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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向下的楼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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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拆穿她的意思,冷画屏似乎将她当做是来青楼探险的孩子了。
但余竹不敢大意,还是先躲到了她刚刚选中,觉得容易脱身的角落,等待了一会儿,没瞧见有人来抓她,她才放下心来。
她暂时应该没什么事了,闻星野又还没从楼上下来,余竹就又开始在大厅里寻人。
大厅里没有房间,一眼看过去,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可人怎么可能不在呢?
不说泥鳅,她爹是她亲眼看着进来的,人不在楼里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她不信!在她坚持不懈的搜寻下,终于,在大厅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屏风后头,竟然发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
下面还有空间?余竹想要下去看看,可这里也有人看守。
正想办法时,看到冷画屏扶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余竹退到角落里,看着冷画屏走近,她这才看清趴在她肩上的那个醉鬼好像是刚刚纠缠的黄公子。
黄公子这回彻底醉了,路也不会走,说是扶,更像是拖着。
冷画屏将人拖到屏风后,余竹凑近过去,听到里头看守的人似乎骂了一句:“又一个穷鬼。上批货刚送走,让他在下面等会儿吧。”
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他醉得跟狗似的,你来帮把手。”
余竹认出这个声音是冷画屏的,只不过少了刚刚对黄公子说话时的娇媚。
看守的人不耐的骂了一句:“啧,才歇下!”
但还是出手帮着将醉成一滩烂泥的黄公子扛了起来,冷画屏提着灯,两人往楼梯下走去。
现在是个好机会,上面没人看守,余竹也悄悄跟了上去。
楼梯很黑很长,余竹只能看见前方冷画屏手里的一点火光,但她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摸着边缘,小心的往下走。
走着走着,前头的火光停住,应该是走到底了,余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返,但他们回返的时候自己最好不要在楼梯上才是。
她快走了几步,不小心踢到了个石块,石块顺着台阶一层层滚落,发出碰撞声。
“谁在前面!”余竹发现声音来自她的后方,在她之后又有人下来了!
她看了看前方停住的火光,又看了看后方越来越近的火光,当即决定,改日再来。
后面的人很快距离余竹只有三四阶台阶的距离,那人看着也是个看守的样子,他用灯在余竹脸上照了照,“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余竹立马开始扯谎,“哦,又一个死穷鬼醉了,花魁姐姐让我将他丢到这儿来。”
那人点点头,没有怀疑余竹的话,“办好了就上去。”
余竹连连点头,越过那看守的往上走了两步,见那人没跟着上来,转头问道:“我灯摔了,能不能送我上去?”
那人瞥了余竹一眼,“我有事要下去看一眼,你要么在这儿等着,要么自己爬上去。”
余竹心里一紧,这人要下去?下去了和另一个看守碰上了怎么办?
“先送我上去吧,花魁姐姐说还有几个人要带下来,我怕来不及。”
那人蹙了蹙眉,“有什么来不及的?……还没到。”他手中的火光再次照向余竹,目光变得狐疑起来,“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余竹干笑两声,再说下去她可能要先暴露了,于是道:“我新来的,既然不着急,那你先忙,我自己上去。”
说完,她转身往上面走,那个看守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说,直到他转身想要继续向下的时候,碰到了正好从底下上来的另一位看守和冷画屏。
看到他们,那看守的道:“咦?你们在这儿?”他对冷画屏说:“正好,你叫下来送人的那个丫头说灯摔了,你们和她一起上去吧。”
“我叫来的?”冷画屏疑惑,“我没有叫人啊?”
“不是你?她明明说……”
与冷画屏一起的看守证明道:“我和她一起下来送人的,没有别人。”
“那刚刚那个……不对,我就说看她眼生!”
看守的意识到是有外人闯入了,立刻往楼梯上头追去。
余竹虽然看不见下面的情形,但当她看到两盏火光靠近在一处的时候,脚底的动作就更快了。
听到身后有人追赶的声音,余竹已经跑出了黑暗的楼梯,亮堂的大厅一时晃得她有些头晕,暂时半闭着眼混进人群里。
身后的看守追了出来,大厅里人很多,一下子没办法找到余竹。
其中一个看守立马上楼去,与各个楼梯口的看守道:“有个女的跑进来了,戴着面纱。”
看守站在高处往楼下看,不一会儿就发现了余竹这个混在人群中形迹可疑的人。他们拉响了楼里的八角铃铛,打手们迅速就位。
余竹还没察觉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直到看到前方打手们气势汹汹推开挡路的客人,直直往她这边来,她才发觉大事不好。
她转身又往人群里钻,企图靠这些人阻挡打手的视线,隐藏自己的踪迹。但她试了几次,明明她都消失在打手们的视线中了,可很快那些打手们就会重新找到正确的方向。
就跟有人给他们引路似的!
引路?她躲在一根柱子后头,正好听到一阵铃铛声,她寻声望去,自己头顶上一串八角铃铛响得正欢。
她明白了,是这东西在引路!
楼上的看守站在高处对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再通过拉扯楼里不同方向的八角铃铛,给那些打手们辨别方向。
发现了问题所在,余竹立即砸碎了手边的酒杯,碎瓷片唰的切断连接八角铃铛的红线,没有了牵引,铃铛声也停了下来。
余竹如法炮制,依次切断牵引,打手们一时没了指引,停在原地,四处张望。
不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要是再不走,在人家的地盘被抓住是一定的。
得闹个大乱子。余竹瞥了一眼那金灿灿的“极乐升仙”四字,勾了勾嘴角。
“极乐令牌免费送!”余竹大喊一声,将侏儒矮桌里的令牌一股脑撒了出去,“大家快来捡啊!”
“该死该死!不许捡!都不许捡!”侏儒人急得跳脚,可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大家纷纷捡起令牌来,还有人为此争抢起来。
余竹这么做自然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她在那!”打手们朝这边靠过来。
但那些想要令牌的人比打手们还要心急,打手们推开一个,面前又有一个,人潮推拥着,别说往前挪动,稍有松懈,就会被推到后头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余竹又从眼前消失。
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楼上的看守此刻也顾不上余竹,毕竟这么多令牌要是丢了的话,损失可要记到他们头上。
趁乱余竹慢慢靠近后院,打算从这里离开。没等她掀开布帘,一只手就从帘后伸出将她拉到了后院。
余竹被吓一跳,差点儿动起手来,幸好那人出声:“怎么弄得这么乱。”
听到是闻星野的声音,余竹松了口气,“回去再说!”
闻星野点头,一回生二回熟,两人顺着进来的原路返回,墙根下,闻星野道:“快,踩着我肩膀出去。”
余竹给了他一个‘你没事吧’的眼神,然后当着闻星野的面,打开了闩门的门闩,“有门不走,爬什么墙啊?”
闻星野抽了抽嘴角,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心里暗骂了一句,一言不发的从门出去了。
路过巷口的时候,闻星野又踩着了个东西,不过他这回什么也没问。
昏迷的吴良被一脚踏上胸口的时候闷哼了一声,但很快就又晕了过去。
一路跑回客栈,余竹定的两间卧房都黑漆漆的没点灯,行李也都在,她爹果然没回来。
“你在楼上……”余竹刚想问问闻星野楼上有没有什么发现,客栈房门被敲响,外头黄越小声唤道:“大人?大人您在里面吗?”
闻星野将门打开,“你们怎么跟来了?”
“哎呀果然是大人。”黄越解释道:“我们不是帮您拦着那群人嘛?人那么多也打不过,我就去找了沧州府衙帮忙,他们本来推三阻四的,直到我亮出了大理寺令牌,他们那态度才好了起来。把人抓了之后,我们知道那些人是极乐楼的,就想着过去看看,结果才到门口,就看见您从巷子里跑出来了。我在后头喊您好几声您也没听见,我还以为认错了呢。”
听他说完,余竹皱着眉头反问道:“府衙将那些打手都抓了?”
黄越点头,“抓了,亲眼瞧见的,是不是王达?”
他向身边的同伴寻求证明,王达对闻星野点头,“大人,我看见衙差将人带走了。”
“如果真被带走了,”余竹正色道:“那我请问,刚刚在楼里想抓我的是谁啊?”
闻星野脸色一沉,他倒是没有注意这个,“你没看错?”
余竹确定道:“清清楚楚,除非长得一模一样。”
那怎么可能?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十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同时出现?没有这样的几率。
闻星野沉声道:“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
余竹似笑非笑的接道:“……说明沧州府衙已经不能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