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竹云》狮仔

3、叶昭仪回宫

　　见屋外没了动静，沈清璃整理好衣服便下床打开机关。
　　“喂大哥，你咋样。”
　　沈清璃先是问候了一声，见那人也不回应，于是往里面细细看。
　　“不会死了吧。”沈清璃小声嘀咕着，却不料被那人的咳声吓住了。
　　但他怎么不动？
　　又安静了几分钟，沈清璃壮了胆子戳了戳那人。
　　只听见一个闷哼声，又没了回应。
　　见状，沈清璃拽着少年的衣服，一点点将他拖了出来。
　　流了那么多血！
　　沈清璃将手放在那人鼻下。
　　呼吸很浅，好在还活着。
　　沈清璃拿出自己备好的药和布，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
　　嘴里还碎碎念道：“真是倒霉了，那么个闯入皇宫的小贼，居然被她撞上了！”
　　“我不是贼！”少年开口辩解道。
　　也是因为用力震动到了伤口，那人又皱起了眉，浑身颤抖着。
　　“别用力！”
　　“我不知道，也不了解。我呢，虽然也只是个小婢女，但好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我不想因为我的善心给我的主子带来灾祸。”
　　少年认真地听沈清璃说话，深邃的目光又产生了异样的目光。
　　“就这样给你简单包扎一下，你若能动，躲过这几天便离开吧。”
　　沈清璃心里很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不会给叶昭仪招来麻烦。
　　少年缓缓开口：“好，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叨扰于姑娘的闺房，是在下的无礼，确是无奈之举，日后若有...”
　　“没有日后。”沈清璃制止了他。
　　“我跟你互不相识，等你休息好后，还请尽早离开。”
　　沈清璃将床下腾好了地方，又从柜子里抱着被子走了过来。
　　见对方没有回应，沈清璃突然想到：“你饿不饿？”
　　少年没有想到她这一问，直接被问住了。
　　沈清璃并没有揭下他的面具，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庞，也看不清他的想法。
　　“我这可是冷宫，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桌子上的确没有摆着点心和茶。
　　“床底下阴凉，有我昨天做的饼，应该没有坏，你敢不敢吃？”
　　沈清璃从床底掏出了布包裹着的几个饼，心疼地拿出一个饼分给少年。
　　“多谢。”少年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伸出了手。
　　昏暗的屋子只靠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映出破旧的家具轮廓。
　　房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静谧中偶尔传来窗外的虫鸣。
　　这一夜，沈清璃睡的很不安稳，因为房间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走在刀剑上的男人。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但是床底下的人没什么动静，亏他能睡得着。
　　也是，毕竟受伤了。
　　第二天晨，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沈清璃这才捂着眼睛起来。
　　下床看见桌子上一个玉佩。
　　沈清璃上前仔细端详着。
　　“这是什么字，不认识。”
　　“还算知恩的，看我过得那么苦，临走还赠个玉佩。
　　只不过，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这个婢女有一块上好的玉佩，还刻上了字。
　　那说不定就被诬陷偷东西或者偷人了。”
　　“我还是去找点事做吧。”
　　沈清璃刚刚想起，自己好像不识字。
　　那可不行，不识字的话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的。
　　这古往今来，都有个真理，那便是学习会使人进步！
　　她所了解到的这叶氏，原是来自朝阳国的公主。
　　朝阳国，一个很远的小国家，多是不同的族组合而成的。而其中最有话语权的，便是叶氏所处的部落。
　　叶氏游历过许多地方，识得许多文字。但是世人只知她的美貌，不知她的才华。
　　南宫皇帝是个人尽皆知，沉迷于美色的昏君。也是听世间传闻，朝阳国的公主是百年一遇的美人。
　　这才花重金买到了她的画像，自此迷上了叶氏。
　　南宫王不仅想要叶氏，而是想将整个朝阳国沦陷。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
　　为何一个昏君能守住江山那么些年，她也不知。也许这个时候人们的反抗精神还没有彻底觉醒吧。
　　一日清风吹过，沈清璃趴在窗户外头，露出个眼睛，看着屋内在桌前练字的叶氏。
　　即使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些字仍有一种苍劲的生命力，有点潦草却又整齐划一，简直是不要对眼睛太友好！
　　来到这个地方，语言上还算能听懂，但是一些古字和古图案，让她感觉自己是个文盲，只有一些字瞧着形状还能猜出来什么意思。
　　“娘娘，云儿也想认字。”沈清璃捧着小脸，眼睛巴巴地望着面前柔和的脸庞。
　　“额娘，钰儿也要！额娘的字真好看，和额娘一样好看。”南宫钰踮起脚趴在窗口上笑嘻嘻地往屋内望。
　　叶氏宠溺地笑了笑，上前揉了揉南宫钰的头发，念叨道:“你这小嘴！”
　　“我也是一直有这个想法，云儿和钰儿这个年龄，的确需要认得些字了。
　　不过，这冷宫人少，什么消息都没有，可没有书给你们看。”
　　两个孩子听到这，灵动的大眼睛仿佛泄气的气球，突然沮丧了起来。
　　“不过，看！我这不是在给你们做吗？”叶氏亮起了手里的书卷，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可爱的女娃，一双桃花眼是那么明亮，嘴角还有个酒窝，笑起来是那么灵动。
　　真，真美啊！沈清璃不禁感叹，自己也算幸运的，能每天见到那么个善解人意的美人，还能每天贴贴。
　　“那就从今天开始，由我来监督你们认字，不许偷懒哦！”
　　“好耶！”两人激动地对视着，眼里散发着光芒。
　　冷宫的条件虽是简陋了些，但至少还算清净。
　　每天干点杂活，温饱也算足，在这还能免费认字学书法，
　　沈清璃感觉，这样的日子也还不错。
　　坐在窗前的沈清璃轻轻地放下了笔，长舒了口气，活动活动手腕，“还真有点酸。”
　　望着窗外即将凋零的桐树，还飘落着桐叶，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未知旅程。
　　这一日，冷宫的大门被外面的人打开了，随之而来的太监踏入大门，夹着细嗓子道：“皇上驾到！”
　　这一声倒是吓住了宫内的几人，尤其是还没见过这场面的沈清璃。
　　而南宫钰只是有些惊讶，连忙跑向叶氏，但叶氏却是不慌不忙，似乎早有预料。
　　作为一个下人，最常行的礼便是跪拜礼了。
　　而幸好有叶氏的早早准备，为她的膝盖简单地做了个垫子，隔着外衣也看不出来。
　　不过叶氏好像对这些礼节很是轻蔑，尤其是没人的时候。
　　当沈清璃在因为那些礼节犹豫不决时，叶氏总是不悦地恼她，哪里来的奴性。
　　且叶氏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去摆后宫嫔妃的架子，她好像也从未听过叶氏自称“本宫”。她是否也觉得，人人平等呢？
　　“爱妃，三年未见，你倒是消瘦了不少。”
　　南宫王缓慢地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看见叶氏那一双惹人疼爱的桃花眼，还有那不含胭脂却粉嫩的唇。
　　也许是这冷宫常年没有阳光直照，叶氏的肤色似乎比以前更加白皙了不少。
　　与记忆中，六年前他看见她的画像重合在了一起。
　　一身浅色的衣裙，多了一丝成熟和温婉，美得如此令人动魄，让人忍不住占为己有。
　　三年未见，他默许了一些背景雄厚的妃嫔来这“看望”她，也知道御膳房那些下人偷偷在饭菜上做手脚。
　　当初她因和亲来到这，他是如视珍宝般地对待她，别国供上的什么奇异珍宝，他都往静桐宫里送。
　　他对她，已经是用了此生最大的耐心等她接受他，也花了最大的精力去哄她，怎么不算是爱她！
　　帝王的爱，要分给天下众人，本就不能只偏爱一人，而他却对她爱得如此深切。
　　这样炽热的爱意，却永远捂不热她的心。他从未见过她大悲，亦或是大喜，脸上从来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久而久之，多少次的付出得不到回报，也感到厌烦了。很快就被其他妃子吸引住了目光。
　　“参见陛下。”叶氏微微欠了个身。
　　回过神来，南宫王缓慢上前扶起了面前瘦弱的女人。
　　“爱妃免礼。”又顺势拉住了那双白皙修长的小手。眼光不自觉地瞟到叶氏身后的两人。
　　此时的沈清璃正低着头，但余光也能瞥到那南宫王的动作，看那个身影，貌似和叶氏齐平吧。
　　不过她心里还有些忌惮那南宫王。她可不要出什么差错了，想到这，她又把头往下低了低。
　　哪曾想，那南宫王竟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别，别过来啊！”沈清璃在心里无数遍地默念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呃，好厚的鞋垫，都能增高不少吧。不过此时此刻，她也不敢在心里笑他了。
　　“你，抬起头来。“帝王的威严让沈清璃一下仿佛失去了控制力，头不听使唤地听他的命令。
　　沈清璃缓缓抬起头，却不敢去对上他的眼眸。尤其感受到那赤裸裸的目光。
　　他不能看上她吧，这身体可才七岁！
　　"这丫头...”南宫王忽然笑着望向沈清璃，貌似想要借机去表现出自己慈祥的一面。
　　“这是钰儿的丫鬟，陛下。”叶氏紧握双手，对他浅浅微笑。
　　“我...儿臣，给父皇请安。”
　　南宫钰从叶氏身后出来，一步一步地上前行礼。
　　看着面前这瘦弱的小丫头，与一般下人的服饰无区别，不过再一看，倒真有些地方像叶疏桐。
　　只不过，见那婢女眉眼间的透露出的些许妩媚...
　　“陛下，这是钰儿。”叶疏桐淡淡说道。
　　南宫王目光很快便又被叶疏桐吸引住了。
　　“平身，钰儿也是，竟如此瘦小。这帮狗奴才，就是如此对待朕的爱妃和公主的！
　　既如此，来人！将那帮狗奴才的手指给朕砍掉！”
　　他竟为了凸显自己的威严，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说如此血腥的话。沈清璃在心里默默厌恶。
　　这样可不行，教坏了小孩子。
　　“爱妃在这受苦了吧，这次朕来，是接爱妃回去的。”
　　说罢，南宫王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又在众人面前摩挲着叶疏桐的手。
　　这南宫王的变脸速度颇有当戏子的天赋！
　　不，他也配？这老色鬼简直是拉低了当戏子的门槛，沈清璃赶紧撤回自己的想法。
　　不过众人显然早已对这种场面习惯了，纷纷知趣地低下头去搬东西了。
　　全看在眼里的沈清璃，不禁为叶氏感到悲哀。
　　年纪轻轻，才华横溢，有上好的容貌，性格又好，居然给这么个好色的老君主当妃子。
　　舍一人为两国，好伟大的公主！沈清璃心里很是难受。
　　见众人都在各自忙活，南宫王继续靠近了叶疏桐，见面前的美人一脸红润，好似害羞的样子。
　　南宫王更加胆大地上前一把搂住了叶疏桐的细腰，凑上前闻了闻她独特的清香。
　　“爱妃可在想念母国？这几日朝阳国的使者来访，与朝中大臣相谈甚欢。
　　朕顾念到爱妃的思乡之愁，特向使者寻了几件楼兰的宝物。”
　　听到此话，叶疏桐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巴，身子一颤，眼底却毫无波澜，手上的动作直接挣脱了掉了南宫王的手。
　　“陛下，可是在拿臣妾取笑了。朝阳城离这相距甚远，他们真的会来嘛？”
　　有那么惊讶吗？看来是平时少怜惜她了。见怀里的人突然离开，南宫王不禁懊悔。
　　自己怎么放着这样一个美人在冷宫那么多年，去宠信后宫那些样貌平平的其他妃子呢？
　　“朕说的，爱妃怎么还不信。其实这次来...”
　　正欲说出口，但南宫王还是止住了嘴。
　　不过是见到使者中有一美人，虽带着面纱，可也见的是个小俏人，尤其是那细腰，让他十分渴望地去占有。
　　若是别的女子，他一般想要便能得到。不过碍于身份，那女子可是朝阳国的人。
　　本是想将叶昭仪从冷宫放出，再与她讨这个美人。
　　她倒是不能拒绝，不过，总得让那些大臣同意。
　　现在看来，那美人再动人，也不及叶昭仪的三分，想到这，南宫王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天色已晚，那些使者已被朕安置在驿馆，爱妃放心，朕不会亏待他们的。”
　　见叶疏桐欢悦的神情，似乎还在期待他的下一句。
　　南宫王又继续道:“朕呢，先陪你回静桐宫梳洗一番。今晚，朕陪你。”
　　好一个如意算盘！
　　叶疏桐浅浅微笑，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佯装温柔的男人，“臣妾，遵旨。”
　　虽是在冷宫待了三年，可物件不全，并没有什么可带回去的。片刻钟，沈清璃便随南宫钰一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