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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私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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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芹斟酌了片刻,委婉的说:“霜池虽然疯疯癫癫,可心眼不坏,这倚熏么......“
雨姚淡淡一笑:“我也不喜欢她。”
献芹一愣,雨姚已是往莼堂去了。
那厢倚熏去给槐送帕子,槐此时心烦意乱,天降出气筒,顿时物尽其用,指着干干净净的帕子,说“司巫孝敬我的好东西,都叫你这贱货弄脏了!”不由分说,就在倚熏身上撕扯,拧了十几下,倚熏挣脱她,跑了出来,到了外头,见自己得的葛布帕子也被槐弄的皱皱巴巴,气的流眼泪,心里发狠:“老东西啊老东西!总要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她把帕子弄平整,然后整理了一番衣裙发髻,就往厨下去了。
膳夫见了她,知道又是来要东西的,立刻想躲开,倚熏撵上去,嚷嚷:“你躲什么?厨下还有什么新鲜果子?快快取了来,司巫还等着呢!”
膳夫翻了个白眼:“你左一个司巫,右一个司巫,谁知道真假?连耳房都进不去呢!也来这儿充起主子来了!”
倚熏抽出葛布帕子:“今儿的酥饼投了司巫的缘,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司巫赏的帕子!哥哥儿,我劝你也乖觉些,我可是得了司巫的赏,你再敷衍,咱们去司巫那儿说理去!”
膳夫见了帕子,嘴里就软了:“哎哎哎,玩笑两句,怎的还动气了呢?库房里新到了水梨子,我去给你取一篮子来。”
倚熏得了梨子,转头就去琼苑,送给冰泉,冰泉看在梨子的面上,点拨她:“栀绾那蹄子坏了事,没几日活头了,如今竹雾姐姐说话管用,我替你寻她说话罢。”
倚熏在角门见着了竹雾,又把那日对着栀绾说的“撵槐出去”的打算说了一番,竹雾正愁不能立功,听了倚熏的话,好比久旱逢甘霖,倒赏了倚熏一个石榴,倚熏知道石榴是稀罕物儿,离了琼苑,就寻了个大树靠着,慢慢的吃,刚吃完,冷不防一个男声响起:“你这丫头,倒是挺悠闲的。”
倚熏抬起头,见说话的是个英俊男子,衣着精美,通身的气派已是不凡,她心中一动,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
男子笑了笑,一时兴起,走上前,细细端详她,这一眼便看出故事来了,有词为证:
初见她,
鬓发堆如鸦,
频婆脸儿铅粉擦,
王孙公子一时夸,
命如水中花。
倚熏低下头,浑身发抖,楚楚可怜。
男子伸手抚摸她的脸,轻声细语,问“今年多大““在哪儿服侍“等话,渐次话语越发放肆,“方才那般看我,是想勾引我么?”
倚熏只管颤抖低头,男子见她不走,就拉着她闪进树丛之中,宽衣解带,眼看就要成事,这时,又有低沉男声响起:“公子!公子!”
男子连忙走了出来,衣冠都没来得及整理。
原来,这男子就是公子沸。
而呼唤他的人,正是玉笙。
玉笙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树丛后头,笑道:“公子好雅兴,公宫里头也敢宣淫?”
公子沸尴尬道:“一时兴起,一时兴起,小尹不必说与外人。”
玉笙先不答话,走到树丛旁,看见倚熏衣衫不整,满脸惶恐的站在里头,他认出是舞雩衙的人,又问了名字,然后走出来,对公子沸说:“若是内宫侍女,倒也罢了,只是这女子是外廷之人,却有些麻烦了......“
公子沸掏出一块金子塞给玉笙:“小尹一句话,内外有甚区别?”
玉笙收了金子,笑道:“内外都有眼,不能不谨言慎行哪,这么着,公子给这女子一件东西,算是交好之物,若朝堂无人提及便罢,若是有事,只推两情相悦,如何?”
公子沸纠结道:“若是君上知道,必定怪罪。”
玉笙说:“情到浓时,君上岂无成人之美?公子不必担忧,不过以防万一罢了。”
公子沸别别扭扭的解下腰间玉佩递给玉笙,玉笙拿给倚熏:“此事不可张扬,若有人问起,只说公子多情而已!”
倚熏低头接了,把衣裳穿好,然后匆匆忙忙的跑了。
留下公子沸满脸懊悔模样,玉笙笑道:“此女胆小如鼠,必不敢对人宣扬,公子不必忧虑了。”
公子沸用袖子遮脸:“一时荒唐,无颜面君,小尹只说我身体不适,回去了罢。”说罢,他也匆匆走了。
玉笙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宫墙外,才去曲宫禀告此事,宰听说了,骂了一句“荒唐“,然后对玉笙说:“本来还想与他商议铜山的事,如今看他这等轻浮,怕是难堪大用了。”
玉笙笑而不语,宰又问:“那女子真是舞雩衙的?”
玉笙微笑着说:“君上可要处置了她?”
宰摇头:“不必,不必。”
玉笙恭敬的说:“是。”
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便往琼苑去了。
琼苑里正在动刑,受刑的却是槐,吕氏听了竹雾的挑唆,把槐叫到琼苑来祝祷,借口她进门的时候踩了门槛,命人打她二十大板。
竹雾亲自监刑,唯恐打轻了
槐被打的鬼哭狼嚎,当她从“夫人饶命“嚎到“我的娘耶!”的时候,宰出现了,这一幕他见怪不怪,进门与吕氏商量铜山的事儿,话不投机,他气冲冲的离开,吕氏也气不打一处来,认为是槐嚎坏了老公的心情,于是又加了十板子。
总之,槐被抬回琼苑的时候,已经是要死还剩半口气了。
雨姚顾不得莼堂那堆典籍了,她衣不解带的照料了槐三天三夜,槐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雨姚撵出去,“老娘一条性命迟早断送在你手上!”第二件事是让倚熏服侍她,倚熏看见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痛快,面上却嘘寒问暖,槐阴沉着脸,说:“我去鲁庄,你可得替我盯着雨姚!”
倚熏故意露出惊讶之色:“您要去鲁庄?前阵子您不是还不肯去么?”
槐咬牙切齿:“真叫你这小蹄子乌鸦嘴说中了,如今我可是被架在火上了,夫人要除她,君上要宠她,神仙打架,该我倒霉啦!”说罢,她心中一酸,大哭了起来。
倚熏心旷神怡的给她擦泪,嘴上说:“不会的!司巫前途贵重,您老人家还怕什么呢?”
槐响亮的擤了鼻涕,说:“那也得有命活到那一天!且让她们斗去!我陪不得了!”
倚熏故作沉默。
槐看了她一眼,冷笑:“我捧你过河,你若是敢拆桥,我有本事把你的心肺肠子掏出来!”
倚熏连忙跪下:“不敢忘却您老人家提拔之恩。”
槐又叽叽咕咕了一堆“时时在雨姚面前提我““每若干日去瞧我一瞧““若是雨姚封了少妃,便要接我回来““若有好吃好喝,须派人送与我“云云。
倚熏满口答应,又说要扶她出去,槐骂道:“蠢东西!你与我同去,谁不疑惑都是你挑唆的?自然是我自己去!”
倚熏顺势退了出来,避到房里,此时刚过午后,众人都在歇息,她也脱了衣裳,突然触及身上那块玉佩,她不敢拿出来打眼,只细细的摸索这玉佩的轮廓,想着那贵公子的好模样,面上不由得一阵红晕。
他肯给我玉佩,至少不厌烦于我吧。
她这样想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那厢,槐拄着个拐杖,顽强的走出房,逮着一个路过的女祝,“去把司巫给我叫来!”那女祝连忙往莼堂跑。
雨姚听见槐要她去,立刻整理衣冠,就往正堂那边走,献芹连忙跟着,到了地方,只见槐坐在堂前的庭院里一边自打嘴巴一边号啕大哭,周围蹲着一圈女祝正劝着,雨姚见状,急忙跪着上前:“何至于此?或是有人欺负于您,我必替您出气!”
槐鸡爪一般的手抓住雨姚,连珠炮一般的说:“我昨儿梦见神仙,说让我去鲁庄,山清水秀好休养呢!你去求君上,成就此事,不然我便在你门前吊死罢!”
雨姚惊讶道:“那鲁庄在郊野之处,您何必如此自苦?”
槐高声叫:“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寻绳子上吊!”说罢,一边拍打地面,一边嚎啕:“天耶!苦耶!素日里都是假孝敬......“
雨姚忙道:“我答应便是!您莫要哭坏了身子!”
槐乘胜追击,说:“倚熏服侍我极好,你留她在身边做侍女,和我一样的道理!”
雨姚眼底眸光闪烁,说:“我必向君上请求。”
槐心满意足,推雨姚:“你现在就去说!”
雨姚道:“我先送您回房吧。”
槐不满的看向周围的人,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哪!看我腿脚不方便,也不来搀扶一把,倒要司巫辛苦?”
众人如梦初醒,七手八脚的上前把槐架了起来,槐见雨姚还跪在地上,心里畅快,低头道:“你要是不办好,我可不依了。”
雨姚诚恳道:“必定竭尽全力,只是既然要面君,容我先梳洗整理一番。”
槐“哼“了一声,道:“去吧,去吧。”
雨姚恭敬叩首,然后就去巫舍里更衣。
众人感叹:“司巫孝心,天地可鉴。”
槐连忙表功:“这都是因我对她有恩的缘故!若没有我,她坟头草都两丈高了!”
众人心中不屑,面上都说“你老人家好心好报!”就簇拥着槐回房了。