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空野外》夜扫梧桐

18、极乐之地

　　　　离得远了，泥鳅才敢抱怨出声：“咱忙活了这大半夜的，那些火药我还倒赔进去不少银子呢！这倒好，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少废话。”余竹给了他一个肘击，“没抓我们你就阿弥陀佛吧。”

　　余远也道：“咱们休息一晚就赶紧离开吧，他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要再知道你是从侯府偷跑的就麻烦了。”

　　余竹点头，钱没了再想办法就是了，只有泥鳅还为他差点儿到手的财宝唉声叹气。

　　他们回了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要出发时，余远才发现泥鳅不见了。

　　“这个泥鳅，他跑哪去了？”余竹有些生气。

　　余远想起来昨晚泥鳅说睡不着要出去吹吹风，自己就也没管他，担忧道：“他不会还惦记着那些财物，跑回去了吧？”

　　“他不会这么糊涂吧？”余竹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有些不确定，“我去找找他。”

　　余竹去千窟山碰运气，没碰到泥鳅，倒是瞧见了还没离开的闻星野。看着他们在碎石堆里挖着什么东西，周围也没看到被挖出来的财宝。

　　余竹疑惑，他们到底在挖什么？

　　她躲在一边观察了一会儿，见他们只是在挖石头，更加看不懂了。

　　“我在这儿耽误什么功夫？”余竹暗骂自己，管闻星野要挖什么东西，她现在是要找到泥鳅。

　　千窟山没有泥鳅的身影，余竹就又回到客栈，等在那的余远着急问道：“怎么样？”

　　余竹摇头，“他还没回来？”

　　“没有啊，一个大活人总不会丢了吧？”

　　“爹你别急，泥鳅机灵，不会有事的，咱们再找找。”

　　这一找，就从白天找到了晚上，两人把沧州城泥鳅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坐在茶摊歇脚的两人愁眉不展，余远闷声道：“他会去哪呢？”

　　余竹也着急，泥鳅不会一声不吭离开这么久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这回他们住的也不是黑店，泥鳅他到底是遇着什么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茶摊对面的高楼点起了花花绿绿的灯笼，乐曲歌舞声从里面飘扬出来，接着，大门前连烟火也放了起来。

　　余竹好奇的和茶摊大婶打听，“对面是什么地方？不过年不过节的，也这么热闹。”

　　大婶鄙夷的看了高楼一眼，对余竹这个漂亮小姑娘语重心长道：“那是极乐楼，肮脏地方，可千万不能去！”

　　边上的茶客男子听到这话，笑起来反驳，“那怎么是肮脏地方？那是极乐之地啊。”

　　大婶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就勾着你们这帮男人的魂，有钱的没钱的都不放过，呸！”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的？你……”

　　边上另一个男子制止他道：“别说了，这茶摊主也跑楼里去了，这大婶心里窝火着呢。”

　　“哦～原来如此。”那人又笑了起来，调侃道：“这茶摊主多半也就是去看看热闹，一会儿就回来了，何必吃这个醋，哈哈。”

　　“呸！”那大婶啐了一口，“最好永远别回来了！”

　　大概是正在气头上，看着与丈夫一丘之貉的男人们，大婶将抹布一甩，赶起客来，“滚滚滚！”

　　男人们被弄脏了衣服，不高兴道：“谁稀罕坐你这儿？走走走，极乐楼开门了，咱们看漂亮姑娘去！”

　　余竹听了这些也大概听懂了，对面应该是个青楼。她迟疑的对着余远道：“爹，泥鳅不会是沉在温柔乡里了吧？”

　　那不然城里其他地方都找了，怎么就找不见他。

　　“那个臭小子！”余远一拍桌子，“我这就抓了他扒皮抽筋！”

　　“诶爹爹爹……”

　　余远什么也没听，怒气冲冲的就往极乐楼去，余竹追在他身后，在极乐楼门前，两人被拦了下来。

　　龟奴是对着余竹道的，“我们极乐楼不招待女客。”

　　“我进去寻个人就出来。”余竹说着给龟奴塞了些银子。

　　龟奴摇摇头，笑着又将银子推回了余竹手里，还是那句，“极乐楼不招待女客。”

　　“竹儿，你在外头等着。”余远道：“你个姑娘家是不该进这种地方，爹一个人就够了。”

　　见银子都不好使了，余竹只能点点头，“那爹你小心。”

　　余远进了楼里，余竹蹲在外头等着，莫名觉得身后有道目光，她回头，又是那个笑吟吟的龟奴。

　　龟奴的目光像是在挑选东西似的，打量得余竹浑身不适，她回过身，站远了些。

　　这时，那龟奴朝她走了过来，客气道：“姑娘，你别站在这门前，挡了生意了。”

　　说着，他指着边上的一条小巷子，“等人去那等吧。”

　　余竹也不想在这儿被他一直盯着，于是走到小巷中，不过她心中一直提着一分警惕。

　　爹怎么这么慢？还没找到泥鳅吗？余竹打了个哈欠。听到身后巷子里似乎有三个人要出来，余竹侧了侧身让步，却不想那几个人竟是冲着她来的。

　　一个人上来就要捂住余竹的嘴，被余竹抓着手腕一个过肩摔，摔了出去。

　　另两个人没想到她会反抗，眼神一对一齐冲了过来。余竹哪里怕这几个臭鱼烂虾，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得在地上直叫唤。

　　踩着其中一个的脸，余竹问道：“你们什么来路？为什么抓我？”

　　“饶命、饶命。”那人求饶道：“酒喝多了，认错了人，不是故意的。”

　　狠踹了脚底下人一脚，将他们都打晕过去，余竹走出巷子。

　　听他们骗鬼呢！他们根本没沾酒。这地方不太对劲，余竹想要进楼里将她爹叫出来，再一次被龟奴拦下。

　　龟奴看她还在这儿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就转变过来，“极乐楼不招待女客。”

　　“去你的不招待！”余竹打开他的手，想要硬闯进去。

　　那龟奴也不急，在门边摸索出一根红绳，牵扯下，高楼里传出一阵八角铜铃的声响，接着，从楼里下来了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打手。

　　余竹看这阵势，不得不往后退了退。那龟奴抱着手靠在门边，“敢来极乐楼闹事？也不打听打听。”

　　接着他一挥手，十几个打手朝着余竹围过去，他对着其中一个小声道：“小心点，吴良他们三个没从巷子里出来，这丫头有点本事，别被她溜了，也别弄坏她的脸，这可是好货。”

　　那打手一点头，转动着手腕就朝余竹走去。

　　余竹见势不好，扭头就跑。身后的打手穷追不舍，根本不觉得当街抓人有什么不对。

　　她东窜西逃，好不容易看到街角有些废弃的竹筐，也顾不上脏不脏，忙躲了进去，偷着竹筐的缝隙看到打手们跑过去，她才喘上一口气。掀开竹筐子，人也站了起来。

　　正拍着身上沾到的灰尘，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问道：“你又在干嘛？”

　　余竹抬头，“闻星野，你来的正好！”

　　她眼前一亮，刚想和闻星野说说泥鳅失踪的怪事，身后就传来打手们的怒喝声：“她在哪！”

　　竟然又追来了！余竹一把抓住闻星野的手，对着王达黄越道了一句：“你们俩拦住他们！”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是！”黄越下意识应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劲，“我为什么听她的？”

　　可打手已经冲了上来，黄越没空再想其他，只能动起手来。

　　被拉着走的闻星野在跑过两条街后终于停了下来，他疑惑的看向余竹，“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追着你？”

　　余竹插着腰喘着气，“极乐楼的，泥鳅失踪了，我爹也没出来，你先帮帮我去查查那青楼吧。”

　　青楼？虽然与闻星野目前正在查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但既然遇上了，怎能不去探个究竟？

　　余竹带着他又回到极乐楼前，闻星野抬脚就要往里头去，被余竹拉住，“正门我进不去。”

　　闻星野理所当然道：“那你在外头等着。”

　　等什么等？等得心焦又没结果，她也想去里头看看，这楼里到底有什么乾坤。

　　她将闻星野拉到一旁的小巷子里，闻星野不察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不解道：“来这干嘛？”

　　“这有后门啊。”刚刚那三个人就是从小巷子里出来的，所以这里一定通向极乐楼的后门。

　　果然，走到巷子深处，见到了一扇绯红的小门，昏黄的两盏灯笼挂在门上闪啊闪。

　　门是从里头拴上的，趴在门缝里能看见后院的灯光。

　　应该就是这儿没错，不过围墙有些高，不太好翻呐。

　　余竹侧头看向闻星野，闻星野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干嘛？”

　　片刻后，余竹踩在闻星野的肩膀，手扒着围墙嘴里还指挥着，“再高点、高点，你稳当些行不行？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连我一个小女子都扛不住吗？”

　　“你、闭嘴！”闻星野咬着牙忿忿道，他为什么要来做这个人梯啊，明明从正门进不去的只有她！

　　“呼！”余竹攀上了墙头，歇了口气，倒也就按着说好的，伸手拉了闻星野一把。

　　两人翻进了后院，听到耳房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把他们吓了一跳，贴着墙壁一动不敢动，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这才放下心，慢慢往前头摸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