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策反 ...
-
南宁公主微微侧头,继续说道:“父皇一见外人便恐惧,连早朝都无法参加,锦绣却总是不厌其烦地教父皇如何应对。她曾无数次想象过最可怕的情景,但好在,她从未亲眼见过父皇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她似乎陷入回忆之中,双手不由握拳,指甲刺破掌心,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淌下。
霍礼的眉头越拧越紧。
“她死的时候,痛苦吗?”南宁公主悲戚地问。
霍礼猛地抬头,目光与南宁公主相撞,只见她面色惨白,眼中闪烁着泪光,那绝望与无助的神情,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
他垂首,低声回答:“她没有死。”
南宁公主心中一凛,果然如此。其实她早已猜到,只是想要从霍礼口中得到确认而已。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继续不动声色地劝说:“还不如死了干净,如我这般,与仇人仅一墙之隔,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践踏我的自尊,嘲笑我妹妹的愚蠢。”
霍礼的喉结上下滚动,张了张嘴,却仿佛被什么卡住,发不出声音来。
她紧紧地盯着他:“刘义符那贼子,是否在你面前言语羞辱过锦绣?是否以我妹妹的死为傲,炫耀他的所作所为?”
她胸脯一阵起伏,越说越激动,“那么,你呢?你也是如我所想的那样,对我妹妹毫无怜悯之心,甚至助纣为虐吗?”
她的话语很慢,却每一句都深深地扎进霍礼的心底。
他望着南宁公主,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愤怒,也有无奈。他紧紧地握着拳头,青筋暴起,却仍是一言不发。
南宁公主见状,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继续悲切地说:“我的心,早已如死灰一般,只剩下空壳一副。我每天都活在地狱里,忍受着无尽的痛苦和折磨。霍礼,你会痛吗?”
她眼中含泪,声音凄楚,充满了绝望。
他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紧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着,满脸愧疚地低声道:“对不起,公主,我……”
南宁公主泪如泉涌,拍了拍霍礼的肩膀:“你真的后悔了吗?后悔对锦绣造成的伤害?”
霍礼的眉头紧锁,嘴唇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他用力握住自己的拳头,艰难地吐出:“我很后悔,我无数次……”
南宁公主打断了他的话,释然一笑:“不必说了,霍礼。我只问你,你是否愿意为了锦绣,为了我,站出来,报复那些曾伤害过她的人吧。”
霍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锦绣随着逃难的人潮下了船,周遭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各自寻着生路。她孤身一人,茫然无措地站在岸边。
华道婆走到了她的身旁,慈爱地说:“小姑娘,若你没有伴儿,就跟着老身走吧。”
锦绣略带迷茫地点了点头,仿佛在风雨飘摇中找到了一丝依靠。
她随着华道婆的脚步,缓缓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山谷间突然传来阵阵惊呼与哭喊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她猛地一惊,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当她赶到现场时,只见一名男子被一块巨石死死地压住,脸色苍白如纸,满身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周遭的路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神色惊慌,却无人敢轻易上前施救。
锦绣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搜寻着可以救援的工具。终于,她发现了一根粗大的树枝,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她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树枝,将其作为支撑杠杆,用尽全身力气顶在巨石之上。
几个胆大的路人看出了她的意图,也纷纷上前来帮忙。他们或推或拉,与锦绣一同使力。
汗水顺着锦绣的额头滑落,滴落在泥土之中,但她却浑然不顾,只是死死地盯着巨石下的男子。
终于,在大家奋力的努力下,那巨石被顶开了一点点。她心中一喜,立刻抓住这个机会,使劲地将伤者从巨石下拖了出来,让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喘着粗气,快速检查着伤者的伤势,并凭借着对医术那粗浅的了解,为他进行了简单的急救处理。
就在此时,华道婆也匆匆赶到了现场。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锦绣那熟练而果断的救治动作,眼中闪烁着赞赏与好奇。
“做得好,年轻人竟能如此娴熟地医治伤者,实属难得。”“华道婆微微颔首,称赞道。
锦绣喘息着,手中仍紧握着刚刚为伤者包扎的布条,她抬头望向华道婆,谦逊道:“家中长辈经常生病,我从小就阅读了许多医书,故而略懂皮毛。”
华道婆赞许地点了点头:“嗯,只是凭书本知识就能做到如此地步,说明你颇有天资。”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来,“可愿随老身学医,以造福苍生?”
锦绣一愣,随即想到如今她已国破家亡,无依无靠,能有机会成为华道婆的弟子,对她来说,无疑是件幸事。
锦绣郑重地跪倒在地,向华道婆行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此时,被救男子的哥哥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满脸感激地向锦绣和华道婆道谢:“多谢二位恩公救了我弟弟的性命。”
锦绣站起身,微笑着摇摇头:“不用客气,我们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男子的哥哥一脸诚恳,感激涕零:“这是救命之恩啊!我们兄弟俩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手来报答你们。”
说着,他解下身上的包裹,递给锦绣:“只剩下这两件衣服了,请您务必收下……”
锦绣心中有些为难,毕竟,这两样衣服虽旧,却也不算廉价,她不想占别人的便宜。
正踌躇着,华道婆抢先接过包裹,放进锦绣的怀里。她说:“收下吧,人家一片心意,不可辜负。”
锦绣只好收下衣服,再次向男子的哥哥表示感谢。
随后,锦绣转身询问:“不知两位可知哪里有茶水?我想为师父敬上一杯。”
男子的哥哥闻言,连忙说道:“我去找,我去给你找。”说着,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片刻后,他捧着一碗清水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在众人的注视下,锦绣恭敬地跪倒在地,双手捧着那碗清水,递到华道婆面前:“师父,条件简陋,请您不要嫌弃。”
华道婆满意地接过水碗,神情庄重地说道:“以后切记要恪守医德,行医救人,绝不能辜负老身对你的期望。”
锦绣郑重地点头:“是,徒儿定当谨记师父教诲。”
说完,她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从此以后,没有了晋国二公主司马锦绣,只有一名神医身边的药童马锦。
*
广阔的草原上,天高云淡,燕王身姿挺拔如松,亲自引领着慕容云走向一匹雄壮的马匹,准备传授他叼羊之术。
燕王手中的细鞭轻轻挥舞,手势娴熟地指导着慕容云如何掌握坐姿,如何抓稳缰绳。
慕容云全神贯注地模仿着燕王的动作和姿态,终于在一次猛烈的冲刺后,成功地叼起了一只羊,兴奋地欢呼起来。
“好样的!“燕王大声称赞道,脸上挂满笑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见状,纷纷报以喝彩和赞许之声。
“王上英明!”
“云王子英勇!”
“王上威武!”
……
燕王得意地环顾四周,挺直了腰板:“怎么样,叼羊好玩吧。咱们燕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必须要勇猛胆大。”
慕容云兴奋的表情还没有散去,听到这话,不由地低下了头,有些赧然地说道:“父王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好,不辜负您的期望。
燕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这欢愉的氛围中,却有两道目光在暗处默默审视,那是段王后与兰汗,他们伫立于不远处的一株大树荫下,目光复杂。
段王后略带忧虑地望着这一幕,眉头轻轻蹙起:“三王子他们小时候也没有享受过如此亲昵的待遇,骑马、叼羊都是由老师傅教的,未曾见过王上亲自指点。”
兰汗淡淡地回答:“那又怎样?反正慕容云是养子,无论王位之争多么激烈,都不会轮到他去参与。王后何必如此担忧?”
段王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子,得宠如此。
“就怕……”她欲言又止。
兰汗打断她的话,不屑地道:“皇后放心,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学习半日的叼羊之后,燕王带着慕容云回了王宫。
六王子的生母敏妃,听闻此消息,匆匆赶来。
她快步来到燕王的面前,那张平日里温婉的脸庞,此刻已被愤怒与焦虑的情绪所覆盖。
“王上,这就是您新收的义子,慕容云吧。”
她语带讽刺,目光在慕容云身上扫过,满是审视与敌意。
慕容云站在一旁,恭敬地施礼:“见过敏妃娘娘。”
敏妃冷笑一声:“倒是知礼。可是真这么知礼的话,这么多天了,怎么不见你去看看你那至今昏迷不醒的六哥?还是说,你心中并无半点愧疚?”
燕王眉头微皱,为慕容云辩解道:“敏妃,云儿跟这件事没关系,你何必迁怒于他。”
敏妃却不为所动,气愤地说道:“我凭什么不迁怒他?就是他管的马出了问题,凶手到现在也没查出来!现在他倒是一步登天了,成了您的义子,我儿却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这让我如何能不恨?”
慕容云默然片刻,心中无奈。
他知道,六王子摔马的事背后恐怕有着一番文章,自己也是无辜受累,这番话他无法直言,敏妃也不会相信。
慕容云抬起眼帘,正色道:“敏妃娘娘说得对。我虽管马,但我也想知道是谁陷害了我。不如让我一同调查,我定会查明真相,为六王子讨回公道。”
燕王深吸一口气,思索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你想查就查吧。但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鲁莽。”
“父皇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慕容云拱手应下。
敏妃见状,虽心中仍是不满,却也知此刻再争也无益。
她冷冷地看了慕容云一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