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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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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条消息,是文字,卫小枞不知道是什么。
俞杉低头回复了一下,对卫小枞说:“她用何欢...那个男孩的手机发的消息。”
卫小枞扯出笑容,“哦。”
“何欢是我合伙人的助理,借给我用一天。”俞杉又道。
“哦。”
车厢里静了好一会。
卫小枞像是忙于转弯,聚精会神打转向灯、看后视镜。
俞杉扭头看着窗外的夜景。
“你不喜欢她?”卫小枞好容易“忙”完,开口问道。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对,换了个八卦的口吻,“周小姐多漂亮,身材又好。”
俞杉转回头,仔细看着卫小枞的表情,神色有些淡,“她就是个熟人。”
“你俩看着挺般配啊,”卫小枞做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笑意,“出场时间不对?”
总有男人玩到中年才收心。卫小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刻意把俞杉往坏的方向想。
卫小枞没忘了刚刚停车场周小姐对俞杉仰头撒娇的样子,尽管俞杉不太热情,但那一刚一柔璧人般的画面仍旧刺得卫小枞眼睛生疼。
陌生又熟悉的虐心感,如同回到到十年前的暗恋生涯,连带着心脏下坠和骨头缝发凉,卫小枞的演技条件反射一样被当场激活了。心里带着扭曲的快感,脸上开玩笑的表情无比自然。
“你有空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俞杉语气凉凉。
“好好好,是我过界了,不该随意打听您的私事,”卫小枞嬉笑着道歉,“我一直很关心自己的。主要我刚失恋,不好随便谈恋爱。”
俞杉面露惊异转头看了卫小枞一眼,“你都失恋半年了。”
“啊?有吗?”卫小枞经常觉得度日如年,真没察觉时间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
“总之,我的经验教训就是,无缝衔接没有好下场。”卫小枞直到和关郑光快分手时,才真正习惯关郑光的存在,这和当初没来得及休整一下就仓促和关郑光在一起有关。
卫小枞故作轻松到,“总得收拾好心情再进入下一段感情,才是对大家都负责任。”
“你收拾够久的。”俞杉讽刺到。
卫小枞有些笑不出来了,目视着前方,眼神透出悲伤。
俞杉瞪了卫小枞一会,问:“是不是只要有人对你好,他不提分手,你就能跟他一辈子过下去?”
“嗯?”卫小枞回头,“是...是吧。”
“有没有爱情,有没有动心,都不重要是吧?”
卫小枞笑了,“哥,爱情是高级的灵魂之间才能产生的东西。普通人哪有那么多爱不爱的。”
卫小枞忍俊不禁的不知道是在笑谁,“找个能下得去嘴不讨厌的人,通过长久相处慢慢磨合成亲情,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孤独,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俞杉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的感情观就是这样的?”
“我不想乱做梦而已。”卫小枞神色恹恹。
车停在俞杉家小区的地库。
“哥,你上去早点休息。”卫小枞道。
俞杉刚要解安全带,“你不上去?”
“我明天要早点去加班。”
“你周六至少一点才起来。”俞杉已经接送卫小枞多次,对卫小枞的作息一清二楚。
“是啊,所以我不想又搞到凌晨半夜的。”卫小枞笑着解释,自欺欺人地仿佛住在哪里跟他能不能早到公司真的有关系一样。
俞杉目光严厉看了卫小枞一会,“行吧。那你注意安全。”
卫小枞坐在车里,看着俞杉头也不回刷开楼门进去了。
*
卫小枞在方向盘上趴了半天,才启动车子回公寓。
路过便利店,进去买了包烟出来,开着车窗连抽了几支才稍稍缓解了胸口的憋闷感。
原来已经半年了啊。
卫小枞一身烟味开门进屋,公寓里黑黑的,寂静一片,四米高的窗户外是远处层层叠叠亮如白昼的楼群。他没开灯,脱了鞋走到正对窗户的沙发上躺下。
怪不得,挽回大师这段总是发消息呢。
上次的消息卫小枞很久没回,大概是感觉这个客户要流失了,挽回大师开始频繁问候、自说自话,语气渐渐垂死挣扎。
“David,这个案例分享给你看看。”
“David,最近对方有没有主动联系过你啊,一般来说,三个月到半年之间是最容易复联的时间段。”
“David,特别的时机也可以给对方一些暗示来引发对方的主动。”
“David,有空可以一起讨论一下方案啊。”
“David,真爱难求,我愿与你一起努力!加油!”(系着白头带加油表情包)
......
有一句话挽回大师猜对了,关郑光确实联系他了。
用支付宝好友联系的,就在这周。
“在曼岛玩,忘记带VISA,求好心人转20k大洋救急,回去立马还,笔芯!”
貌似是群发的。
卫小枞都不知道支付宝有没有群发功能,他也没见谁没事会用支付宝聊天的。
但是他知道关郑光确实去了曼岛,他还知道一起去的有关郑光两个语言班同学和一个大学同学,另外还有一个语言班同学还没追到手的准女友。
一切信息都来源于卫小枞对关郑光周边关系网社交媒体的视奸。
互联网就是这么发达,卫小枞已经顺藤摸瓜到关郑光的同学的朋友的房东的账号。通过综合所有这些零散线索,成功掌握了关郑光的大体行踪。
所以,同行的其他四个人难道也都忘了带卡且支付宝里没钱吗?
卫小枞有点好笑,给关郑光转了钱。
过了没一会,关郑光的语音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看见你给我转钱了。”关郑光接通后第一句话。
“嗯。”卫小枞装相,“用得上么?”
“用得上。”关郑光答到,“那个......我微信还你。”
“好。”
“......你不问问我最近怎么样啊?”关郑光轻声说到。
你过得怎么样,哼,你最近被一个租房中介放了鸽子,几乎没去上课,你去了两趟海鲜集市,玩了一次海钓,参加了十数次party,还疑似约了两次炮。卫小枞心里念到。
“怎么不说话啊?”关郑光声音可怜巴巴的。
“国外好玩么?”卫小枞说。
这次轮到关郑光不说话了。两人都知道卫小枞说的“玩”是玩什么。
半晌,关郑光才开口,怯生生道:“我......没让别人碰过我后面的。”
卫小枞迅速闭紧眼睛,把手机拿远平复了下呼吸,睁开眼到,“哦。”
“你还是单身吗?”关郑光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嗯。”
“哦。”
“今年有回国计划吗?”卫小枞问。
“嗯!大概7月。”
“哦。”
“你......”关郑光还想问点什么。
“先这样吧,”卫小枞打断他,“你玩吧。”
“哦。”关郑光没拒绝,“拜拜。”
“嗯。”
这段对话已经在卫小枞的脑子里转了好几天,他也没想明白。
没让人碰后面...就是只用了前面。这是给自己守了一半的贞操?邀功呢?
这算什么啊。
这他妈算什么啊。
距离阻隔了所有的感官机制,关郑光对自己来说越来越没有实感,卫小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
每一件事,每一件事,卫小枞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小枞起身,从衣柜里翻出关郑光那件曾带着电子烟味的衬衫。
打开外面套着的袋子,卫小枞低头去闻,然而即使一直被密封着,上面的电子烟味也早已散得再也闻不出一丝了。
卫小枞把脸埋在衣服里,拼命地嗅,拼命地闻,到最后,也只能闻出一点点衣柜本身的木料味。
*
闹钟已经响了20分钟。
手机的系统闹钟声音并不尖锐。但是节奏紧促的六个音节,周而复始,不倦地重复。听在卫小枞耳朵里仿若来自远方的洪钟,遥远到望不见,却每一下都敲响在卫小枞脑子里那根即将断裂的神经上。
卫小枞的心脏被闹钟震动的突突跳动,胸腔仿佛成了脆纸壳做的,被一个实心的弹力球在内部来回撞击,咚咚咚咚咚咚......每一下都让纸壳濒临碎裂的边缘。
卫小枞呼吸急促着,但空气总是进入不了肺部,只在喉咙转一圈就呼出去了。越呼吸,窒息感越强。
没有氧气输送到四肢,卫小枞失去了对肢体的感知,他尝试抬手关掉闹钟,但是怎么也动不了。他不知自己的控制中心在哪里,仿佛自己的意志游移在体外,精神和□□似乎失联了。
卫小枞睁开眼睛,他正躺在二楼的床上。眼珠转了转,公寓深蓝色的窗帘封闭着,上面是银色线条的星星和月亮的形状。阳光从针脚细微的针孔透进来,室内是介于白天与夜晚之间的颜色,一种亮度较高的昏暗。
渐渐地,卫小枞仿佛听不到闹钟的声音了,他的意识到了一个真空里静止不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几个微信的声音进来,又把卫小枞拉回了室内。
闹钟还在不知疲倦的响着。
我得上班。
卫小枞无措的想到。
今天1点有会。还要去跟运营的人掰扯权责问题,这个月的工作数据需要做汇报整理。分公司的人也要来远程参与。
卫小枞脑子里过着今天要做的事,一股焦躁涌上来,夹杂着几缕恶心。
不知过了多久,卫小枞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关掉了闹钟。
16:00。
手机上显示。
昨晚还跟俞杉说想早点去公司的。哈。
卫小枞看到微信上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和群消息。像扑面而来的一群黑色怪兽,他不敢点开。
一个微信语音打过来,是小圆。卫小枞咽了下口水,点了接听。
“喂?枞哥”,手机里传来声音,卫小枞有点庆幸接到的是这个人的电话。
“嗯,”卫小枞回复。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怎么没来公司,老大找你呢。”对面传来焦急的声音。
“我发烧了,都没听到手机响。”卫小枞声音干涩,“我现在要去医院。你帮我跟老大说一声吧,回头我自己单独去加班。”
“啊!好的好的,枞哥。你身边有人照顾吗,方便去医院吗?”
“有人的。”卫小枞回答。
“好的好的,那你注意休息啊枞哥。”
“好,谢谢。”
卫小枞挂掉电话靠回床上。
我不对劲。卫小枞心想。
四肢像枯萎了一样,干巴巴的,说不清的感觉。
已经起床困难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还能坚持在差不多的时间赶到公司。
健忘,有时别人在自己耳边说话都听不见,每天靠表格和几十个闹钟提醒做事。
好多次要去做一件什么事,半天了发现自己还坐在原地。
必须要发言或做什么沟通,得深吸三口气,像演戏一样才能完成。
......
但是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动不了!
手脚完好,就是动不了!
是抑郁又变严重了吗。
卫小枞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靠自己无法解决的困局,而且这困局的终点是一种毁灭性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