事,”帆风顺神神秘秘,“林家人心狠手辣,一点不留情面,而季齐迟就是林家三少,我只能说,生活在那个家庭,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确实,他说的没错,生活在那种水深火热之下,要么当条摆烂的狗,要么就精明的算计保住自己的命。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帆风顺敢在之前接触他,而现在不敢接触季齐迟。

      林知远低头吃着什么,“这样吗,没看出什么啊。”
      这句话落在帆风顺的耳中就特别不舒服,他放下筷子,神色不好:“人不能只看表面。”

      “那我呢?”林知远撑着下巴,笑眯着眼,“你觉得我看着像好人吗?”
      这个问题把帆风顺问住了,他对林知远是属于一眼就不顾及其他的了,他只记得今早的雨水,湿润的空气,和这双动人的桃花眼,这会听林知远这么说,也定下心去仔细端详描绘着林知远的眉眼,这不细看不知道,越看他只感觉心脏在对他欢呼。

      “……”
      林知远看着帆风顺弥漫到脸颊的绯红,嘴角没忍住的抽了抽。

      “……你下午什么安排?”
      被问到的帆风顺关上车门,思索了下,认真回道:“下个星期不是要运动会了嘛,所以我可能要去练琴。”

      刚接过满电手机的林知远动作一顿,“运动会跟你练琴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似乎抨击到帆风顺的心坎上来了,他有些难以置信,“你在学校真的就俩耳不闻窗外事?”

      “差不多吧,”林知远撑着下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圣贤书也没读进去。”
      林知远的笑很恍惚人,帆风顺看的有些呆,被司机问到去哪才恍惚的报了个回学校的字眼,这才低头解释:“下个星期运动会,我们搞音乐的要上台表个演。”

      是林知远忘了。
      帆风顺是个音乐生,他之前一直以为帆风顺是借着这个逃课来着。

      好像是有那么几次,每次学校有什么事情,帆风顺都会让他务必出现在会展厅。
      他嫌烦,嫌吵就没去。

      原来他真会啊。
      出于次次放鸽子的愧疚,林知远收起手机,问了句:“咳,你练的什么琴?”

      “小提琴。”帆风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拉的不好,你下午要跟我一起去琴房吗?”
      “不去,下午有课。”林知远果断拒绝,他看到琴无非就俩种反应,第一是砸,第二是手痒。

      听见林知远的拒绝,帆风顺明显神情淡了下去,很是失落。
      林知远撇了眼,也没在说话。

      吃饭的地方离学校不算多远,到学校后俩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刚下车就有人小跑过来,气喘吁吁。
      直到停到二人面前,男生还在低头大口呼吸,突然双手奉上一把钥匙:“帆少,器材室的钥匙没人敢帮你守着,你那么贵的琴放在里面,没人有那个能力承担后果。”

      这话说的没错,但凡琴摔了碰了,没人能赔得起。
      避开地上水渍的地方站好的林知远一抬头就对上帆风顺亮晶晶的眼睛。

      “……”
      看这被锁在柜中的小提琴,林知远感觉到一阵手痒,他很久没碰过了,他的琴无一就一种下场,被砸。
      不是他自己砸,就是被大哥砸。

      大哥的意思就是,家里不需要出个乐人供别人观赏。
      所以林知远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拉过小提琴。

      很久了。
      心里压抑堵住的情绪让他快要溺亡。

      琴头的崩坏,面板的裂缝,只剩弦的连接。
      不知道是第几把琴的惨样在林知远的脑海中炸开,他木着脸转身,“琴丢了我不负责。”

      “没事,你要想拉来玩玩都行。”帆风顺笑着追上去把钥匙递出去,“那我明天找你?对了你上晚自习吗?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犹如潮水的情绪一时半刻褪不去,林知远握着钥匙任由轮廓深陷掌心,他看着暗淡的天边,只在瞳孔倒影出抱着狼藉的琴气的浑身发抖的狮子只无处发泄,随即怒吼的二次猛砸着小提琴,"我回去上晚自习了。"

      “好吧,那明天见,知远。”帆风顺挥挥手,指了指自己的车,这才当着林知远的面上车离去。
      ——“我只能说,生活在那个家庭……”

      你说对了。
      生活在这种家庭,没有好人也没有正常人。

      林知远看着帆风顺的车尾气,心里控不住的情绪翻涌难以呼吸,图穷匕见,他需要释放。
      太阳最后的余晖与大地融合,整个器材室压抑如握琴人的内心,他借着微弱的光,握住了琴,所有的喧嚣和悲鸣都在此刻寂静,如履薄冰的人站在绳索之上,悬崖勒马的稳住了脚步,在泄愤中深吸一口气,悲恸的嘶鸣愁催咽藏。

      他的独奏从未有其余琴声的陪伴,就像他难以言喻的孤勇在此刻转折。
      ——“你拉琴的意义是什么?你想当个共别人观赏的玩意?”
      ——“朋友?你要是没有林这个姓谁会捧着你?”

      耳畔的发尾被吹动,琴也拉的有些偏快。
      ——“知远,回国了吗?明天是你生日,二哥给你挑了个礼物。”

      Mia and Sebastians Theme的转音总带着秋的悲伤,是心尖颤抖的弓玄。
      ——“离开林家你什么都不是。”
      ——“哭什么?死了就死了,跟你二哥一样的没用。”

      跨越窗户的踩稳声响传来,琴音猛地一瞬嘶哑,脱手的弓坠落,弓毛炸开。
      潮水的情绪水泄不通,烂尾的曲调和抓马的人生,烂透了。

      朦胧的光洒了进来,望着损坏的弓,狼藉的人生被人闯入,心的一角也明明跟着月光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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