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愁眠》萎棜椿

1、晦气

　　盛夏的气息扑面而来,炙热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地上,热浪在空气中波动,整个世界都是火热的。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勾勒出树叶的轮廓。
　　“又是开学季,愁人。”穿着白t扎着高马尾,手握行李箱拉杆的女生,边走边埋怨。
　　“是啊,觉得昨天才刚放假就结束了。”高马尾女生身旁披着头发,用粉色发夹夹住前边刘海的女生附和道。
　　“我说你不热吗？怎么披着头发。”高马尾女生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满脸不理解的看着大夏天披着头发的女生。
　　女生微笑的偏过头,似是要回答她的话,却被马路对面的景象吸引住了：“我靠,你看那！”
　　循着女生所说的方向望去,只见马路对面树荫下有个特别醒目的少年在打电话,身旁放着白色行李箱。少年的发型是在夏天较少见是狼尾鲻鱼头,这样的发型不适合夏天留,重点不在于这个,重点是他的脸,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好看的让人离不开眼,只完美的桃花眼,左眼眼尾有泪痣,好比锦上添花,只要脸好看,就没人会在意发型适不适合夏天、冬天,变得不重要,随它去吧。
　　少年的眼眉微皱,满是愁云。仔细看才发现他的眼睛与别人不同,是灰蓝的眼瞳,不知是戴了美瞳还是混血。
　　看完这幅景象,女生好像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小声嘀咕道：“我好像沦陷了…”
　　烈日炎炎路边的绿植被阳烤的蔫了下去,鸟儿躲在树荫下。
　　“即使去了那边，也别忘了。”电话里传来恶劣的提醒声,也涌出不好的回忆。
　　少年握住手机的手更用力了些，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从喉咙里哼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嗯,算作回应。
　　不再等对方说话,直接摁断了通话,随意的把手机扔回口袋,微微皱着的眉依旧没有松开。
　　他没有继续待在树荫下,提了提从肩膀上滑下的肩带,拿出白色棒球帽,扣在乌黑茂密的头发上,压低了帽檐,便看不清他的神情,拖着行李箱走向阳光下。
　　他循着路标,穿过几个热闹的街道来到了标着苑川三中门口,可是也没什么办法,大部分学校都是以地区的名字来命名学校的,可这学校是朵奇葩,它偏不是,这地区是盐城,并不叫苑川。它还是重点高中。单听这个名字很难不让想到“怨”,不知道取名的人是怎么想的,好不吉利。
　　高一的学生开学几乎由家长陪同,有的家长担心自家的孩子在学校过得不好,帮小孩铺床,伺候好。有的家长让自家的孩子上了高中也要好好学习,为了孩子操碎了心。
　　一群人从他身旁经过,一路有说有笑,他孤身一人站在热闹的人群中,仿佛把热闹都置身事外。他眼睛动了动,依旧是看不清神情,不疾不徐的迈步而去。
　　苑川三中很大,几乎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的树木,好像这里的主人独爱于这些树,可这也为学生的夏天带来了极大的好处,也有个坏处,就是蚊子会很多。
　　还没等他欣赏出个花样来,就碰到横中直撞的傻x迎面而来。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少年默默的在心里自嘲自己的运气,好在身体的反应快,微微倾斜,想要避免肢体接触,奈何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是被一记狠狠撞了肩膀。
　　碰撞时那人也停了下来,小步上前,微微欠身：“不好意思啊,太着急了。”
　　此人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含着笑意,是个斯文败类的模样。
　　“斯文败类”瞥到了一旁少年的行李箱：“你也是新生吗？我是冯遇。”还丝毫不显尴尬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少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且把他的热情拒之门外：“复读”
　　这称的上是个极为敷衍的谎言,敷衍到懒得去编一个像样的谎言。
　　可就是这敷衍的谎言,冯遇听了拖着尾音的哦了一声,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少年没有再管他,绕过他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冯遇第一次遇到这么冷淡的人,通常别人说了名字后,不应该说下自己的吗？
　　站在原地的冯遇转身看着扬长而去的少年,呆愣片刻,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嗯？等等,不是不允许复读了吗？！我被骗了,还老老实实的哦！
　　内心混乱如冯遇,他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也是傻了,那人好像也把自己当傻子！他就这么想着,一时忘记了自己原本着急着要去做什么。
　　他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什么,听不清。
　　没有再久留,迈步走向校门口走。
　　少年来到他以后班主任的办公室,不愧是重点高中,就是有钱,办公室都是单间。他礼貌的屈指敲了敲,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才开门走了进去。
　　单间的办公室总要宽敞很多,一张办工作和木质柜子,窗户上的几盆绿植,就是所有的东西,显得无比的简洁。
　　桌前坐的是他的班主任,看起来很年轻,头发乌黑茂密,像瀑布似的垂下。长相是副乖乖女的样子,不禁让少年心想：大学刚毕业？
　　“乖乖女”班主任抬头看了眼来人,垂下眼,手抓着表格,直白的问到：“名字。”
　　少年道：“许凛野。”
　　“乖乖女”班主任点点头,在表格上找了起来,看到目标后,抬起头看向许凛野：“你的宿舍是8楼1018。”
　　许凛野“嗯”了声,算是回答。他却还是站在那,没有要走的意思,“乖乖女”班主任以为他还别的事：“怎么了？还有事？”
　　许凛野像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不给宿舍钥匙?
　　高一开学都是找班主任,问清楚自己的宿舍在哪,班主任会把宿舍要给你,方便学生。
　　“钥匙。”他惜字如金的说道
　　“苑川不需要宿舍钥匙，”年轻的班主任像是经历过很多遍,从善如流的解释“有人脸识别，等后来会让你们录人脸。”
　　苑川和别的高中不一样,宿舍都是人脸识别,不仅是学校有钱,也是为了保证不会有小偷跑进去,虽然附近安装了监控,可不怕意外就怕万一,苑川想的都比别的学校周到。
　　许凛野知道不需要钥匙就走了,去宿舍楼,出了教学楼他停了,苑川太大,大到他找不到宿舍楼,他居然会在校内迷路。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别人根本看不出他此刻是迷路了,就在他准备问路时,身后却传来声音“那位同学”
　　转过身看见是个中年男人,带着眼镜,眼神严肃,身上的气质会让人紧张,而他的衣服上挂着工作牌——董厉，教导处主任。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董厉道“还能允许你们戴那个什么…美瞳,过了今天之后,一律给我摘了,别怪我没提醒。”
　　“天生的。”许凛野有些不耐烦,也见怪不怪,经常会有人误会他这是带了美瞳,解释多了就会有烦。
　　董厉在苑川待了很久,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是说没有个别的情况,但是少之又少,所以在他眼里这个少之又少,就是没有“别找借口,别让我第二天抓到。”
　　或许是受天气的影响和蝉鸣不断,许凛野的耐心见底,不在多做解释,不管这位教导主任信不信“把眼睛抠下来给你？”
　　“这位同学骗人可是不好的,”董厉还是不愿相信,手背在身后,滔滔不绝“摘了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学校已经对你们放宽松了,有放在明面上的,还是不能不管的,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都爱美,爱帅气,但还是要遵从校规。”
　　“宿舍楼在哪？”他岔开话题,天气燥热,他没兴趣听教导主任的演讲。
　　教导主任也没和他一般见识,摇摇头,他知道现在的年纪的少年听不进去。肆意张扬的少年本就心高气傲,放荡不羁,爱自由,他们是正值风华正茂的少年,也最让人动心。
　　他领着许凛野到了宿舍楼,就离开了。许凛野拎着行李箱爬了八楼,苑川有钱也不知道装电梯,苑川三中是出了名的有钱,宿舍楼占了学校的不少面积,还只是男生宿舍而已。
　　苑川招生都是十几万人,一个楼层就有六十间,楼层有15。还只是一栋,男女生宿舍都是两栋,所以能够容纳13多万人。宿舍的环境 不用说,每个星期都会有人打扫,还在廊道上养了绿植。
　　许凛野到达了自己的宿舍门口,习惯的先敲了敲门,在开门走了进去,四人宿舍只差他一人,他走向最后一个床位,靠窗的。
　　他把行李箱打开,拿出必用的三件套,就在这时自己的某个舍友走过来,十分自来熟的把手搭在了许凛野得肩膀上：“我是宋言寓,是本地的。”
　　许凛野像是不喜欢肢体接触,躲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宋言寓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帅哥,你名字是？”
　　他手上还在收拾着东西,没有看那人什么样,听他问名字才偏头看了过去,名为宋言寓的人,相貌俊秀,眼尾狭长,戴耳钉,脖子上挂着无线头戴式耳机,穿着黑色短袖,印着抽象的图案,整体看过去是个不良少年。
　　“许凛野。”他收回目光,接着刚才的继续整理。有了宋言寓的带头,另外两个也报了名字。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是真的瘦,脸颊都陷下去了,皮包骨似的,皮肤黝黑,是从村里来的,叫吴业修。
　　最后一个是陈言森,他有着白皙的皮肤,轮廓深邃,墨色的短发,身材高挑,却是实打实的恋爱脑,他自己说出来时,都觉得不太好意思。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后,就是去班上,后面就是开学的所有流程,走完流程基本是待在宿舍,傍晚的时候许凛野打算去吃饭,宋言寓要和他一起,许凛野拒绝了他的请求,表示他喜欢清静。
　　宋言寓没多说什么和另外两个去了。教学楼还是灯火通明,高二和高三的在上晚自习,高一的先不用。
　　预料之外的事也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