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空野外》夜扫梧桐

24、一个都不许留

　　“都快给我搬！”为首的守卫铁尺一敲，被抓来的人都心有余悸的一抖，忙动起手来。

　　三两个人一组，抬着箱子慢慢往洞里走。

　　不能让火药搬进矿洞。闻星野拾起一小块碎石，趁着人不注意，打在其中一个人的膝窝处。

　　“哎呀！”那人脚一软，跪在地上，手里抬着的箱子也因为失去平衡跌落在一边。

　　“哐！”箱子翻倒在地上，箱盖也被磕开，里面装着的炸药滚落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

　　周围的人惊呼起来，甚至有一些守卫也不知道箱子里是这个东西。

　　“这不是火药吗？”余竹混在人群里头喊着。

　　“火、火药？！”有人颤抖道：“这么多？”

　　“这一不小心就被炸得尸骨无存吧？

　　这么危险的东西，原本在搬箱子的人也连忙将手上的箱子放下，默默退到了一边。

　　为首的看守很生气，手中的铁尺砰的一声敲在地面上，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小坑，“都吵什么？开矿用的而已，想活命就都过来给我继续抬！”

　　说着，他走到摔倒的那人身边，举起手中的铁尺就要打下去，“路都走不稳，没用的东西！”

　　这一尺要是打在人身上，骨头会立刻断裂。那人害怕的求饶，闻星野见状，站了出来，“开矿哪里需要这么多火药？这里的量都足够炸平一座山的了！”

　　有人反驳，为首的守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铁尺下逃生的那人连忙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去。

　　为首的守卫盯着闻星野，“小子，你的话太多了！”

　　他手中的铁尺转而朝闻星野挥过来，闻星野弯腰躲闪，接着借力将守卫与铁尺一起甩了出去。

　　为首的守卫用铁尺插入地面才稳住自己的身形，他再看向闻星野的目光带着惊讶，“你有点本事，你是谁？”

　　闻星野也不再隐瞒，大声道：“各位，我是大理寺派来沧州查案的，大家不要怕，我的人很快就到！”

　　“大理寺？是京城的大官吧？”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快救我们出去吧大人！”

　　听到闻星野的身份，其余被抓来的百姓像是有了主心骨，长了几分胆量，对着之前还怕得要死的守卫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等着被抓去砍头吧！”

　　为首的守卫听到闻星野的身份却没有惊讶，反而冷笑道：“就你一个？能帮得了他们？自身都难保！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

　　其他的守卫听到命令，也反应了过来，举着手里的武器朝闻星野杀过去。

　　刚涨了点勇气的百姓们，又被他的话浇了个心凉，对啊，只有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这么多守卫？

　　闻星野赤手空拳应付越来越多的守卫，有些支持不住，关键时候，余竹帮他挡开从他背后偷袭的一人，并丢给他一把刀。

　　两人肩并着肩，背靠着背，举刀面对着一圈的守卫。

　　余竹道：“谁说他一个人的，还有我！”

　　为首的守卫冷笑，“不自量力！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杀了！”

　　一声令下，守卫们又冲了上来，余竹一边抵挡，一边对周围的百姓喊道：“你们别光躲着啊！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他们难道比我们人多吗？此刻不冲杀出去就是等死！”

　　“他说的好像有道理。”有几人心中动摇。

　　“可是他们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咱们能打过吗？”

　　“一个人打不过就两个、三个……咱们一起上！”

　　“一起上！”几人点了点头，“上！啊！”

　　大喊一声，有几人拿着铁镐就冲了上来，拖住了一个守卫。

　　守卫挡住了上面打来的铁镐，忽然脚下一痛，踢开脚下的，背后又一人扑了上来，甩开后面的，胳膊又受了伤。

　　蚂蚁尚且能啃死大象，这些百姓爆发起来，比蚂蚁可强得多。

　　其他的人见状，似乎看到了希望，纷纷拿起自己手边的武器，朝着守卫们打去。

　　有了他们的加入，余竹和闻星野这边的压力小了很多，隐隐占了上风。

　　为首的守卫见情况有变，从怀中掏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银号角，高亢而凌厉的号角声回荡在空中。

　　三声过后，采石场的上方不知什么时候涌出好些弓箭手。

　　“小心！”利箭破空而来，闻星野将余竹推开，箭头擦着他的胳膊射中了一名守卫的胸口，守卫瞬间倒下。

　　唰唰唰，又是几箭，余竹与闻星野虽然躲开了，但那些百姓没有那么好的身手，被箭矢射中，纷纷倒地。

　　“啊！有人放箭！”

　　时局瞬间逆转，百姓们顾不上拼杀了，都警惕的抬头看着上方突然出现的弓箭手。

　　为首的守卫已经退到了弓箭手射程之外，他冷冷道：“本来想让你们都压死在矿山下，现在就只好将你们射杀后，再丢进矿山里了！给我万箭齐发！”

　　余竹拉过一个守卫，刀架在他脖子上，“万箭齐发？你这么多兄弟的命也不要了吗？”

　　“老大，救、救我！”守卫颤抖着出声：“我不想死。”

　　弓箭手见似乎是自己人，暂时停了下来，但为首的守卫却没有一丝犹豫，“能为大业死，是你的荣幸。动手，一个都不许留！“

　　见他这么说，弓箭手便继续拉弓，一箭就射死了被余竹用来威胁的守卫。

　　怎么办？余竹和闻星野对视一眼，黄越和王达为什么还没到！

　　“住手！”

　　突然，一声呵斥，余竹抬眼看去，惊喜道：“爹！泥鳅！你们怎么回来了？”

　　余远手持长刀架在为首的守卫的脖颈上，没时间回答闺女儿的话，他对着那些弓箭手道：“把弓箭放下，不然我就叫他脑袋搬家！”

　　弓箭手看来是听从为首的那个守卫的命令的，见他被人挟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面面相觑，暂时没有动作。

　　泥鳅对余竹道：“小竹儿快过来！”

　　幸好他们来了！余竹这一口气才松了一半，那被挟持的为首守卫厉声道：“不许放走一人，给我放箭！”

　　“喂！”泥鳅一刀划在他身上，血液喷出，“你清醒了没了？我们是真的会让你脑袋搬家！”

　　为首的守卫闷哼了一声，但依旧道：“都不许停！他们必须死！”

　　“你疯了？你不要命了？”泥鳅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为首守卫。

　　“哼！”为首的守卫冷哼一声，高声对着那些弓箭手道：“今日若放走一人，莫说是你我性命不保，就是你们的家人也别想活命！”

　　“你！”泥鳅咬牙，但那边的箭矢已经又飞了起来。

　　“怎么办？”余竹看向闻星野，身边越来越多的百姓被箭矢射中，

　　闻星野回头看了身后的矿洞一眼，道：“所有人，先躲回矿洞里！”

　　他和余竹垫后，虽然两人功夫不错，但密密麻麻的箭矢还是让两人都受了伤。

　　好在他们离矿洞不远，所有人都暂时退到了洞中，看到余竹安全了，余远和泥鳅也暂时松了口气。

　　洞里，因为死了好些人，剩下的人的信心早就动摇起来，他们对着闻星野问道：“你不是大理寺的大官吗？你不是说你的人马上就到吗？他们人呢？”

　　“当官的不是说要保护我们百姓的吗？好多人都死了，我们也要死了。”

　　闻星野没有吭声，陷入自责中，是他决策失误，没有预料到突发的情况，他不该那么快和他们起正面冲突的，应该再等一等，等黄越和王达赶到，就不会死伤这么多人了。

　　“什么来解救我们的，你就是来害死我们的！”

　　“我还不想死啊！”

　　人群闹哄哄的，矛头指向了闻星野，余竹看不下去，怒声道：“吵什么吵！他是大理寺的官员又不是神，这种情况谁都没料到。如果不是为了救人，他何须只身犯险来这里！大家现在都在同一境地，不想着帮忙，反倒还互相指责起来了，你们有没有良心？”

　　人群被余竹骂得静了下来，有人小声喃喃着，“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谁想死啊？”余竹道：“外头那些人摆明了今晚要弄死我们，不是弓箭，也是那些成箱的火药，不怪那些要杀你们的人，反而埋怨要救你们的人，良心被狗吃了！”

　　人群这下彻底不敢出声了，闻星野扯了扯余竹的手，“别说了。”

　　余竹扭过头，对着闻星野，“还有你，我还没说你呢！你丧什么气？你有资格丧气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命都架在这儿了，除了你那两个不靠谱的手下，还有没有别的后手？”

　　闻星野也是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余竹这会儿在气头上，属于路过的鬼都要挨两巴掌的程度。

　　她白了闻星野一眼，“赶紧想法子！”

　　她命都搁这儿赌着了，还不知道外头的爹和泥鳅平不平安。

　　“要说那为首的守卫也真是个狠角色。”余竹碎碎念着，“宁愿死也不肯放了我们。”

　　“不奇怪。”闻星野听见了，反问道：“你不知道这挖的是什么矿吗？”

　　“黑呼呼的石头，我怎么知道？”

　　闻星野捡起地上掉落的一块黑呼呼的石头，解释道：“这是铁矿石。”

　　“铁矿？”

　　闻星野点头并补充道：“私开铁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余竹气笑了，难怪，还以为他勇敢无畏，敢情是知道自己不管怎样都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